夜色降臨,風聲漸起,在這個寂靜的冬夜,三支小分隊趁着夜幕出發了。
墨子風一個人站在作戰室裡,眼睛緊緊盯着造型逼真的沙盤,時不時將一枚枚小旗子插來插去。日軍圍城的一個多月,他進行了無數次兵棋推演,但是最終結果都不理想。墨子風心裡清楚,殺敵三千自損八百,這是戰爭的規律,沒有哪一個將軍能夠面對兇狠的敵人不戰而屈人之兵。
如果願意犧牲鐵甲師一半人馬,墨子風相信能夠消滅南北夾擊的鬼子。可是想到那些活生生的戰友在自己殘酷的命令下送命,墨子風還真是有些猶豫。墨子風殺人如麻,毫不吝惜鬼子的性命,要求在射界之內,誅殺所有日軍。
可是他不想看到朝夕相處的戰友、夥伴一個個死去。在南京、上海戰鬥的歲月,他已經失去了太多親密的戰友,這些熟悉的面孔還會經常出現在他的夢中,讓他半夜醒來唏噓不止。現在他手中掌握着一個巨大的寶藏,他願意讓這些戰友分享這些財富,而不是看着他們一個個死去。
在經過無數次思考之後,他最終的確定了斬首計劃。這是一條最便捷有效的手段,也是墨子風擅長的手段,只要殺死對方軍隊的最高指揮官,這支部隊便失去了靈魂,從而變成一具行屍走肉。對待這樣的軍隊,只需要一通猛烈的炮火和空襲,這支部隊便難道覆滅潰逃的厄運。今晚,墨子風就趁着夜色伸出了自己的利劍,準備瞬間削下筱冢義男和西尾寺造的腦袋。
此時,在通往茂州的道路上,曲採桑騎着一匹快馬在夜幕中奔馳。曲採桑依舊是身着忍者服裝,背上斜插一把武士刀,腰間藏着飛針皮囊。
曲採桑並不知道日軍司令部在什麼地方,也沒有見過西尾寺造。她僅僅憑着墨子風說的中將軍銜便確定了自己的暗殺目標。這樣的刺殺在外人看來近乎兒戲,但是曲採桑有自己的計劃。在十幾年的江湖生涯中,曲採桑不僅學會了爺爺中村的忍術,更重要的是學到了不少江湖經驗。嫁給墨子風之後,夫妻倆也經常切磋功夫,交流經驗,有很多時候墨子風還要甘拜下風。
與墨子風不同的是,曲採桑很少殺人,除非是遇到非殺不可的人。白天的時候,曲採桑就從墨子風的眉宇間察覺到了丈夫的擔心和顧慮,她知道自己必須出手了。雖然她心中很矛盾,可是爲了看到丈夫的笑容,她必須殺掉一個自己的同胞,一個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
前面就是茂州城了,日軍的部隊就駐紮在茂州城附近。要想從數萬軍隊中找到西尾寺造,必須讓日軍士兵知道自己的日籍身份,換要找一個對方信服的理由。
想到這裡,曲採桑催馬向前,馬蹄踐踏着硬冰冰的地面發出擂鼓般的聲音。突然,前面有人用日語喝道:“口令?”曲採桑用日語喝道:“自己人!信使!”
這時,從樹後閃出兩個士兵,他們舉槍瞄着曲採桑,其中一個說道:“你是誰?”曲採桑說:“我是筱冢義男將軍的信使,拜見西尾寺造將軍閣下。”那個士兵說:“哦!請下馬。”看到曲採桑下馬,那個士兵說:“第一軍和第二軍有電臺聯繫,怎麼還派你送信?”曲採桑說:“這就是筱冢將軍的細心之處,你們可能不知道,我們的電臺通話內容都被鐵甲師竊聽了,他們有美國最先進的竊聽裝備。爲了保密起見,筱冢將軍讓我將一封特急密電報告給西尾將軍!”
“哦!原來是這樣,你把信交給我,我馬上呈送司令官!”那個士兵收起槍說。
“沒有信件!筱冢將軍特別囑咐,我必須親口把信的內容報告給西尾將軍。這不是對你不信任,這是我的任務!”曲採桑說道。
“哦!既然如此,你稍等一下,我給司令部報告一聲。”說完,那個士兵返身走進樹林裡。
曲採桑猜測,樹林裡一定藏有通信裝置。果然,那個士兵很快走了過來,說:“司令部正通過電臺向第一軍證實這件事情,你稍等一下。”
曲採桑沒想到敵人如此細心,便悄悄從皮囊裡抽出兩枚飛針釦在手裡以防不測。這時,樹林裡有人用日語說道:“放他進去,那邊證實確有此事。”
聽到這裡,曲採桑猶豫了,她不相信第一軍會證實自己的身份,既然不可能,這就說明日軍是另有陰謀,自己要不要去?這時,那個士兵說:“請上馬,沿着這條土路一直往前走,在十幾裡的地方有一個村莊,司令部就設在哪裡。你趕緊去吧,司令官在等着你呢!”
曲採桑翻身上馬,揚鞭催馬疾駛而去。冷風襲來,她的腦子漸漸清晰起來,知道自己正一步步邁向龍潭虎穴。曲採桑仔細分析了自己的境況,若是第二軍司令部確實證實了自己的身份,那就說明了三點:第一,第二軍故意將錯就錯,希望抓到自己;第二,第一軍欺瞞第二軍,這有點說不通,也絕不可能;第三,第一軍確實派出了信使,只是自己走在了他的前面。這一點雖說有巧合的因素,但是未免太巧了,令人難以置信。
不管怎麼說,自己的最終目標是除掉西尾寺造,只有接近他纔有可能。不管前面是陷阱還是槍口,自己必須冒險一試。
一路催馬前行,不一會就看到了一個村莊。與別的地方想比,此處顯得更加陰暗幽靜,還透着一股殺氣。
突然,一道明亮的光束射來,隨即有人用日語說道:“你是信使?”曲採桑說:“筱冢義男將軍的信使,拜見西尾寺造將軍。”那人說:“下馬隨我來!”
曲採桑跳下馬匹,將馬拴在一棵樹上,隨着那個人往村裡走去。走過一條街道,黑暗中出現了一個院子,門口站着衛兵,還有巡邏兵不時在周圍巡邏。進入院子,曲採桑四處看看,見圍牆下蹲着不少衛兵。那人走到一扇木門前,喊了一聲報告,聽到裡面傳出應答聲,這才帶着曲採桑推門而入。
這是三間寬大的房屋,正中擺着一張大桌子,桌面上是一張軍事地圖。桌子上方吊着一盞汽燈,發着熾白的光焰。靠着圍牆坐着三個軍官,其中一個是身穿中將軍服的胖子,軍裝穿在身上顯得有些緊身,另外兩個是佐官,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這時,那個中將打量了曲採桑一眼,站起身說:“你是日本人?”曲採桑點頭應道:“是!”中將說:“你的家鄉在哪裡?”曲採桑說:“京都!”中將哈哈笑道:“你是忍術的什麼流派?”曲採桑說:“伊賀!”
那個中將笑道:“請把筱冢義男將軍的信交給我吧!”說完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大佐。曲採桑順着中將的目光望去,見那個大佐面無表情,目光陰沉,臉上帶着目空一切的傲慢和殘忍。與眼前的中將相比,此人似乎更加威嚴。
曲採桑淡淡說道:“沒有信!”
中將呆了一下,扭頭看了看那個大佐,說:“沒有信?你不是信使嗎?”
曲採桑說:“沒有寫在紙上的信,只有口信!”
中將呵呵笑了一聲,再次扭頭看了大佐一眼,說:“什麼口信?給我說說吧!”
曲採桑說:“這個口信只能告訴西尾寺造將軍,別人不能說!”
中將楞了一下,訕笑道:“我就是西尾寺造將軍,請告訴我吧!”
曲採桑笑了一下,此時她明白了,眼前的中將是冒充的,如果他說我是西尾寺造,那曲採桑真是難以辨別真假,可是他竟然說我是西尾寺造將軍,這等於承認自己不是西尾寺造。
想到那個大佐的表情和“中將”對他的尊敬之情,曲採桑幾乎可以確認,這個大佐纔是真正的西尾寺造。
想到這裡,曲採桑扭頭對身着大佐軍服的西尾寺造說:“司令官閣下,請讓別人離開,我有筱冢義男將軍的口信要給你報告!”
西尾寺造站起身來,頻頻點頭說:“不錯!不錯!今天見到了真正的忍術高手,我很奇怪,你怎麼看出我是西尾寺造,要知道毅騰大佐穿着我的中將軍服,他看上去更像一位將軍。”
曲採桑說:“這是忍術的秘密,如果我連人都分不清楚,筱冢義男將軍怎麼讓我來送信!”西尾寺造點點頭說:“真是了不起,我是開了眼界!哈哈,請坐吧,你可以將筱冢君的口信告訴我嗎?”
曲採桑剛要開口,忽聽院子外有人喊道:“我纔是真的!你們千萬不要上當!”
西尾寺造大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個少佐跑來報告:“將軍,又來了一位信使,他說是筱冢義男派他來的!”
西尾寺造臉色漸漸陰沉起來,說:“帶他進來,讓衛兵進來看押這兩個信使。”話音剛落,五六個衛兵竄進屋內,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曲採桑。
西尾寺造冷冷笑道:“說說吧,你們誰是假的?我現在只需要一個電報就可以辨明真假。不過我要他自己承認!”
曲採桑知道自己陷入了被動之中,看來要想逃出這個牢籠,無異於比登天還難。
這時,幾個士兵押着一個身着農夫服裝的年輕人走進房間,那人指着曲採桑叫道:“這人是假的,我纔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