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家裡還有生意,所以簫銘信當天晚上就帶着田淼離開了。臨走的時候,簫老大把那些照片掃描之後E-MAIL給簫誠,並在信尾附贈上了一句“好自爲知”。
簫誠看到大哥的郵件,明白這是一種不是同意也不是不同意的緩衝。但是那一張張照片還是帶了讓人心驚的味道。被人監視,你卻不知道那個人在哪裡,簫誠堪堪望向窗外,眉頭深深皺起。
何柏下午還有場考試,不難,選修課的開卷考試。可是題量大,答案多,再加上中午簫銘信兩口子的到訪,種種理由讓他心存雜念也沒能像往常一樣提前交成卷子。
酷暑難熬,等他一身疲憊回到家的時候,簫誠正在餐桌前看書複習。小孩兒默默跑進廚房,灌下一大杯涼白開之後便抱着筆記本湊到簫誠對面,牽過網線悄默聲的上網。
二爺擡眼瞄了他一下,之後又把眼神收回去繼續看書。此時屋裡很安靜,窗外的蟲鳴鳥叫格外清晰。
不知過了多久,牆上的電子時鐘忽然滴滴的報個時。
六點整。
簫誠放下書,伸了個懶腰,然後敲了敲何柏的電腦。
“餓了,天太熱,不想做飯,咱今天晚上去夜市兒吃冷麪和燒烤成不?”
何柏抿着嘴點點頭,關上電腦,簫誠發現他臉上表情有點兒複雜,但是,他什麼都沒說。
換好衣服,兩個人並肩出門,一路上何柏跟許多剛吃過晚飯出來遛彎兒的老爺子老太太打招呼,簫誠偶爾陪笑,卻不說話,只是有時候可能氣勢過於強大,讓人總是不太敢親近他。
走走停停,二爺最終選了一家人最多的攤位。烤串的師傅生的胖大,肩膀上掛着大花的毛巾,脖子上帶着筷子粗的金鍊子,真的假的不清楚,但很討喜。
簫誠挑了一處相對安靜的座位,很快有小服務員給他們拿了涼茶和菜單。
哥倆按各自的喜好點了十幾樣東西,然後一人一大碗冷麪。簫誠想了想後來又添了兩瓶啤酒,要冰過的。
烤制的東西熟得快,沒一會兒,服務員就幫着把東西上齊了。肉香濃郁,鮮嫩裡帶着些許焦糊的香味兒,孜然和辣椒放的恰到好處,所以聞着就讓人食指大動。
顧着自己的胃,何柏先吃了半個烤饅頭,之後才喝了一大口帶着冰碴的冷麪湯。
那感覺,不是吹,真的很爽!
可是難得的,何柏卻沒有表現出什麼開心的樣子,他只是一直悶頭努力吃着眼前東西,偶爾的,還會擦一下被煙燻到的眼睛。
簫誠在對面看着他,過了一會兒招呼服務員幫他再加三瓶啤酒和一個杯子。
豐富的酒沫順着杯邊淌下來,簫誠把杯子放到何柏的碗邊兒,聲音溫和:“陪我喝點兒?”
何柏手裡拿着一串脆骨,嘴裡脂香滑膩,看着杯子他愣了一下,之後點點頭。
“好,我陪你喝一點兒。”
喝一點兒,這個概念其實並不明確。半杯半杯的往下灌,直到簫誠拉住他的手,何柏才發現自己有些頭暈。
望着桌上五個空瓶子,何柏知道自己大概喝了兩瓶左右,說實話,這差不多已經是自己的極限記錄了,可一般人都是愁思易酒醉,而他現在則是心思越發的清醒。
飯吃完了,酒勁兒也上來了,暈暈乎乎的何柏有點兒興奮,他坐在那裡,看着簫誠把最後一塊肉吃下去,之後去付賬,然後又回來拉着他離開。
因爲離家不遠,所以爲了醒酒,簫誠把何柏帶進了附近的小公園。
少了白天的燥熱,夜裡的風相對更加清爽,何柏的眼睛漸漸眯起來,等到了周圍的人不多的地方,悄悄地把手臂纏到簫誠的胳膊上,之後五指下移,找到乾燥的手掌讓兩個人的手指扣緊。
“哥,找個地方咱倆坐一會兒行麼?”
醉意搖搖,完全撒嬌的方式,可簫誠卻在他的眼神裡看到了乖順懇求的亮光,於是二爺把他拉到身體一側,在下一個小路口直接左轉,過程安靜的幾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下了小路,沒走多遠何柏就看到了幾副鐵鏈子的老鞦韆。
鞦韆不遠處就是兩米來高的土堆,想來是這裡在維修,所以到處都是施工的痕跡,可小孩兒也不管髒不髒,甩開簫誠的手就跑了過去,之後一屁股坐在唯一完整的那一個上面,傻笑着讓簫誠幫他推幾把。
簫誠慢騰騰的走到他身後,讓他抓緊了,然後才手上用力。
鞦韆漸漸划起一個不大不小的弧度,何柏乖乖的坐在上面,身子發沉,搖擺了幾下覺得不舒服就把腳踩在地面上,讓鞦韆停了下來。
“怎麼?不想玩兒了?”簫誠站在他的身後,聲音溫和。
“哥。”何柏沒有回頭,聲音裡帶着些許笑意“你應該會結婚吧?”
恩?!
簫誠沒想到何柏會然提起這個,於是直接繞到他的身前蹲下,“怎麼想起來問這個了?”
“哦······”何柏繼續傻笑着把聲音拉長“我,我好奇唄。”
簫誠知道他喝多了,但酒後吐真言,所以二爺索性直接坐在地上晃了晃手指問道:“我要是結婚,那這個戒指算什麼?”
何柏看着眼前晃動的大手,帶着幾分迷糊的伸手把它抓住,眼神鬆散“這個簡單啊,到時候交換戒指的時候,你把它還給我就行了,這個是我親手做的,所以如果你結婚了,你就一定得把它還給我,不然我的心就收不回來了······”說完何柏鬆開手,張開手臂猛的撲到簫誠的懷裡,二爺接應不及,差一點兒被他撲倒,因爲怕把人摔着,所以簫誠趕緊一手扶地一手把人抱進懷裡。
“你喝醉了。”二爺苦笑,任由何柏把自己當做攀附物。
“我沒有。”何柏小聲爭辯,同時把雙臂繞過簫誠的後頸抱牢。
“醉了。”
“沒有。”
“怎麼證明?”
“證明?”何柏聞言扶着簫誠的肩膀晃晃悠悠的把自己撐起來,紅撲撲的小臉一開始疑惑,後來又開心的笑着湊上去親了簫誠一口。
“我現在知道我最喜歡你!”
面對這個理直氣壯,聲音洪亮,毫不掩飾的孩子,二爺心裡頓時半苦半甜,話說要不是佔着這地方偏,沒有人,簫誠現在也只能拉着這個可愛的酒鬼趕快離開了。
伸手把人重新拉回懷裡,簫誠一邊拍撫着何柏的後背,一邊半開玩笑的小聲問他:“小柏,如果將來我真的結婚了,那······你要怎麼樣呢?”
本以爲這樣冒險的問題會讓何柏掙扎,可是簫誠沒想到他竟然連動都沒動一下。
呼吸均勻,簫誠一開始還以爲何柏醉酒睡着了,可是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聽到何柏用很小的聲音說了一句:“我會離開你。”
簫誠太過驚異,聽了就把人拉到眼前與自己對視,可惜眼前的人雖然眼神有點散,卻不帶着一丁點兒玩笑的意思。
“哥,到時候能不能不給我發請帖,我不想去參加你的婚禮。”
“我不會結婚!”
“哥,你結婚了以後我一定會離開這裡。”
“我不會結婚!”
“結婚以後能不能不要找我。我,我這人要面子,我不想當第三者。”
“小柏!不要說傻話!”
簫誠盯着他,原本想讓何柏收回那些話,可他卻很快看到了小孩兒最讓人心疼得眼淚。
何柏笑笑,伸手捧住簫誠的臉,冰涼的手指撫上青紫的傷處,語氣像是備受割裂的疼痛“哥,我可能不聰明,但是我不傻。我只是·······捨不得。”
捨不得,真的捨不得,捨不得離開你,捨不得把你交給任何人,可是我更捨不得你因爲我受到傷害,那樣不行,沒有一點兒餘地的不可以,不然我會自責,我會難過,我會覺得自己是包袱。
其實一直以來,我都覺得或許沒有我,你的生活會更加美好,可是沒有辦法,從你說你要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就發現自己得到的越多就越是離不開你,但是現在我必須清醒,我要強迫自己學會知足,學會忍受生命的殘缺,所以現實如果讓你太過艱難,那麼我就放手,因爲我知道,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誰是一定要在誰身邊的,時間很殘忍,它既然可以用流逝撫平一切傷口,那它就一定可以讓我成功放下你,讓你開始正常的生活,雖然,這個時間可能會很久,也許十年,也許二十年,也許半生,也許一輩子·····可是我不後悔,因爲爲了你,我甘願雙手奉上這一生!
(花花:也不知道夠不夠虐,下一章兩個人就要曝光了······然後大虐就要開始了,寫這個真是費神啊········祈禱無錯字,飄走!要留言,要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