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了。{本書首發站}(《奇》biqi.me《文》網)氣溫在一天天下降,**在一天天潰敗。進入十一月,寒風嗖嗖,樹木凋零,天空每天都灰濛濛的,滿地飄『蕩』着枯黃的落葉,身處其中令人神情沮喪。
一連幾天,從上海到南京的道路喧囂不斷,塵土飛揚,兵敗如山倒,十幾萬潰兵從淞滬戰場敗退之後嚮往南京轉移,成團成師的步兵扛着武器,擡着擔架,沿着道路兩側往南京撤退。他們的軍裝又破又髒,人人『性』情懈怠,筋疲力盡,臉上帶着悽惶之『色』。
道路中間的綠軍車“嘀嘀、嘀嘀”鳴着喇叭慢慢行駛,車後拖着粗壯的榴彈炮,炮管覆蓋着簡單的僞裝。不時有騎馬的軍官從人流、車流中穿行,一邊疾馳一邊喊道:“靠邊——讓開——”
士兵們讓開一道通道,軍官隨即策馬狂奔。看到這種情形,士兵們心有怨氣,邊走邊罵。潰兵組成的隊伍就這樣擠着走着,叫着罵着,一路向南京撤退。隊伍走過之後,塵土『蕩』起,道路兩側的樹葉便落滿了厚厚的黃『色』塵土。
墨子風透過車窗望着敗退的**,心中感覺悲哀。淞滬一役,**調動兵力七十五萬,傷亡三十萬人;日軍參戰兵力三十萬,傷亡四萬餘人,最終卻以日軍佔領上海而結束。
淞滬之戰是中日之間第一次大規模作戰,**雖敗猶榮,幾十萬官兵在戰場殺出了中**隊的威風,使日軍三日攻佔上海的叫囂化爲泡影,一度死傷慘重,也因此調整了侵華戰略。**也一度在國際贏得讚賞。
墨子風乘坐的是藍衣社上海站的專車。淞滬開戰之後戴笠親自坐鎮上海,白天指揮鋤『奸』暗戰,晚上驅車從這條道路前往南京向最高統帥報告戰情。淞滬戰事接近尾聲時戴笠返回南京,臨走專門交代上海站站長羅家湖,派幾輛汽車穿梭在上海與南京之間傳遞最新消息,這樣的消息更加直接,利於最高層判斷形勢。
汽車正在行進之時,空中忽然響起“嗡嗡”的飛機轟鳴聲,數萬官兵聽到飛機轟響,撒腿向路兩邊的莊稼地跑去,重生之魅眼妖嬈。汽車司機踩住剎車,跳出車廂也向莊稼地狂奔。
墨子風推開車門,擡頭望見空中飛着六架三菱九六式艦載戰鬥機,心知一場轟炸在所難免。果然,戰鬥機發現地面目標,開始在空中盤旋了幾圈,等觀察好轟炸目標,戰鬥機隨即擺出轟炸隊形,呼嘯着向目標飛來,距離地面百十丈的時候忽然掠空飛起,當即沿着道路扔下一顆顆炸彈,炸彈每隔三四百米落下一顆,“轟隆”、“轟隆”的爆炸聲接踵響起,汽車燃燒起來,榴彈炮上面的僞裝也冒起了煙火,被來得及跑掉的官兵被氣浪衝到半空,落下時便變成了死屍。
一波轟炸之後,道路上到處都是煙霧和火光,一片狼藉,地面炸出了幾十個土坑。忽然,戰鬥機再次飛來,在空中猛烈『射』擊,密如雨滴的子彈『射』在地上,那些躲在莊稼地的**官兵遭到了屠殺,一些人中彈死亡,更多的受了傷。
有一架飛機竟然超低空飛行,密集的子彈打得又刁又準,對匍匐在地的**士兵一通急速掃『射』,當即有幾十人傷亡。等**官兵反應過來,抄起機槍、步槍對空激『射』的時候,戰鬥機忽然飛起,在空中盤旋一會兒,穿雲破霧飛向了遠方。
匍匐在地面的人見飛機遠去,這才從地面爬起。有軍官組織大夥兒填埋了彈坑,撲滅了大火。遭到嚴重破壞的汽車被推到了路邊,能啓動的汽車再次鳴響了喇叭,隊伍重新往南京行進。
中午時分,墨子風風塵僕僕的出現在藍衣社。他在自己宿舍換了一身衣服,立即趕到黃樓向戴笠彙報了鋤『奸』進展情況。戴笠對墨子風的工作並不滿意,因爲這段時間上海的特工、間諜和漢『奸』多不勝數,發表投敵通電的高層漢『奸』越來越多。
墨子風氣惱地說:“處長,我現在才發現,中國怎麼這麼多漢『奸』呢,殺了老的出來新的總是層出不窮。”戴笠表情嚴峻,說:“墨子風,我不想聽你說這些,也不需要客觀原因,我只要你的鋤『奸』結果!你這次回到上海,必須搞一次大規模暗殺行動,震懾一下那些頑固的漢『奸』特務。”墨子風心知戴笠壓力大,心裡不痛快,眼見多說無益,當即領命離開。
墨子風返回自己宿舍,將藏在櫃子裡的東西取出裝在一個皮箱裡,接着去銀行取出了寄存的寶石,這纔去書店找肖振山。他想在肖振山答覆之後立即返回上海帶着駱家紅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開創屬於自己的抗日根據地。
肖振山忽然看到墨子風,驚奇地說:“你怎麼回來了?”墨子風笑道:“老肖,我這次來是向你告別的。你可是答應過,等上海的局勢穩定了,你讓我帶着駱家紅離開。”
肖振山沉『吟』片刻,說:“我是答應過你,可是現在上級有了新的部署,你不能走了!”
墨子風急道:“老肖,你可不能這樣出爾反爾,反正我是要離開,你立即將情況向上級報告。我去意已決,你攔也攔不住!”
肖振山面『色』冷峻,盯着墨子風說:“我已經把你的情況向上級作了報告,可是上級的考慮是,上海戰略位置極其重要,必須由一批精幹的同志長期從事敵後抗戰,你是人選之一,以後還要挑大樑。”
墨子風望着肖振山說:“老肖,我現在的情況你可能不知道,張平對我疑心很重,會議不讓我參加,行動不讓我參與,我現在幾乎遊離在黨組織之外,成了無黨派人士,你說這種情況下怎麼開展工作?我們是地下黨組織,你不能讓我總是依靠斧頭幫吧!”
肖振山嘆口氣說:“你的處境我聽駱家紅說了,我也向上級反映了問題。今天你既然來了,我正好勸你幾句。區委書記張平是中央社會部長康生親自派到上海的。康生同志在上海工作過,張平是他信任的同志,康部長這次派張平來上海主持地下工作肯定有他的深意。眼下張平雖說在江蘇省委領導之下,但是他可以直接向康生彙報工作。所以啊,我勸你不要太較真,和張平同志搞好關係!”
墨子風聽到這裡,心中隱隱覺得不安。如果僅僅是張平一人對自己懷疑也就罷了,現在看來張平是康生的嫡系。康生是什麼人?墨子風太清楚了,恐怕接下來的情況會更加複雜,好看的小說:重生之嫡長女最新章節。
肖振山見墨子風一直在沉思,說:“子風,你回上海之後,主動找張平同志談談心。他可能對你有誤解,彼此解釋清楚就行了。我覺得這些是內部矛盾,抗戰纔是目前的大事,同志都應該把精力放在抗戰大局上考慮問題,不能因爲個人利益得失而選擇逃避。”
墨子風說:“老肖,我不是在逃避戰爭,我是不想糾纏在人事、政治漩渦之中,遠遠避開纔是上策!況且離開之後,我個人可能會發揮更大作用。”
肖振山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這是話裡有話啊!”
墨子風看肖振山疑『惑』不解,心中着急,可是他也不能說出康生是什麼人,今後的下場,更不能給張平下什麼定義,只得含糊其辭地說:“點到爲止,以後你就明白了!”
墨子風想起了羅漢園的那些孤兒,說:“老肖,我上次給你寫信讓你轉移那些孤兒,這件事辦了沒有?”肖振山說:“我覺得你是杞人憂天,南京是京畿要地,老蔣能讓日本人打進來?現在沒有比南京跟安全的地方了,所以你的建議我壓根沒考慮。”
聽了肖振山的話,墨子風愣住了。他忽然發覺自己微不足道。作爲穿越之人,他知道南京將要發生慘絕人寰的大屠殺,可是當他把這個消息公佈出來的時候,竟然連最信任他的肖振山都質疑他的說法。
墨子風想,如果自己在人羣發表關於“南京大屠殺”的言論,一定會被市民當成神經病看待。由此看來,該發生的終究要發生,沒有足夠強大的實力,終究難以扭轉局面。這樣看來,只有離開南京、上海,到一個能夠實現理想抱負的地方,拉起一支聽命於自己的隊伍,這纔是眼前最關鍵的事情。
墨子風說:“老肖,既然如此,請你讓我離開上海,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肖振山臉『色』陡變,說:“子風,我發現你變了,不像以前那樣雷厲風行。我知道日軍佔領上海之後,地下工作形勢會更加嚴峻。可是我們是黨員,必須衝鋒在抗戰最前線,而不是躲避到安全的地方。”
墨子風沒想到肖振山如此誤解自己的心意,一時也無法向他解釋,只得氣呼呼地離開了書店。
夕陽西下的時候,墨子風出現在羅漢園,這時孩子們在吃晚飯。小金剛看見墨子風竟愣住半天,忽然拋下碗筷向墨子風奔去,衝上去一把摟住了墨子風的脖子。
幾個月沒見,小金剛竟然長高了,他吵吵嚷嚷地說:“師父,這麼長時間你怎麼不來看我們?是不是把我們忘了?”墨子風撫摩着小金剛的腦袋說:“怎麼會呢!忘了誰,也忘不了你們。”
小囡、於海娃一羣孩子都圍了過來,紛紛和墨子風說話,稚氣的話語讓墨子風心中寬慰了許多。進了房間,墨子風把孩子們聚攏在一起說:“我想帶你們離開南京,你們願不願意跟我走?”
孩子們齊聲喊道:“願意——”墨子風笑道:“你們也不問爲什麼?”小囡眨着眼睛問:“爲什麼啊?離開南京我們去哪裡?”
墨子風說:“南京要打仗了,會死很多人。我給別人說了,可是他們都不相信,不知你們想不信?”
小金剛說:“我信你!”
小囡也搶着說:“我也信你!”
於海娃說:“我最相信你了!”
……
墨子風沒想到最相信他的竟然是這羣孩子,心中雖然難過,卻也頗感欣慰,他想了一會兒說:“明天我找一輛大車,我送你們離開南京,好不好?”
孩子們齊聲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