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三添也賠上一笑臉,轉身看那八個舵主的訓練情況了。
刑晏鬱悶地撿了一樹枝在地上塗塗畫畫。過了一炷香時間,曹三添才發現這個人根本沒在練功,於是走到他身後本想訓他一頓,卻對地上頗爲相似的東西感興趣了。
“刑少爺啊,你畫的是什麼啊?這個,我有點好奇啦。你跟我講講吧。”
刑晏瞥了他一眼,繼續看地上自己重複寫的簡體字“曹三添□□三天”,異常冷靜地說:“我在研究一份失傳多年的武功秘籍。”
一聽這個,曹三添立刻不好奇了。萬一這秘籍被人動過手腳,那練了一不小心走火入魔可不是開玩笑的。
刑晏不但通曉各種武功秘籍,還精通十八般兵器。這點在曹三添幾日下來充分接觸了刑晏後得出的結論。這無疑讓他在嫌棄此人之餘,又對他的頭腦產生了點敬而遠之的態度。
所謂“敬而遠之”,自然敬爲次,遠爲主。
刀劍不長眼,生命誠可貴。流星錘什麼排名靠後的都暫且不說,單說長纓槍,一根竹竿在他手中也能給使得有催花敗柳之勢。只見偌大武場空無一人,一枝斷椏吊在槐樹上,隨風搖曳。
“刑大少爺喲,你可闖禍了呀。因爲殷幫主名諱中也有個槐字啦,這棵槐樹是咱麼長樂幫的一大標識啦,幫主很喜歡它啦。你這樣砍下來一截兒,幫主知道要生氣的喲。”
刑晏收回竹竿:“曹堂主此言差矣。今日這竹竿是長纓槍,已非昨日單刀,怎能用‘砍’字。”
曹三添一拍反着光的額頭:“原來如此啊!我還以爲它今天是斧頭啦。刑少爺這個槍法也很厲害啦。”
刑晏眼角一彎,對着武場外頭一溜弟子們環抱一拳。
但別說,就刑晏那麼瞎捯飭捯飭,還真折騰出了些名堂。一串《九陰真經》開篇背下來,在衆人的不明所以中,他朗聲道:“所以,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爲什麼少林厲害,爲什麼武當厲害,因爲他們有陣法。這個陣法啊,一個人是成不了的,所以要人多。人一多,力量就大。”
身前一干盤坐着的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於是秉着“不怕地小就怕人少”的原則,刑晏拉將了幾個人來排了個白羊座的陣勢:“這個,就叫白羊陣。它名字溫和,但就是以此迷惑敵方,誘使他們輕敵。”
於是一番關於陣法的變化方法和原則的傳授指導,長樂幫文龍堂下,有了十二個陣法,陣法名字分別對應十二星座的名字。十二陣法各有六六三十六種變化,無中生有有中化無,玄機百出。
多日之後,長樂幫憑此十二陣法,戰勝了江湖上隱患多時的某個門派,同時這十二陣法成爲了神話。
但這只是多日之後。此刻曹三添過來看見了刑晏不但自己不好好練功,還帶着他堂下的一衆人等在這裡嘻嘻哈哈,大怒之下語重心長的諄諄教導如飛瀑從他口中落下,連綿不絕。
搬搬手指頭,這殷槐宇出去已經二十天有餘。刑晏整天要對着那張囉嗦的嘴,折騰卻也折騰夠了,沒心思再瘋了。一靜下來,竟還有點想念他家冰山美人了。
關鍵人家不囉嗦啊!經常一個“哼”啊“哈”的,自己就能明白他意思了,多幹脆。
這人不能跟人比啊,一比,性格再不好的冰山美人都成了百般思念的對象了。雖然他有時踹踹自己打打自己諷刺諷刺自己什麼的,但總體打分,尤其是那張小臉,一等一的高啊。
想着想着,就想到不該想的事去了,什麼鸞什麼鳳的,什麼雲什麼雨的,刑晏一個人縮在長廊的一根紅柱子後頭那兩手掌捂住了自己的小臉蛋。
舔舔脣,再舔舔脣。摔桌,這個小瘋子怎麼半天端不來一壺茶啊!渴死小爺我了!
潤了潤喉嚨,刑晏咬着手絹憑欄而望,遠遠的一個人影走過,又一個人影走過,卻沒一個是黑色長袍的。
阿憶看他滿臉憂鬱,終於看不下去走上前溫聲道:“怎麼了?”
“爲什麼沒有人愛我?”
阿憶換上一臉同情:“好可憐。”溫柔地摸摸他的頭,忙去了。
小豐經過幾次,發現這人實在擋他的路,不耐煩的問:“你有發什麼病了?”
“爲什麼沒有人愛我?”
小豐人已經過了他身,這時停下腳步回頭:“你去大街上大喊一聲‘誰愛我’,看你的人都是愛你的。”
“如果你喊了,就別進長樂的門了。”冷冰冰的聲音身後響起。
刑晏渾身一個哆嗦,緩緩轉過頭。這人果然是殷槐宇。多日不見,那張皮一點都不見變黑。
“幫……幫主大人您回來啦?”刑晏笑臉相迎。
“不是本幫主回來,你覺得你在跟誰講話?”
“本幫主”這三個字的熟悉之感,讓刑晏立刻熱淚盈眶。他哽咽了一下,心裡爲自己即將回歸的悲慘生活默哀。
殷槐宇看他臉上各種難以言喻的激動和驚喜的表情,心中不禁得意了一番:“怎麼,很思念本幫主?”
刑晏屈於其淫威,被扣着下巴點了點頭。
殷槐宇眉眼一挑:“很好。洗乾淨了去牀上等着本幫主。”說吧鬆了手,步子不帶虛浮地向着書房方向走去。
刑晏擡頭看看天色,正午沒錯啊,美人時差沒倒過來?
刑晏大大方方地拍拍手,朝着自己的屋邁大步而去。路上卻被阿憶攔下來:“刑少爺,幫主請你去書房。”
刑晏下巴一縮:“搞什麼名堂!叫我去幹啥啦?”
“幫主沒跟阿憶說。刑少爺還是快去吧。”阿憶搖着頭說。
刑晏嘴巴左右一努:“好吧好吧,我去看看!”因爲剛剛見到殷槐宇那一面,顯然他是剛回來。一回來就先跑來他們這院子,想到這點還是能讓刑晏心裡頭不知什麼情感氾濫一陣子。看在這份上,刑大少爺就決定先放下自己手頭的要事。
書房中儼然又是一副開長樂幫會的架勢,但顯然這日不是開幫會的日子。
刑晏在門口探了探腦袋,殷槐宇立刻看到,命令道:“進來。”
他縮縮脖子,進去在案頭邊的椅子上坐下。
只聽殷槐宇對着三位堂主命令道:“三天之內,把各堂人數、月用銀兩、上交的銀兩全部整理出來交給刑晏。若能詳細到每一分舵更好。這項工作是接下來幫中改善經濟的基礎,所以不可馬虎。散了。”乾脆利落的一場會。
刑晏聽着眨了眨眼:難不成這近一個月,美人穿去二十一世紀學了一套《公司管理法》回來了?
書房中人都散去,殷槐宇才轉過頭看着刑晏:“不須得意,你不過是算算總和。最後的決定這樣的大事,交給你本幫主還是不放心的。”
刑晏不高興地一瞪眼睛。
“哼。一個月皮又鬆了?”
說到這皮刑晏就更不高興了,尤其此時對着那張臭臉。他一跺腳,站起來上前就扯下那張面具。
姣好的臉,鑲着英眉明眸,一臉興味地看着叉着腰哼哧哼哧的人。
刑晏捧住他的頭就是重重一吻,完全是用壓的,根本沒愛意可言的一個吻,隨後迅速地分開。他拿手背擦擦自己嘴巴,翹着鼻子就要往外走。
殷槐宇靠在椅子上,看他踩着重重的步伐出去,既沒出聲阻攔,也沒對適才他的行爲有什麼生氣的跡象,而是手撐着頭,拿食指在自己臉側輕點了幾下。
刑晏後腳剛邁出書房的門就後悔了。自己剛是做了什麼啊!人家幫主大人脾氣不小,自己就這麼把他的臉皮都給撕下了,還偷來一吻。當然吻是其次,吻是其次。
他差點一個步伐不穩,身形略微晃了一下,隨即豎起耳朵聽有沒有類似“站住”之類的聲音。卻直到自己進到了自己房間關上了門,還是什麼都沒聽到。
呸呸呸,真噁心!刑晏定了定神,終於能完整回憶事情始末。心下犯毛:都是這個變態死幫主,整天親啊摸的,搞得他如此正義不屈之士都一時糊塗着了他的道兒了!日後一定多加留心。
還讓自己洗乾淨了,去死吧!也不看看小爺我是誰!
不過這些話他也只敢在心裡想想,摔花瓶捶桌子踢牀腳什麼的也只敢在腦中上演。刑大少爺腦子雖然有時不濟,有時反被聰明誤,但還是深諳隔牆有耳之理。
此時,隔牆之耳便是那三笨蛋。
他們三個腦袋成一條直線,耳朵貼着窗,竊竊私語。
“我聽說幫主又給了邢大哥公子的身份了啊。”
“公子不就是叫幫主男寵的嗎?難道幫主又喜歡上邢大哥了?”
“邢大哥——”雖然激動,但申溼還是壓低了聲音,“你不是自願的是嗎?我會救你出去的!”
“咚”!什麼東西撞上窗櫺,三人耳朵正貼着,隨着這一聲巨響,他們重複了“練功去?”“不是,練功去。”“我還以爲你練功去呢!”的對話三日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