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王摩降了?!”
北地郡外。
中軍大營內。
袁紹看着跪在地上王摩親兵,一時間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摩乃我欽點嫡系,我待他甚厚,他怎會投降長安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主公,是真的,都是真的啊,王摩將軍不敵長安軍,畏懼主公懲罰,故而向長安軍乞降,長安軍受之,小人拼死衝出重圍,就是爲了將此軍情報於主公,好讓主公得知,早做應對。”
王摩親兵跪在地上,泣不成聲道:“主公,不光王摩將軍降了,隨王摩將軍投降者不計其數,如今已盡數被長安軍收編,小人突圍之前,耳聞長安軍大呼大叫,言稱要繼續追擊,直搗主公中軍大營,他們甚至還說……”
說到這裡。
王摩親兵頓住了,深深埋下了頭。
“他們還說什麼了?你且道來!”
袁紹這時已經信了眼前這王摩親兵的話了,見他欲言又止,怒而追問。
“小人不敢。”
王摩親兵扣頭不止。
“我不怪罪於你,此戰王摩降了長安軍,而你卻能突圍而返,此乃大功也,我當賞之。”
直到此時。
袁紹才幡然醒悟,派衛兵去給王摩傳令太過嚴苛,從而逼反了不願戰死的王摩。
“長安軍還說,要攻破我軍大營,生……生擒主公,回去向天子獻禮。”
在袁紹的逼問下,王摩親兵硬着頭皮將他所聽到的說了出來。
“長安軍啊長安軍,真乃我心腹大患也。”
聽聞此言後,袁紹掩面長嘆,卻罕見的並未發怒。
“你,下去吧,領百金賞賜,升百夫長。”
片刻後,袁紹鬆開了掩住面龐的手,指向那跪在地上的王摩親兵說道。
“謝主公厚賜!”
王摩親兵連忙跪地謝恩。
“主公,何茂戰敗,王摩無能,如今長安軍節節勝利,我軍該如何應對?”
袁紹身旁。
許攸和郭圖皆是一臉愁容。
戰事的進展極其不順利,全然不像他們當初所預測的那般。
誰能想到,原本在他們眼中只是負隅頑抗、垂死掙扎的長安軍,竟能爆發出如此強悍的戰鬥力。
在接連折損了兩員大將,兩路大軍後,許攸和郭圖不得不承認自己此前看錯了。
“如何應對,是啊,如何應對呢。”
許攸和郭圖不知計將安出,袁紹同樣充滿了迷茫。
自起兵入雍州起,已歷經半年有餘時間,他第一次被動搖了,對前路感到迷茫。
“主公,不若請援吧。”
這時,許攸突然說道。
“請援?”
袁紹挑了挑眉,旋即想到了許攸所指援軍是誰了。
當即拍板道:“對,就去請援,荊州、兗州之地,歸附我已有多時,雖不曾爲亂,但也半點力氣都未曾出過,此刻我軍艱難,也到了他們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袁紹越想越覺得對頭,和許攸及郭圖謀劃一番後。
便以他之名義,送書給荊州劉景升以及兗州曹孟德,邀其助戰。
這一次袁紹可不是空口白牙,以勢相逼,而是許以重利,承諾長安若破,三人共分天下。
“此等重利下,我不相信劉景升與曹孟德之輩,能不動心。”
袁紹在書信中蓋下私印後,惡狠狠的說道。
送出書信後,接下來便是調兵遣將。
但是此刻的袁紹,在經歷了二將連敗,兩路大軍分崩離析後,已經喪失了和長安軍正面交鋒的勇氣。
遂以北地郡城池爲中心,深挖壕溝,高築城牆,層層佈防。
只要能抵擋住長安軍的進攻,待荊州、兗州援軍到來之際。
長安軍焉能與三軍交鋒?
……
“袁本初啊袁本初,真是好個袁本初,此前對吾百般提防,今日璩有大敗,又知道引吾爲援了?”
曹操手捏袁紹送來的書信,面上冷笑不止,將書信傳遞給荀攸、程昱、曹洪、曹仁、郭嘉等人閱覽,並問道:“汝等以爲吾當如何抉擇?”
“主公,末將以爲,此前主公迫於形勢,服於袁紹,如今長安軍兵威漸盛,我等當即可棄暗投明,尊奉天子,討伐袁賊!”
曹操發問後。
曹洪第一個站出來作答。
作爲被曹操派去向漢家天子示好之人,那段經歷讓曹洪印象極爲深刻。
因此自從回來後,他便開始堅定的反對袁紹軍,稱其爲反賊逆軍。
“主公,臣以爲,此刻袁紹軍已有江河日下之憂,此刻投之,確有雪中送炭之功,若主公能聯手袁紹軍破長安而居之,其利甚厚。”
郭嘉沉吟片刻後,分析道。
“袁紹乃反賊,豈能久乎,但長安天子亦非可靠之人,臣聽聞長安天子於長安城中,多有屠戮舊貴、打壓士族之舉,以臣之見,不若置之不理,我等自回兗州,坐山觀虎鬥便可。”
出身潁川豪族的程昱則從另一個角度分析了一番。
“臣以爲,此刻乃天賜良機,主公若尊奉天子,平定天下,必有大功於長安,主公當助天子討賊也。”
荀攸的觀點和曹洪頗爲相似。
“劉景升有何動作?”
曹操並未馬上表態,而是追問起荊州劉表的動向。
在接到袁紹書信的那一刻起,曹操便已下令去探查荊州部隊的反應了。
片刻後,許褚來報:“主公,劉景升率部返回荊州了。”
“這就走了?”
曹操皺了皺眉。
荀攸還在勸:“主公,此刻出兵扶保天子,於大漢天下,功莫大焉。”
“嗯,走了,俺帶領哨隊親自探查到的,荊州劉景升部,皆拔營而走,糧草、輜重盡數帶回去了。”
“明白了。”
曹操微微頷首,狹長的眼睛中閃過一抹精光。
環視身旁謀臣、將領,曹操笑道:“劉景升既然走了,吾曹孟德又何必強出此頭呢,無論是袁本初也好,亦或者是漢家天子也罷,就且讓他們相爭去吧,我等歸兗州即可。”
決定既下,便火速執行。
可憐的袁紹使者,上次來還能受到曹操的熱情接待,各色明裡的賞賜,暗裡的賄賂未曾斷過。
但今日卻連茶水都欠奉,冷着身子回北地郡覆命,帶回去了曹操的回答:“州府有事,先回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