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餅被直接打包裝籠隨機運輸,紅眼航線窗外什麼都看不見,黑漆漆的一團,何柏跟簫誠各自跟隨自己的母親,商務艙兩個,頭等艙兩個,一路上都被分開沒有辦法說上一句話。
下飛機的時候,簫誠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於何柏碰面,可他卻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因爲王雪梅帶着蛤蟆鏡,不用說也知道是哭過了,而何柏則蔫蔫的守在她身邊,小孩兒甚至不曾擡頭看過他一眼。
擦身而過,簫誠有種很無力的感覺,但無奈這種感覺又很快被母親的出現打破。
把二餅從託運處領出來的時候,何家大姐已經開車把母親和弟弟接走了,不過這樣倒也方便,來到機場大門,張靜文伸手打了車,然後對司機說了個城郊新區的地址。
簫誠驚異,拉住母親急忙問:“媽,咱們,咱們不是要回家麼?”
“回家?”張靜文冷着一張臉看着兒子“你以爲我會讓你回家再去找何柏麼?簫誠!你給我清醒一點兒!”
司機不知道這對母子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也不敢插嘴,只是一臉詭異的把車開上環城公路。
說起來新區的房子本來是給簫銘信買的,可是後來因爲實在離他工作的地方遠,家裡就又給他在市區買了一套房子,於是這套房子便留給了簫誠,按張靜文當初的意思,這地方空氣好,低價不高,房子大,質量還好,將來就算簫誠不喜歡,她和簫廣雄以後來這裡養老也是不錯的,只是千想萬想,她也沒料到有一天這房子會用來軟禁自己的兒子!
把人送到地方,張靜文轉身把簫誠的錢包和手機拿過來,手機卡直接沒收,之後再從錢包裡挑出一張信用卡拿給他。
“餓了就去吃飯,這裡幾乎每家店都能刷卡,至於電話,我覺得如果你不想讓何柏爲難,最好還是先別聯繫他,還有,我想我們現在都該先冷靜,這樣纔好說話,反正我明天晚上就跟你哥哥一起來了。你現在想得再多,都還不如好好休息一下。”
冷靜的不像是對待自己的兒子,張靜文把話說完,給簫誠留了一把鑰匙就關上門離開了。
第一次被人擺這麼一道,簫誠知道母親越是冷靜就越是說明她在生氣,征戰商場這麼多年,母親很少吃虧的原因就是她夠狠,她總能在大家都忙於顧及情分的時候把自己變成一個旁觀者。
疲憊的拉開罩在傢俱上的白布,二爺把自己摔到寬大的牀上,周圍頓時浮塵四起,把他嗆得直打噴嚏。
另一邊,簫銘信也處於焦頭爛額之中,因爲他壓根兒沒想到自己會這麼直接的撞到這個槍口上。
真TMD倒黴!
簫老大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身邊的程田面無表情的拿着一摞報表站在一邊跟他把事情前前後後解釋清楚。
總體來說就是上一次簫銘信去找簫誠,因爲有了那些莫名的照片,簫老大擔心弟弟的安危,不放心之餘就先打車去了一趟小區,按照距離找到可能拍出照片的房間,結果發現人員流動很大,租戶太多,雖然鎖定目標的不算多,但不少房子都來源於中介,客戶資料保密根本沒有辦法下手,而在此之間,簫銘信忽略了一件事兒,那就是他那天打的車是分公司幫忙叫的。
“柴經理事後打電話過問計程車公司您的去向。”程田推了推眼鏡“他老早就知道二少在他那裡,但是就是不清楚地點,所以您這一去·······”話留半句,簫銘信當然知道程田隱去的是什麼。
說白了就是分公司的小老闆有心巴結卻苦於沒有機會巴結不上,於是好不容易順着自己這根藤知道了簫誠這個瓜,而眼下母親一去,問起來弟弟的住處,那個姓柴的自然也就以爲有了表現的機會,估計要是表忠心的話,說不定連車都是他給找的,只是,千算萬算算不過天,這次別說是要邀功請賞了,想來自己那個親媽不把人發配邊疆也就算是厚待了。
“程田,你說這次我該怎麼辦?”簫銘信無奈扶額,擡眼睛盯着秘書。
程田鎮定,轉手把一堆資料抱走,順手關門的時候忍不住對着簫銘信苦笑:“老大,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這個,我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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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沒有外人,何柏跟着姐姐和母親回到家中,雖然一路上母親一句話都沒說,可是他知道,母親其實一直都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果然,回到家,王雪梅就像卸去一切顧及一樣,拉着兒子坐到沙發上,連外衣都沒換就直接問他:“說!你和簫誠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對此何柏先是錯愕,之後低下頭,何春麗在一邊着急,明知道這時候自己不該說話卻還是適時的做了調解人,她先努力勸說,想把王雪梅連攙帶扶的帶進了主臥室讓她好好休息,冷靜一下,與此同時還不忘給弟弟打眼識,讓他先上樓去。
“春麗你別拉着我!我不會去!現在這種時候!你讓我怎麼休息!我怎麼睡得着!”王雪梅拉開女兒的手,熬夜加上心事重重讓她的臉根本沒有一點兒血色,憔悴的像是一夜老了好幾歲。
何春麗怕她氣病了,勸不動母親的她便趕緊走到何柏身邊,用力推何柏的時候又把他的手機拿了過來。
“手機我先替你收着了,你暫時誰都別聯繫!”小聲說完,何家大姐拿着手機作勢跺腳發飆“小柏你還不上樓去!死站在這裡,是想氣死咱媽麼!”
何柏眼神黯淡,拳頭握了幾次,最後見母親氣不過,直接拆掉電池,掰了自己的手機卡憤然進屋,他這時候纔像緩過神一樣,空一步實一步的走回自己的房間。
一夜無眠。
簫誠這一晚在客廳的地板上坐了一夜,何柏在自己的房間裡靜靜的望着窗外,簫銘信連夜訂機票乘飛機往家趕,何春麗陪了母親一整晚,張靜文一個人坐在客廳裡盯着簫銘信傳過來的照片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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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晨光初現,沒有人睡着的夜像是乾澀的苦果,苦的連晨光都顯得刺眼。
王雪梅五點走出臥室,何春麗堅持不住,凌晨時分才睡不久,她念着女兒辛苦,也沒叫她,至於自己,她以爲自己要上樓去找兒子,可是沒想到,何柏竟然已經坐在了一樓的沙發上。
不需要多餘的溝通,算是母子連心吧,何柏走到廚房,給母親倒了一杯熱水,繼而重新坐到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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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母子對坐,心靈讓理智與情感脫節,像是爲了慢慢的把事情的經過全都說出來一樣。從最一開始到現在,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忽略那些過於美好的情事和那人的眷戀,遺棄所有的不捨和未知的遺憾,何柏把事情說的儘量公式化,像是理科書上的定理和那些約定俗稱的單位名稱一樣,不帶一星半點兒的情緒。
期間當然夾雜了王雪梅的不解和驚訝,但何柏沒有去理那些來自家人的“干擾”,他出乎意料的專注,竟然真的就把這樣的事情完整的說出來了。
“我能說的就這些了,至於那些照片·······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何柏輕聲結詞,然後靜靜沉默。
如果不是兒子所講,王雪梅甚至會覺得自己剛剛聽到的只是一場事不關己的鬧劇,可是轉會現實,她才了悟這個孩子竟然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於是,一念之差,一切忽然變得如此不真實又如此的諷刺。
沉默,長長的沉默,像是沒有盡頭,直到很久之後,王雪梅漂亮的眼睛才慢慢暗淡下去,之後她哽咽幾次輕聲問何柏:“孩子,媽現在就想問你,如果那些都是真的,那你能不能答應我,跟簫誠斷絕一切來往,一切的關係?”
“媽······”何柏對於這樣的要求作出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拒絕,可是王雪梅沒有給他機會。
“何柏,你長這麼大,媽知道你一直懂事,所以,這一次你能不能就聽我一次,過去的咱就過去了,從現在開始,和簫誠斷了吧,就算媽求你!”
千絲萬縷,王雪梅想到盡頭也只想到了“分開”這樣的話,原本的擔心和憂慮在這一刻真的爆發,以前對兒行千里母擔憂只是明白,但不真切,因爲她的孩子們一向足夠優秀,他們不需要自己那麼操心,可是現在,她才明白什麼叫心憂。
兒子的過去,兒子的現在,兒子的將來,太多的事情,她都要想,這個時候走錯一步都可能是萬丈懸崖無法回頭。隔岸觀火和身臨其境,她原本以爲她也可以做一個觀望的人,看着兒子肯定的回答自己,說他什麼都沒有,他還是那個人見人愛的好孩子,可是事實上,現實讓她如臨火燒,唯一的兒子不但天生是一個同性戀,還勾引了自己好姐妹的兒子。
於是,早在兩天前收到那個信封的時候,她就認定如果此事當真,那麼她就必須阻止,因爲這不是出於面子,也不是處於重男輕女的想法,而是眼下,論親情,她不能鬆口,論友情,她不能辜負朋友,這樣斷子絕孫的事情,她做不到,也不能允許兒子在這種事情上讓人戳了何家的脊樑骨。
所有的言語梗在喉頭,何柏看着母親忽然撲簌簌掉下的眼淚,心裡頓時像被針紮了一樣。可是不能說不,也不能不答應,於是何柏只好繼續沉默。
一牆之隔,簫銘信在清晨趕到家,進門的時候他看到母親正披着一條披肩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面前的十幾張照片和一些單薄的紙張正攤在茶几上。
“回來了。”張靜文擡起眼睛,安靜的望着兒子。過了半晌她才指了指旁邊的沙發“過來坐吧。”
簫銘信點點頭,換了拖鞋坐在沙發上,看着母親手邊已經冷掉的茶水,他試探着問道:“媽,昨天晚上······您都沒休息麼?”
張靜文搖搖頭,之後摘下眼鏡揉了揉酸脹的眼角苦笑。
“到底是老了,才熬了一夜就不中了,要是再早上五年,我連熬上幾個晚上可都是沒事兒的。”
簫銘信伸手握住張靜文的手。
“媽,要不您先去休息一下吧。小誠那邊,實在不行我去說吧······”
張靜文搖頭,打斷兒子,然後把大把的照片推到他的面前。
“你弟弟他現在在新區那邊的房子裡,暫時還沒什麼可擔心的,可是說實話,相比於他和何柏的事情,我倒是更擔心這些照片,所以,你還是先跟我說說這些東西吧。”
“媽······”簫銘信低着頭坐在那裡“您就不怨我麼?”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他卻通通幫着弟弟先瞞了下來,而現在,當全部都事情都暴露出來之後,母親竟然以外的沒有一聲責備,這讓他這個做兒子的拿什麼心安纔好!
張靜文聽了,眼底流出一點兒酸意,可是她還是嘆了口氣摸了摸大兒子的臉。
“原本想罰你的,可是昨天我想了一夜,我覺得如果我是你,說不定也會和你做出一樣的決定,所以,我現在已經找不出什麼理由去爲難你了,畢竟你已經長大了,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這些年忙來忙去,媽也知道你不容易,脫離部隊,生活在這個繁華的世界裡,其實也是很辛苦的。”
張靜文長長吐出一口氣,心裡對兒子有愧疚也有憐惜。她曾經也是一名軍人,後來嫁給簫廣雄,再後來因爲懷了簫銘信而退伍,可是比起部隊的辛苦,當她真的面對這個花花世界,她才知道原來的生活有多快樂。那是單純的疲憊,沒有心理負擔,不必勾心鬥角。可是性子倔強要強的她最後還是毅然選擇了這種陌生的生活。生完孩子,她沒有隨軍,而是開始在衆多的繁華都市打拼事業。一路上可謂步步艱辛,但是她卻不想做出任何讓步。
爲此她得到了很多的回報,比如說金錢,比如說名聲,比如說人脈和手腕。可是她也知道,有得必有失,在這之中,她失去了更多陪伴丈夫的時間,教育子女的機會,甚至是親人之間最寶貴的關懷和體貼。
“銘信,說實話,媽有時候也在想,我是不是對你們關心的太少了,你小的時候我事業剛起步,都沒怎麼管過你,等到後來稍稍有時間的時候,簫誠又出世了,而對於你弟弟,直到現在我都忙於工作沒怎麼管過他,所以你們即便不親近我,我也該滿足了。”張靜文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像在訴說着一個不起眼的小事。
“媽,我和小誠從來都沒怨過您的!”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母親,簫銘信多少有些慌張。
張靜文轉過頭朝他笑笑,沒說什麼,她只是眯起眼睛拿過茶几上的一張照片,柔着聲音說道:“兒子,其實怨與不怨都沒關係,我自己錯過了什麼我自己清楚,只是拋下這些不講,我只希望對於這次的事情,在小誠那裡,你別插手了,你只要記得那是你親弟弟,以後對他好一點兒就夠了,至於這些照片······”張靜文眼神忽然變得安靜的肅殺“我覺得你這麼久沒做任務了,是不是也想好好地跟他們玩兒一場了?畢竟,人家這麼有誠意,連戰書都下到咱們家門口了,要是不給迴應,那也太不給人面子了吧······不過既然要玩兒,就要玩兒到底,我很多年沒有看到這樣的事情了,如今難得碰到一個,輕易放過還真怪可惜的。”
“可是,一旦查出來了,又要怎麼辦呢?”簫銘信知道這個跟過去的任務可不一樣,遇到目標,拿不下也不能直接抹殺。
“這個啊·····”張靜文念着手指想了一下“如果是單純的刑事案,直接報警就行了,畢竟咱們作爲公民,沒必要和警察搶飯碗,不過要是商業案,那咱可就得把他抹掉了。”
母親言語輕鬆帶笑,但簫銘信知道這事情其實不太好辦,簫老大暗囑自己家雖然事業不小,可也沒達到稱霸商界全無敵手的程度,不過就這一點,張靜文又怎麼會不知道,所以漂亮的女人用素白的手指點着照片的一角,脣邊同時揚起了微微的角度對兒子補充道:“銘信,你覺得面對這種事兒,何家就不着急麼?”
簫銘信聞言不由得也笑了一下,了悟的眼裡頓時晃動起了久違的星芒。
(花花:張靜文原來也是當兵的,不過簫誠對此不太清楚,張媽媽彪悍的文靜,不算女強人,但是絕對是個狠角色的好人。今天字數多,大家慢慢來,我最近要折磨小柏,虐虐這個孩子,加加壓。哈哈哈哈哈······哦對了,大家看故事有什麼情節要求可要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