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沙發上,拿着小鏡子,看着自己一副受盡委屈的小媳婦樣子,長吁短嘆:“怎麼辦,腫成這樣,今天都不能出門玩了。”
又開始撓頭:“要是明天還消不了腫可怎麼辦?”
繆可言放下手中在看的雜誌,瞄了瞄她撇嘴抓狂的模樣,嘴角漾着笑,打趣她:“你這副蠢樣子,今天不能看小說電影電視節目裡任何有煽情情節的東西,再哭一場,明天還要不要見人了?”
鄧小甲一個抱枕扔過去,氣鼓鼓說:“昨晚那麼溫柔的,今天就翻臉。”
出了氣又想到明天就要見家長,她小臉皺起一陣發愁:“怎麼辦,居然有點緊張。感覺你爸應該好搞定,你媽會比較難纏,也許就是傳說中的惡婆婆。”
繆可言放下翹着的二郎腿,正色說:“鄧小甲,你能不要這麼毫不掩飾自己的好惡,直言不諱評價長輩?”
接着又說:“婆媳關係本來就是千古難題,你淡然處之就可以了,你要嫁的人是我,又不是我媽。”
說到最後半句,他聲音裡不復嚴肅,而是似水的溫柔。
鄧小甲牽起嘴角笑起來,心裡稍安。
一整天,她都窩在家裡,想辦法讓眼睛消腫,鹽水、黃瓜片、土豆片、冰敷、按摩,百度到的方法試了個遍,還是成效不明顯。
繆可言看不下去了,說:“你這樣什麼都往眼睛上弄,消不消得了腫先不說,要是過敏了更麻煩。”
終於讓她不敢再折騰。
知道她要見家長了,晚上,還在坐月子的鄧小田還打了電話叮囑了一大堆注意事項。
最後強調:“記住,不要主動做任何事,要不讓人家看輕你,以爲是個可以隨便使喚的小妹,這關乎到以後你在他家裡的地位。”
鄧小甲扶額,暗自腹誹:大姐,你這套形式化的說法我早就知道了好嗎?網上各種見婆婆攻略都有,想必你也是網上看來的吧?
不過卻並不敢頂嘴,她姐姐這一番叮囑,終歸是爲了她好。
打完這個電話,她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
門不當戶不對的,說的大概就是她現在要面臨的情況。
自家現在是衣食無憂的,可說到底,都是靠姐姐一個人撐起。她一個小小的助理,要爬上與繆家匹配的食物鏈上層的位置,就算她肯努力肯拼命,也怕是要花十幾二十年吧?
再說了,現在大天朝的社會階層越來越固定,想要魚躍龍門,以後會越來越困難。
不過好在,她對這些成功人士社會精英的氣場,大概是有點抵抗能力了吧?
別的人不說,一個南院長拉出來,絕對秒掉很多土豪。
還有她家蘇院長,雖然人很溫和,實際上通身女強人的氣質和不怒自威的氣場,也讓人不敢忽視。
據說,蘇院長雖然很少發脾氣,可是發起火來,南院長都怕。
晚上十點半,繆可言看時間不早,跟她告別離去。明天算是大日子,他不能老這樣賴着不回家
。
出門前,他摸摸她的頭頂,又親親額頭,笑着說:“眼睛不腫了。明天乖乖等我來接你,不要胡思亂想。”
她點點頭,送他出門,也早早地睡覺,免得有黑眼圈。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醒了。
洗澡、洗頭、做面膜、選衣服、選鞋子,最後化了個淡妝。
不得不說在鄧小田的督促下,她的化妝技術也有了長足的進步,終於眼線不是鋸齒,眉毛不是狗爬,腮紅也不是高原紅。
看起來淡淡的挺自然,人精神了很多。
最後噴上定妝噴霧,再塗上最常用的豆沙粉,科科,只要不做怪表情,就是純潔無害清秀妹紙一枚。
下午三點,繆可言上門。
與鄧小甲鄭重其事的打扮不同,他穿得很隨意。
米色T恤加牛仔褲的打扮,頭髮修過,昨晚略有些胡茬冒出來的下巴也颳得水滑乾淨,模樣清俊溫和。
除了衣服質地一看就不一般,穿衣風格和街上隨處可見年輕人差不多。
鄧小甲又看呆:“你怎麼現在風格這麼多變?你的西褲襯衫裝正經的綁定裝備呢?”
他無奈地笑笑:“我乍一看還覺得彆扭呢。還不是爲了配合你,你樣子太顯小,我再穿得周武正王,又是老闆和打工小妹的既視感。”
氣得鄧小甲又揮着拳頭要捶他。
繆可言駕輕就熟握住她揮過來的粉拳,微笑着看她。
他眸子裡的光華稍斂,緩聲說:“晚上,可語要是不主動找你說話,你也不要去搭白。”
鄧小甲聽到耳裡,心裡一陣忐忑。
這是什麼情況?學霸妹妹也很難相處?
媽呀,難道真被毒嘴小天后錢迪法官說中?
惡婆婆和惡毒小姑子的組合,這是天要亡她?
看出她的擔心,繆可言一陣輕笑:“我估計你大概想多了。可語性子確實有些古怪,不過不是普通人的套路。我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相處得來,也許會很親厚,也許相看兩厭。”
這說得鄧小甲又是一頭霧水。
迷糊了片刻,覺得自己想不通,乾脆拋諸腦後。
管它的,見了再說,反正各路奇葩大神她見得夠多了,跟她同歲的姑娘,有啥可怕?
然而,幾個小時後,她終於懵逼地發現,果然她見識太少。
原來天才和瘋子,真的只有一線之隔。
下午不到四點,鄧小甲跟着繆可言,到了位於城東三環外繆家十幾年前開發的浣花錦城的家中。
呃,怎麼說呢,如果說以前她經常被繆老闆社會精英的氣場秒到,那麼今天,她算是對繆老闆富二代的身份有了直觀的感受。
繆家的別墅,房子不算太大,三層加地下室的結構,路癡鄧小甲走一遍下來都不會迷路。
一層客廳飯廳娛樂廳加他家司機大廚保姆的房間,二層繆可言和繆可語房間,三層繆家大家長住。地下室是一個小小的泳池加一些運動器械,還有小小的家庭影院。
統一的美式裝修風格,冷色調,看起來低調
舒服。
呃,當然裝了電梯這點不那麼低調。
噫,其實最誇張的是那個巨大的車庫。
剛剛進門,她坐在沙發上脊背挺直小心翼翼保持自己乖乖女的形象。屁股都還沒坐熱呢,結果,繆家大家長、繆可言的父親大人、明泰董事長繆啓泰,非常熱情地要領她去看他收集的車。
繆可言低下頭,在她耳邊說:“我爸就喜歡車,一會兒肯定嘮嘮叨叨說大半天,你聽着就好。”
當她看清楚那並排着的十多輛車,心裡千萬頭羊駝駝狂奔而過。
這裡是在開豪車展嗎?
雙R、會飛的B、三叉戟,AM、MM……
繆可言那輛半新不舊的巡洋艦,和一輛大概是買菜車的小小的別摸我,被衆豪車擠出車庫,停在院落一角,像小媳婦一樣委委屈屈。
看鄧小甲似乎嚇到,鄧小甲問他:“這些加起來得多少毛爺爺啊?”
繆可言心裡默了幾秒鐘,報給她一個數字。
鄧小甲一陣咋舌,訕笑着:“這標的數額,如果當事人一方涉外,那民事一審得直接上省法院立案了。”
繆可言白她一眼,賞了個爆慄以示警告:“我家做生意的,在我爸面前少提打官司的事。”
繆粑粑如數家珍地給她介紹這輛是哪年買的,開了多少公里,哪裡好哪裡不好。一轉頭又說,那輛已經多少多少年,再放放就成老爺車了以後給孫子娶媳婦用。
最後拍拍橙黃色造型風騷的跑車,跟鄧小甲說:“這輛當時頭腦一熱買的,底盤太矮我老胳膊老腿坐進去半天都爬不出來。這顏色亮眼,車也小巧,適合你們小姑娘,不如你拿去開吧。”
嚇得鄧小甲臉都僵了,好半天回過神,說:“不了叔叔,這車刮一次漆得補掉我半年工資,要再追個尾啥的,你把我賣了都賠不起。”
繆啓泰哈哈大笑:“你這小姑娘就是逗趣,哪能讓你賠?也罷,這車放個嬰兒車都放不下。給你們買的房子車庫不算大,多輛這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兒,沒意思。”
又轉頭望向繆可言:“房子基本定下來了,你找天帶小甲去看看,如果合意,就去房管局把手續辦了吧。就你說的,金總他們那片的房子,小別墅,小兩口住剛好。”
這下連繆可言都不能淡定了:“爸,我就那麼隨口一說,你當真了?”
鄧小甲則是一臉懵逼:“什麼什麼?”
繆啓泰卻又自顧自思索起來:“還是有點小,一個孩子加倆保姆,湊合夠住。再多個孩子空間就緊張了。”
接着又哈哈笑起來:“想多了想多了,你們還是先把婚結了再說。”
看着鄧小甲和繆可言兩人面面相覷無言以對,他臉上露出蜜汁微笑,又拉着他們去酒窖看酒。
鄧小甲扶額,只覺着自己彷彿又遇到了個風格跑偏的人物。
說好的沉穩持重、慈祥又睿智、高逼格穩如泰山的長輩呢?
眼前這位歡脫的風格,感覺走的是非要拉着兒子一起看葫蘆娃、聽葫蘆娃“爺爺爺爺”叫着的催婚催生狂魔路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