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清晨四點,長長的夜開始消散,天邊泛着微白,只是夜雨帶着化不開的迷霧,讓人看不清黎明。
何柏一個人坐在房間裡,玻璃上結上一層水汽,他像是隔着一個屏蔽一樣看着窗外。
已經是第三天了,之前母親一直在不斷的“開導”自己,她說自己對簫誠只是兄弟情義,她說只要分開就會知道自己還可以喜歡上別人,她說大家都有大好前途,簫誠和你只是都在固執,如果你先放手,那麼他也不會再被家裡爲難,她說自己一直聽話乖巧懂事,這個時候應該識大局,她說·······自己這是病,該去看心理醫生,她說分開·······勢在必行·······,她說還有兩天簫誠就要去上海了,如果他同意分開,那麼後天他可以去機場送行······
何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抱住自己,作爲交換條件,他明白如果自己答應,那麼這次送行,很可能就是兩個人最後相間的一面,可如果不答應,等簫誠離開了,那他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交換生,說得好只是半年,但誰也說不準這樣的分開會不會由半年變成一輩子。
他不知道這個時候的簫誠會做出什麼決定,雖然他知道自己的手機在母親那裡,聽說只要答應分手,他就可以拿到簫誠的新號碼。但他還在堅持,即使他也快要找不到堅持下去的理由。
我到底該堅持,還是該放棄······如果放棄,以後我還是否有資格見到你?
天光隨着時間放亮,何柏又一夜未睡。
終於,在電子時鐘五點鐘嘀嘀的聲響裡,小孩兒打開門,走下樓,坐在沙發上等待母親起牀。
六點半,王雪梅走出臥室,何柏見到母親之後,站起身,走過去。
“媽,如果分開,後天我真的可以見到簫誠麼?”
王雪梅驚異的看了兒子一眼,然後試探的問了一句:“小柏,你的意思是,你同意和他斷絕關係?”
“對。”何柏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過了半天才抿抿嘴巴對王雪梅說:“我要和他分開。”
有些話說出去就再也收不回來了,何柏把拳頭,然後鬆開,對着母親非常肯定的又說了一遍。
“媽,我要和他分開。”
和你分開,只爲了再見你一面,哥,我這麼做,你是否會怪我?是否會覺得當初不該選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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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點,何柏拿着手機坐在沙發上,他的對面坐着王雪梅,小孩兒一格格的翻出那個陌生的號碼,然後咬着嘴脣按下通話鍵。
聽筒裡依舊是綿長的嘟嘟聲,明明帶着往日的熟悉和溫暖,可是何柏的手竟在這之中一點兒一點兒的變涼,那感覺就像每一聲嘟響都在剝離他的靈魂一樣。
終於,電話被接起,可是那邊的人卻沒有說話。
何柏頓時語塞,大腦一片空白,但是他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拿着手機,所以小孩兒只能繼續在嘴脣上加力,直到嚐到血的腥甜,他這才緩緩的對簫誠說:“哥·······”
“小柏,你是想分手麼?”像是知道他要說些什麼,那邊的人沒等他把話說完就直接打斷了他。
“可是寶寶,那不是你的錯········我喜歡你。” 那邊聲音堅持。
“經過這幾天,我覺得我們不該繼續在一起了·······”置若罔聞,何柏逼迫自己不去聽簫誠的一切言語。
“寶寶,我愛你。”
“我不喜歡你了。”拜託,不要堅持,不然我怕自己會堅持不下去。
“寶寶,我很愛你。”
“我要分手。”
長長的沉默,壓抑的讓人無法呼吸。何柏抖着左手,把電話放到脣邊,像是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樣,他維持着破碎的平靜,安靜的對着電話說道:“哥,我不愛你了,我們分手吧······”
眼淚,撲落落的從何柏眼裡涌出,順着臉頰流到手上,滴在衣服上,可是他不能發出一點兒聲音,因爲他答應過簫誠,自己不會在別人面前哭。
哽咽全都鬱結在嗓子,與呼吸爭奪着僅有的一點兒空間,窒息一樣的疼痛直達心底,像刀子一樣刮出一道道傷口,看不見,卻比極刑更然人難以忍受,凌遲一樣,煎熬着人心。
可是即便這樣,何柏也還在等待,因爲這通電話一旦掛斷,電話那邊的人就跟自己再也沒有關係了,雖然母親說過他們還可以做好兄弟,像以前一樣,但他明白,其實那些都是假的,戀人之間如果真的分手,將來的結局也不過只有一個,那就是形同陌路,理由是我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你,面對和你曾經的點點滴滴······
終於,簫誠的聲音從對面傳來,他的聲音乾澀而緩慢,他說何柏,我知道了,那你以後記得好好照顧自己。
說完,電話咔噠一聲掛斷,再無多餘的一字一言。
他說何柏,不再是其他的稱呼,這等於他承認分手並屏退一切感情,這等於從此,他們之間再也沒有關係,這等於,自己以後可能連叫他哥得機會都沒有了········
聽着聽筒裡急促的嘟嘟聲,何柏忽然覺得生命的線就這麼被剪斷了,乾脆利落,之後只剩自己鮮血橫流,像是殘垣斷壁一樣,遺留有回憶,卻沒有了半點兒生命力。
而另一邊,簫誠掛掉電話,視線平移,就這麼絲毫不帶感情的看着張靜文,之後他扔下手機,一句話都沒說就上樓去收拾東西了。
兩家的母親都以爲自己的兒子會問自己“這樣可以了吧,”“這樣你滿意了吧”這樣的話,她們開始的時候以爲這就是最讓自己傷心的時刻了,可是事實上,這兩個孩子都不用說話,他們只要把失望和傷感寫在臉上,做母親的就已經受不了了,真真的大悲無言,此處無聲勝有聲,可說到底,誰都年輕過,作爲過來人,兩個女人又都知道時間的殘酷,所以即便今天他們有這樣的感情,但分開的時間久了,再深的感情也都會淡去。
望着兒子上樓的背影,張靜文忍不住幾次的做着深呼吸,女人現在基本無計可施,所以她只能祈禱自己的兒子有一天能夠幡然醒悟,忘掉這一份不該有的感情。
當天中午,簫銘信被簫誠欽點同行,坐飛機飛回醫大,簫銘信一路陪同弟弟辦好最後的手續,之後哥倆又去了簫誠租住的房子,簫銘信一開始還詫異他爲什麼要回到這裡,可是沒想到,進了屋子之後簫誠就開始迅速的收拾東西,他幾乎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打包放進了編織袋裡。
忙忙碌碌一下午,簫誠最後把東西全都放到房門口,然後擡起頭對簫銘信說:“哥,這些東西,要麼你幫我郵回家裡,要麼,就找人幫我都扔了吧,至於房子,你是要等到期再退,還是現在就要我聯繫我的老師都可以。”
太過乾脆利落,連簫銘信在一邊看得都心驚,此刻連他都覺得自己這個弟弟真是狠得夠可以,竟然連一點兒念想都不給人留。
“小城,那個······”簫銘信想說你們不管怎麼樣都還是兄弟,幹嗎要做成這樣,可是話到嘴邊,他還是改了詞:“你,你就不給何柏留點什麼嗎?”
“留什麼?”簫誠站在屋子正中央皺着眉頭看着簫銘信“他的東西我都還給他,難道,我做錯了麼?”
額······簫銘信很是無語,雖然這是家裡人最初的希望,可是說實話,與其面對這樣毫不留情的簫誠,他倒更願意看到那個爲了何柏肯被自己打一頓的弟弟。
“是這樣,”簫老眼睛四下看了一圈,順便尋找着合適的詞語“你看,這屋子裡還有好多傢俱······”
“如果看着不順眼,您就幫我直接處理掉就可以了。”簫誠站在一邊,一臉的無所謂,似乎這房子根本和他沒有關係一樣。
“簫誠!”簫銘信莫名的有些想發火。可惜現在的簫誠跟本不想顧及他。
“哥”二爺聲音冰冷“我後天就要走了!”
(花花:寫虐真傷人啊,醞釀了半天,也不知道後媽進行時進的合不合適·······錯字回頭找,打打滾要留言!想說簫誠的,你們就發表一下意見吧,不過不可以因爲我虐了小柏就棄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