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頂小氈帽、一隻烏篷船、一碟茴香豆、一碗女兒紅,在曲水流觴間觀一場傳統的社戲,來紹興的理由很多。
記得最早看到紹興這個地名的時候,還是在課本上,魯迅先生筆下的咸亨酒店,還有孔乙己和茴香豆。至今還記得孔老先生那句多乎哉?不多也的經典語句。
還有三味書屋和阿Q等N多的故事,也讓這座古城變得越發的讓人嚮往。
一山一水一古城,一牆一瓦一老街,一葉烏蓬入畫來,紹興的老街流趟在青山綠水之上,散落在粉牆黛瓦之中,掩映在綠樹繁花之間,處處皆歷史,處處皆是景。
走進老街,彷彿走進了紹興濃重的歷史中,時光在這裡緩緩流淌,畫面在這裡重疊交錯,繁華若景,塵事如夢,煙雨濛濛中興亡盛衰,人事變遷,只留老街依舊滄桑如昔。
烏篷船,水鄉的獨特交通工具,因篾篷漆成黑色而得名。這裡是船的世界,烏篷船大多在江中駛,行則輕快,泊則閒雅,或獨或羣,獨則獨標高格,羣則浩浩蕩蕩。
船篷用竹片、竹絲編成半圓形,中間嵌夾箬。葉活像中間弄了兩個半圓,製成後用煙煤粉和桐油拌攪塗於船篷。
獨僱一舟,撥開烏篷,可坐可臥,耳聽潺潺流水和嘎吱嘎吱的躅漿聲,眼觀兩岸的山水、田園風光,真有“山**上行,如在鏡中游之感。
不管是隨波盪漾於河湖之上,還是伊啞穿行於橋巷之間,都令人感到興味無窮。若去訪問魯迅的外婆家安橋頭、水鄉集鎮柯橋、古老別緻的八字橋,或去名勝東湖賞春。
動力靠腳躅槳。划船的人坐在後梢,一手扶着夾在腋下的劃楫,兩腳踏在槳柄末端,兩腿一伸一縮,槳就一上一下地擊水推進,時速可達10多公里。
船的航向是用手槳來控制的,船行進時,船工腳手並用。有時船工便把作舵用的那手槳夾在腋下,把雙手空出,可以於輕舟快捷的迅行中捧一碗酒品嚐,腦袋讓烏氈帽遮着。
賞一路風景,偶爾伸手船外,擊水嬉戲,十分愜意。即使躺臥船中,閉目凝思,靜聽船底的潺潺水聲,也讓人覺得別有趣味。
民間傳說古越本是澤國,在塘閘未建之前,河流直通大海,“鴿”居海內,性嗜龍,龍見而避之,所以船民就把它的形象雕刻在船頭上,使龍不敢作祟,行船可獲安全;船頭兩側,擺有兩個雕鑿獅子的石墩,最考究的還用白銅製作。
前艙下船要走幾級扶梯,兩邊各有一塊擱板,可放東西。這裡鋪上板,就可搭成看戲臺;在前艙和中艙之間,設有書畫小屏門,寫有“寒雨連江夜入吳”、“月落烏啼霜滿天”一類的詩句,畫有梅、蘭、竹、菊之類的圖案;靠中艙的兩側有“十景窗”,可擺書籍或糕點;後艙設有睡鋪和爐竈。
或行或泊,行則輕快,泊則閒雅;或獨或羣,獨則獨標高格,羣則浩浩蕩蕩。烏篷船是水鄉的精靈,更是水鄉的風景。
來到傳說中的三味書屋,清末紹興城裡著名私塾。魯迅12歲至17歲在這裡求學。大文豪的座位,就在書房東北角,一張硬木書桌是魯迅使用過的原物。
一次魯迅因故遲到,受到先生批評,就在書桌右上角刻早字以自勉。塾師壽鏡吾,是一位方正、質樸和博學的人。他的爲人和治學精神,給魯迅留下難忘的印象。
不過四十平方米,正中上方懸掛着三味書屋匾額,清朝著名書法家樑同書所題。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一文中寫道:出門向東,不上半里,走過一道石橋,便是我的先生的家了。從一扇黑油的竹門進去,第三間是書房。中間掛着一塊匾道:三味書屋。
提起這裡,總繞不過兩樣特產。一是老紹興每天不喝兩口就渾身不舒服的黃酒,二是一日三餐都離不開的那一口濃墨重彩的醬油。
別處的食物,大多講究個味道,要求更高一點的還會追求食材的新鮮度和擺盤的精緻度。而在紹興,食物則是爲酒而生。幾乎所有的紹式美味,先不談製作工序複雜與否,只要能下酒,在紹興人看來,那都是好東西。
而小吃,在有些城市似乎意味着好吃,擁有屬於自身城市的街頭味道,卻無法登上大雅之堂的美食。在這裡,當地人的小吃,和正餐幾乎是共通的,可以出現在街頭巷尾,也能通過精緻的排盤出現在酒店的餐桌。
比如魯迅筆下簡單的溫兩碗酒,要一疊茴香豆,成就茴香豆在非紹興人民心中的美食地位。入肚暖胃,越嚼越有味,每家本地人扎堆的酒樓,必會有可以被稱爲自家招牌的茴香豆。
煮好的茴香豆呈青黃色,口感鮮嫩軟弱,味道清香甘甜,配上辣椒醬和甜辣醬,別有風味。
紹興真不大,穿了兩三條街,便入了石板路的老舊的仄巷。巷子窄到幾隻一人力車寬。老宅大多敞着門,裡面透出古舊的氣息。車伕說,現在裡面住的大抵是些老人了,年輕的都搬進高樓裡,言下頗有些唏噓,令人又有些吃驚於這小城的底蘊。
沒有去人多的沈園,反而來到青藤書屋。進去是一院,只數丈方幅,算不得園林,只是個院子。一落是十多枝青翠的竹,一落是兩三株茂盛的芭蕉,石徑旁有藤架,行數步有低矮的老井,井口凹殘而生着青鏽般的苔漬。
書屋高大的素壁下壘着石臺,置花草盆石數本,壁上嵌着三個字,曰自在巖。氣息很好,寂寂的,並不刻意阻攔,卻自深隔於外面的浮囂。
屋前復有一小方池,直伸到屋下,池裡錦鱗十餘尾悠閒地遊着泳,屋下一根青蒼的方石礎也立在水裡,上鐫“砥柱中”三字。中流砥柱,本是廓大激烈的場面,不想卻在寂靜的方寸間也能成立。古人的經營,真有不可及處。
草木,魚蟲,水石,書法,文學,人的精神,就在這不過十來平米的角落裡立體地、動靜相濟地展開着,敘述着,若芥子之涵宇宙。這樣的功夫,只有華夏文明能辦得到。
再向後只剩一長方的小天井。兩角各栽一桂樹,據說一是金桂,一是銀桂。可惜現在沒到開花的時候,只領略到樹蔭帶來的清涼。
一些陽光意外地滲進來,映在石板地上,象是莫名的文字漂浮着。靠牆是一長條的石案,很拙重,就只是幾根粗糙的大石條搭起來而已,又幾個同樣拙重的小圓石几壘在下面。
案子上養着十來盆蘭花,有藍白相間的瓷盆,也有幾隻土陶盆,並不統一。而就因爲這不統一,不經心,這些蘭花竟融在了這寂寂的天井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