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馮啓堯壓根沒有派人對林染做那種過分的事情,一切全部都是林漾自己認定的,他只不過是沒有否認罷了。
他問心無愧,自然不會對這句話有什麼感覺。
反而,她越是抗拒自己,他就越想要靠近她,抗拒本身並不可怕,等她習慣自己的身體,一切都會好起來。
馮啓堯長臂一撈,將她摟進自己的懷中。
林漾當即伸腿,手杵在他的肩膀上,往後用力,她拒絕這個擁抱。
但男女力量懸殊,又是這樣親密無間的姿勢,林漾哪怕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不過是垂死掙扎幾秒。
馮啓堯略一用力,便又緊緊抱住了她。
手腳並用的壓制着她,緊緊扣住她的頭,低啞着嗓音提醒:“我現在還只是抱着你,你要是再亂動,我不一定做什麼了。”
林漾還聽不出他話裡話外的意思麼。
擡起眼眸只能瞪了眼他的下巴,諷刺的說:“馮啓堯你喜歡摟着仇人的女兒睡覺啊。”
馮啓堯手下收緊,周身一團憤怒的火焰將林漾團團包圍住:“你不也成了仇人的妻子麼,林漾,我們只是彼此彼此,不用拿話激我,激我的後果只是讓你更加痛苦。”
林漾心中的怒火在那一刻被這一盆冷水澆滅,渾身透着冷意。
他說的對,不過是彼此彼此而已,又何必說這些話來給自己找不痛快。
她垂下眼簾不再說話。
馮啓堯享受了難得的長久的相安無事,這樣抱着林漾,也可以感受她身體的柔軟。
林漾等着他睡着,這樣她就可以逃脫。
但他一直沒睡,良久後,在她頭頂詢問:“最近還在吃安眠藥嗎?”
林漾的安眠藥一直都放在明面上,有幾次馮啓堯看到了,晚上很少再跟她折騰,今晚也不知怎麼了。
林漾沒有回答,假裝自己睡着了。
馮啓堯垂下頭,她雙手蜷在自己的胸口,腿也彎曲着,是自我保護意識很強的姿勢。
發抖。
“你還在發抖。”
“因爲很排斥你。”林漾忍無可忍。
馮啓堯薄脣上揚,冷冷吐出幾個字:“那就習慣習慣。”
林家的二小姐從小在父母和姐姐的寵愛之下長大,從不會迎合別人,更不會去習慣別人的習慣,可現在呢,她不過是一隻螞蟻,很小很脆弱,在強大的馮啓堯面前根本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
這種挫敗感讓她十分無力。
“我困了,別跟我說話了。”
這樣親密的姿勢下想要睡着實在是一件難事,好在林漾上樓之後就吃了兩片安眠藥,現在藥效上來了,她不久就進入了夢鄉。
有時候只能在夢裡享受片刻的寧靜了。
過了兩天,林漾在上班路上接到了私家偵探發來的信息。
“你說那幾個人我沒有查到,也許不是譚市本地人,給我點時間,我再查一查。”
林漾回了個好的。
到公司後,又將林染提供的一些關於那幾個男人的特徵發給了私家偵探,這纔開始工作。
不過沒一會兒,馮瀚之打來電話,她到茶水間接起來:“瀚之,這麼早打來,有消息了?”
“老三已經跟那邊簽署合同了,估計很快醫療器械就會運輸過來,你放心,事情我都交代妥了,只等器械到了。”
林漾嗯了聲,那頭又說:“你看這事兒我幫你辦了,你也幫我辦件事兒唄。”
“什麼事兒?”
“我要用二哥的公章,只有他的公章按了,這事兒纔是他的責任。”
林漾明白,也不是件難事,乾脆的答應了。
下午又接到馮家管家的電話,讓她晚上過去吃飯,說是阮尋和馮溪樂從阮家回來了。
這種活動林漾可以不去的,但想到那個公章,她還是答應了,下班後先去了馮氏集團樓下。
等了會兒,馮啓堯下來,兩個人也不言語,默契的坐上了一輛車去了馮家。
樓前停着的那輛不算熟悉的車昭示着阮尋他們真的回來了,從上次他們訂婚到現在,也有十幾天沒見了。
這段時間林漾沒再接到阮尋的短信,他們之間很利落的斷了聯繫。
到了門口,馮啓堯牽住她的手,略略偏頭,睨着她:“既然來了,就表現好點。”
“放心,進了這扇門,你就是我林漾最愛最愛的老公,行了嗎?”
馮啓堯冷哼了聲,要不是想着她跟這家人不對付,才提醒一句,馮啓堯還真懶得和她說話。
嘴裡吐不出什麼好話來,聽着也是難受。
管家給開了門,兩人走進去,照例是一室的歡聲笑語,如果林漾不出現,這樣的歡聲笑語會持續很久。
但她一出現,每個人都不同程度的有了些變化。
陸依芸依舊不鹹不淡,馮溪樂挽着媽媽的胳膊,只看她一眼,就將頭撇到一旁。
只有阮尋,那樣赤城直接的注視着她。
太過直白和刺眼,讓林漾下意識的往馮啓堯的身後靠了靠,馮溪樂近來十分敏感他們的關係,看到阮尋那樣,立刻就生氣了。
“阮尋,你在幹嘛!”
阮尋斂了斂神色,雲淡風輕的笑笑:“可能之前的事對嫂子造成了困擾,我看她好像瘦了不少。”
“怎麼會瘦,我看胖了不少。”
陸依芸不悅的迴應着,馮溪樂也陰陽怪氣的:“林漾有二哥養着,還能虧了她,你操心的事情也太多了。”
阮尋動了動眉梢,脣角微微勾着:“那倒是。”
“媽說的對,林漾是胖了。”馮啓堯牽着林漾坐在他們對面,撫摸了下她的頭髮,臉上是十足的寵溺:“我們在備孕。”
三人臉色都是一變。
陸依芸擰着眉頭,看了眼林漾的肚子:“誰準你們備孕的。”
“怎麼,不行麼?”
“當然不行!”陸依芸剜了眼林漾,很是嫌棄的怒道:“我們馮家的孩子血統一定要極爲純正,徐曼生的女兒給我們馮家生孩子,能生出什麼東西!”
這話狠狠的刺痛了林漾,只有陸依芸會這般直接的叫出她的母親的名字,也只有陸依芸纔會這樣帶着怨恨詛咒她生下的孩子。
林漾深深吸了口氣,面帶微笑,直視着陸依芸:“這麼巧呀,我也不想生馮家的孩子呢,說不定生出一個小混蛋,將來還要禍害別的姑娘。”
她聲音故意很大,擲地有聲,所有人都聽得見,反正馮家人怎麼對她,她就會怎麼對他們。
可他們怎麼會這樣認爲。
林漾最好像個縮頭烏龜一樣待着,夾着尾巴好好做人。
可她偏不。
也就徹底的激怒了陸依芸。
她登時站了起來,憤怒的指着林漾:“你說什麼,你有種再給我說一遍!”
林漾推開馮啓堯的手,看着陸依芸指着她的手指心裡也沉了口氣,也站了起來指向她:“我說你家的孩子也別指望着我生,我怎麼也生不出馮家這羣敗類!”
“林漾,你瘋了?”
馮啓堯拽住她的手將她拉下來,林漾坐到沙發上,偏頭瞪向他:“你拽我幹什麼,你媽有嘴會說話,我就不能說了?”
“瘋了,我可沒瘋,我看你媽瘋了,得去醫院看看,是更年期還是狂躁症。”
話落,陸依芸一把薅住她的頭髮,林漾輕呼一聲,下一秒馮啓堯就握住了陸依芸的手腕。
“媽,您鬆手。”
“林漾太過分了,我今天非要教訓她不可。”
馮啓堯冷着臉,聲音也冷如冬水一般:“我讓您放開!”
陸依芸怔愣了下,不敢相信馮啓堯會衝她吼:“啓堯,你幫着她來氣我是不是?”
馮啓堯瞥了眼她緊緊薅住林漾頭髮的手,又壓低了聲音:“放開。”
馮溪樂覺出馮啓堯都動怒了,不敢再看熱鬧,走過去將陸依芸拽開了:“媽,別跟林漾一般見識,還不是仗着我二哥才這麼過分。”
又噘着嘴看着馮啓堯:“二哥,你也太慣着林漾了,聽她說話多難聽呀,這是咒我們馮家人都是敗類呢。”
“對不起。”林漾霸氣的站起來,擡着下巴,高傲的不肯點頭:“不是咒,你們就是。”
馮溪樂臉色一白:“林漾你!你就不是敗類,你比敗類都不如。”
林漾呵呵兩聲:“是啊,所以纔會進你們家門,想着法要氣死你們呢。”
陸依芸氣的喘着粗氣,心臟病都要犯了,緩了緩氣,說:“你出去,滾出去,以後都別再來了,我跟你生不起這個氣。”
林漾胸口憋悶,還想說什麼,最好現在就把陸依芸氣死,也算給她媽報仇了,可馮啓堯抓着她的手腕已經往外走了,林漾還就不想走了。
掙開他的手:“媽請我們回來吃飯,我走什麼,怎麼也得吃完了再走。”
馮啓堯深如潭水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林漾,一句話不說,可卻彙集了千軍萬馬在林漾的耳畔呼嘯。
良久後,他說:“好,那就吃飯。”
陸依芸是吃不下了,被馮溪樂扶回房間,管家端了飯菜送上樓,飯廳只有他們四個人。
場面很是尷尬。
林漾卻表現極好,給馮啓堯夾菜,還會說:“這個你愛吃,多吃一點。”
“小心燙,這個菜有點熱。”
馮啓堯始終沒說一句話,怒意始終圍繞在林漾的周圍,她也只不過是靠着意志力在做這些事情。
偏偏不肯服輸。
吃到一半,馮溪樂煩躁的摔了筷子:“這飯吃什麼吃,林漾你誠心的是不是,我和阮尋剛回來,你就過來給我們添堵!”
“是啊。”
馮溪樂重重拍了下桌子,氣的漲紅了臉頰,偏頭對阮尋說:“這就是你曾經愛過的女人?什麼東西!”
話音剛落,林漾就看着馮啓堯的目光一點點變得深邃陰冷,目光像一把利劍對準馮溪樂。
薄脣輕啓,帶着濃重的壓迫:“我馮啓堯的女人,輪不到你來指指點點。”
“二哥~”馮溪樂抖着肩膀氣的跺腳:“我不是那個意思。”
馮啓堯靠着椅背,手中勺子往碗裡一放,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敲擊着林漾心臟。
他不再回應馮溪樂,按住林漾放在桌上的手:“飯也吃完了,我們該走了。”
林漾本能的不想跟他出去,踏出馮家大門,到底還有多少的折磨等着她,林漾不敢想象。
如果不是陸依芸提了她在監獄裡的媽,她是不會說這些話的,鬧成這樣,並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正猶豫的當下,阮尋忽然開口:“二哥喝了酒,今晚就住在這裡吧,明早再走也是一樣。”
馮啓堯改變主意改的很快,隨即揚眉:“好,那今晚就住這裡,你們慢吃,我和林漾先回房。”
他強迫林漾起身,拽着她就往樓上走,每走一步都彷彿是死神的步伐,重重的,沉沉的。
到了馮啓堯的房間,他直接踹開門,將林漾扔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