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要入夜的安城,依然無法阻擋它的蠢蠢欲動。從什麼時候起,外地人開始不間斷的涌進這個曾被遺忘的城市。他們年輕的心帶着卻是無限的豪情來開拓他們的夢想。醉人的江南小城,依舊歌舞昇平。但卻從不曾停滯的磨蝕着他們豪情。稍有不甚,便能醉倒在它的溫柔鄉里。於是,渭然長嘆罷,也只好借酒消愁。靈魂跟着在清醒與迷醉裡掙扎。很不情願的被入侵者介入到他們的世界,他們自己也慢慢被捲入進來。
林輝不至於不喜歡他們。但也是和屬於他們的世界保持着距離。他們在一個叫夜色酒吧的門前停了下來。以前從這裡經過時,林輝會有意的避開。因爲他總覺得這裡充刺着太多的外來文化和現代氣息。和他所營造的思想完全是水火不容,現在他萌生了要一探究竟的衝動。他扭頭看了看身邊的葉欣,她只是好奇的盯着這裡,看不出厭惡的表情。
“進去看看。”林輝說。
“嗯!一睹芳容。”葉欣說。
進了夜色酒吧,頓時覺得這裡像和外面隔開的世界,靡靡之音不絕於耳。不同的人,不同的神情。但基調卻是相同的,都像在赴一個醉生夢死的約會。他們選了一個光線暗淡的地方坐了下來。服務員也跟着走來,拿了一張酒單過來,葉欣隨手接下,林輝掃了一眼,不過那些酒名怪怪的,他一個也沒見過。葉欣也現出爲難的神情。不過她馬上便指着酒單上的一個名字說。“一打幾支。”服務員說。“五支”葉欣說。“先來一打吧。”林輝不知道她叫的是什麼,很好奇但也沒問。
不一會,那服務員便端了五支像紅酒一樣的東西過來。放了兩個杯子,又給他們開了一支後便走開了。
“什麼?”林輝望着酒杯裡紅紅的**疑惑的問。
“雅名,甜蜜的紅磚,具體是什麼,我也不知道。”葉欣說。
“要這麼多,你打算怎麼處理。”林輝說。
“什麼怎麼處理,當然是喝下去了。”葉欣說。
“要醉。”林輝說。
“醉了也沒關係。”葉欣說。
“何必呢!沒必要通過這種方式釋放,大哭一場都好,至少是清醒的。”林輝說。
“你太嚴重了,解壓而已。至少也沒人會說幼稚。”葉欣說。
林輝索性也不在說下去。他突然想起莫蓉說過的一句話。“女孩的心要比男孩敏感。”他此時想,也許是對的,但敏感的心要脆弱的多,反應也要強烈。像葉欣這樣健康的人,捲進來後,竟是比他還要不堪。
葉欣端起酒,朝他淡淡一笑,示意他隨便。然後就一飲而進。他卻笑不出來,只是默不作聲的也端起杯。
“我想,也許是誰跟我開了個玩笑。我們一直在玩一個形同捉迷藏的遊戲,應該是在一片看似排列有序,實則錯綜複雜的森林裡。玩的正盡興呢!那個混蛋突然把那些樹全砍倒了,然後我們無處可藏,但遊戲並沒有結束,於是我們只有相互橫衝直撞,那怕把對方撞傷在地也視若無睹,我們裝作蒙上了自己的眼睛,也就裝着看不到把對方撞倒後有沒留下傷口。本來快樂於否,取決於已。慈悲和絕情也是自己來選的。當然也可以妥協,但這是最最最直接的墮弱。因爲這樣會讓自己一直延續下去。我本不想這樣的,人生的過客何其的多,如果每次都這樣,還不是一輩子都解脫不出去。可惜想出來的和做出來的總有衝突。現在才明白。有些人,就如身體上長的一塊腫瘤,剛開始的你察覺不出來,但等你察覺出來時已經無能爲力。或許像
齊桓公那樣諱疾忌醫也行,但疾終究還是存在的。”
葉欣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她一邊說一邊自斟自飲。後來乾脆放棄倒酒,直接就對着瓶口灌,適時的放縱好過與多餘的矜持。整個過程像似一場獨角戲,演者一人,看者一人。
林輝環顧四周,在怪異迷亂的燈光下。酒吧裡四處都是蠅營狗苟,身在這裡何談理想。何談信念。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他們把故事裝進酒裡,一口一口喝進肚裡。品味孤獨。享受孤獨。說自己寂寞的人是可恥的,因爲酒比人更寂寞。
林輝不知道自己喝了幾杯,他斜靠在背椅上,桌上滿滿的放着他的那杯酒。杯影中葉欣的身體搖曳不定。他看着她搖曳不定的眼淚。但怎麼也聽不到她有一絲的啜泣聲。他似乎看到她的眼淚掉進酒杯裡,然後又被她喝進肚裡。他想,那些眼淚在肚中完成一個輪迴也就又變成眼淚。原來悲傷便是這麼循環下來的。
酒全被喝完後,林輝覺得頭暈的厲害。像似腦子裡爬滿了螞蟻。他們相對仰躺着,看着對方的眼睛,不一會,葉欣便衝着他傻笑。單純的像孩子的笑。林輝便也朝她笑。又過了一會,他看到葉欣向服務員招手示意讓他過來。林輝以爲她要買單呢。誰知服務員過來後,葉欣口齒不清的要再拿一打。林輝一下子來了精神,連連跟站在葉欣身邊的服務員說。“她醉了,說酒話。我們不要了。”服務員訕訕的走開。服務員顯然是見過這些的,從他那不屑的眼神中,林輝知道他並不喜歡像他們這樣幼稚的學生。這隻能說明他們不應該擠進這塊不屬於他們的世界。
林輝托起爛醉如泥的葉欣結完帳,便走出了夜色酒吧。林輝突然對酒吧生出愛恨交加的情愫,說不清原因,愛非所愛,恨亦非所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