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週啓球交待了前年因廖春生岳父萬城去逝,曾經給廖春生送過三十萬,他女兒今年結婚他又送去了五十萬,和零星的一些賄賂加起來不下一百萬。
得知道這個消息,江楓異常的興奮,說道:“你今天交待的很有價值,如果廖春生下馬,我想你可是立了大功。”
“反正廖春生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能拉他下馬,也算向江書記你贖罪,說大點是爲國家挽回經濟損失,我現在是什麼都不顧了,或者說也顧不了。”周啓球說道。
“儘管你現在是帶罪之身,但你所作的一切,我相組織都會知道的。今天時間也不早了,我得先行離開,希望你好自爲之。”此時的江楓對周啓球不再有恨意,他希望周啓球對廖春生指控都能立得住腳,而不憑空捏造,所以當前的他頗切的需要向上極彙報情況。
周啓球明白江楓事情多得跟牛毛似的,前來一次不易,自已已經將所有的底和最關鍵的事情和盤托出了,相信江楓會爲自己爭取不判死刑,這是他的求生慾望。周啓球點了點頭說道:“江書記,如果可能一定不要判我死刑。”
江楓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省城豐京市,今日天氣有些悶熱,廖春生至從被控制住後,無法瞭解到更多外面的信息,心情異常煩躁,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時不時會發些無名之火。
當天中紀委分管南部片區的嚴肅前來,他來向廖春生覈實周啓球提供的線索,廖春生得知周啓球已經公開舉報他,而且還提供了賄賂具體的數目,這讓他氣憤至極,他拍了桌子,臉紅脖子粗的,破口大罵道:“周啓球簡直就是一條瘋狗亂咬人。我給你講,嚴肅同志,我廖春生從十六歲參加工作,爲黨工作整整四十年,我做的事情經得起時間和歷史的推敲。”
“春生同志,你不要發火,我是搞紀檢工作的,跟你一樣,也是爲黨工作了整整四十年,在我手上辦過的案子不下上萬件,見過了形形**的腐敗分子,許多如你一樣脾氣很急很燥,但我相信在組織面前,沒人可以負隅頑抗,也沒有人能夠躲得過恢恢法網。”嚴肅不客氣的說道。
“嚴肅同志,我知道你是紀檢的一面旗幟,也曾聽說過你的先進事蹟。但這不是你能污衊一個幹部的理由,當然啦!我也相信嚴肅同志所作的事情如你的名字一樣嚴肅認真,而不是以訛傳訛。”廖春生反駁。
“春生同志,我們就不要做口舌之爭了,我想再問你一句,你到底有沒有收受周啓球的禮品禮金以及有價證券?”嚴肅這是向廖春生作最後的詢問,他不願意與廖春生多做口舌之爭,他是實幹型的紀委領導,他能讓將案件辦到讓廖春生口服水服的。
“沒有。”廖春生語氣故作堅定的說道。
“好,那先這樣。接下來會由有關方面的同志,覈實你的案件,如果確實沒有,我會以中紀委的名義護送你回省委,如果有,那麼一切後果自負。”嚴肅鐵青着一張臉,他現在打算給廖春生上手段,他知道像廖春生這樣的老狐理,不會這麼輕易的交待的,這有個過程。
其實廖春生心裡明白,要想躲過當前這場政治危機,顯然是不太可能的,現在是上面有人壓,下面有人捅刀子。不過他還是負隅頑抗到底。像廖春生這樣的高級領導幹部不會輕易服軟,只要有一絲機會,對他來說都可能扳回全局,所以他仍然堅持咬緊牙關。
但嚴肅不會給他機會的,此時的嚴肅早已安排人員對廖春生當時收受賄賂的過程進行全面的核查,但因時間較久,一時找不到的見證人,這讓案件一時無法突破。
廖春生等了幾日,見中紀委的同志未找他麻煩,他鬆了一口氣,這口氣讓他連日來胸悶不已,他的血壓也由此上升好幾個點。特別是想到周啓球卸磨拆驢,過河拆橋的行爲,氣就不打一處來,想到自己苦心培養的幹部,現在就急不可待的開始反戈,接下去還有什麼情況的舉報,他不敢想像,但是又不能不想,他擔心接着又是一波審查。
終於新的審查又來臨了,紀委按照程序要求,對他展開政治攻勢,來的是一位大學剛畢業的年輕人王徵,這王徵從學校畢業受到了一些反腐敗題材電視劇的影響,畢業後積極加入紀委隊伍,儘管他接受過正規紀檢監察工作的培訓,但那都是紙上談兵,課堂上的老師儘管大都來自紀檢一線,可是理論課上的老師講的都是最精彩的工作經歷,對於辦案,王徵還真是嫩得點,但年輕人有幹勁,有想法,所以紀檢的高層領導將廖春生作爲王徵反腐敗工作的第一次實踐。
王徵是磨摩拳擦掌,興奮異常。他興奮點來自第一次辦案,而且辦的是一個高官。
當看到一臉稚氣的年輕人王徵時,廖春生覺得這是在耍猴子,心裡暗忖道:“嚴肅啊嚴肅,你太看輕我了,要對付我也找個有份量的點的。”
王徵見到廖春生着實嚇了一跳,廖春生長得虎背熊腰,寬額闊臉,圓瞪的大眼,一臉的驕橫勁。如果放在平日裡,廖春生坐在會議室,那麼他的這張臉着實會唬住底下的幹部。
王徵心想能幹到省部級的領導果然非等閒之輩,但自己今天是代表組織,不管面對的什麼樣要職的領導幹部,他都是被審查對象。想到這王徵挺了挺腰板,端坐到廖春生面前,很程序說道:“姓名?”
廖春生並未作答,其實早在見到王徵第一眼,廖春生就開始生氣,嚴肅早來這麼個乳臭未乾的小子,顯然是在輕視自己。對於他的這樣級別的領導幹部,一貫講究級別對等,他個人認爲應由高於或者同級別的領導幹部審查或者談話。
王徵見廖春生沒有反映,白淨的臉上一陣發紅,僵了一會兒,說道:“廖春生你還想頑抗到什麼時候,我今天是代表組織找你談話,請你放尊重點。”
廖春生見眼前的王徵有些坐不住,咧嘴一笑,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王徵。”王徵如實回答。
“回答得很好,你剛纔說讓我放尊重點,請問我爲什麼要尊重你?”廖春生像在耍一隻猴子,他要狠狠的回擊嚴肅,誰讓他輕視自己。
“我是代表組織找你談話,你憑什麼無所謂?”王徵氣得臉色發白的答道。
“好,那麼你想找我談什麼呢?”廖春生反客爲主,他要繼續戲弄王徵。
“談。。。談你有沒有接受周啓球的賄賂。”儘管事前王徵與女朋友做了無數次的練習,不過臨場還是顯得有些緊張,特別是剛纔廖春生的漠視,讓他的心裡沒了底氣。
廖春生聽了這話,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嘴角露出一絲奸笑,乾咳了兩聲說道:“這是肯定有的,我想小王你也是初次辦案,很需要一次立功機會,我看我跟你有緣,就把這個機會給你,我告訴你。。。”
廖春生說到重點時突然不說話了,環顧四周,像是生怕被他人偷聽到。
王徵被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但他似乎明白了剛纔廖春生是有所顧忌,忙說道:“你放心,這裡沒有別人,只有你和我。”
廖春生表情故作凝重的說道:“那好吧,我告訴你,我在建行的卡上有三千萬,這些都是周啓球送給我的,周啓球只說一百萬,他這是爲了減輕罪責,騙你們的。”
“什麼?三千萬,你沒說錯吧!”此時王徵太振奮了,沒想到許多老紀檢沒辦成的案子,他辦起來卻如此的順利,一招就是三千萬,這回他可是立了大功了。
“沒錯,一字不差,三千萬,都是周啓球那小子送的。”廖春生加重了語氣說道。
“好,我現在馬上向嚴肅同志彙報。”王徵興奮的都忘記了跟廖春生告訴,一溜煙跑出了審訊室,直奔嚴肅辦公地點而去。
王徵走後,廖春生終於控制不住自己哈哈大笑,笑得他眼淚都掉出來,自言自語道:“這小子太像當年的江楓了,都一樣是個愣頭青,都一樣的那麼容易輕信,都一樣那麼年少狂妄。”
再說這個王徵到了嚴肅辦公室後,見嚴肅正在低頭寫材料,他不敢打憂,筆直着站在一旁,臉上興奮得像兩個大紅蘋果,牙齒緊咬嘴脣,他生怕自己忍不住脫口而出,驚憂了嚴肅的寫作思路。
過了許久,嚴肅終於擡起頭來,看到了興奮異常的王徵,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他這是肯定王徵的識大體,嚴肅語氣平和的問道:“小王,案件辦得有突破了嗎?”
終於可以說道了,王徵如抖豆般的說道:“有有有,他招供了。”
“什麼?他這麼容易就招供了。”嚴肅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招供了。”王徵答道。
“都招了什麼?”嚴肅來了興趣,讓這毛頭小子前去審,只是爲了讓他煅練點膽氣,沒想到這麼快案件就有了進展。
“據他交待他的建卡里有三千多萬,都是周啓球賄賂的。”王徵放慢了語速,他生怕自己彙報錯誤。
“扯蛋,怎麼可能?這老小子會這麼容易就把底給兜出來,看來你受騙上當了。”嚴肅是個老紀檢,對於這些耍花招的領導幹部,他見多了。這些人長期被雙規,生活很枯燥,而且鬼點子多,有時也會耍得紀檢幹部團團轉,他們因此獲得了樂趣,爲雙規生活平添了幾許快意。但卻給紀檢工作帶了不少麻煩。
儘管嚴肅明白廖春生這是詐騙,但爲了慎重起見,他還是讓王徵與另一名紀檢幹部前去銀行覈實,果然如嚴肅所料,根本沒這麼一回事。廖春生這是耍寶,子虛烏有的事情,卻編得有板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