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的婆子正提着燈籠準備去當值,走到拐角的地方,忽然瞧見一道黑影攔在身前,因她帶着面紗,看不見她的臉,只見一雙寒眸幽幽。
“你是誰?”她警惕問道。
“餘媽媽死前囑咐我,一定要告訴二公子,替她將你趕出府去,還要讓你淨身出戶,一個銅板也帶不走。”林錦嫿壓低了聲音幽幽道。
婆子一聽餘媽媽,臉色立即變得不好看:“她死了都不肯放不過我,活該她下十八層地獄!”
“看來你也知道她跟二公子什麼關係。”
“誰不知道?”婆子哼了一聲:“這事兒這樣齷齪,也就瞞着林家的幾位主子,若不然,二公子還不得被活活打死……”
“那你就你被趕出府之前,將這件事捅出來如何?”林錦嫿繼續道。
婆子擰眉,不解看她:“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餘媽媽的人。餘媽媽如今死了,我總得替她掙一個名分。”林錦嫿嘴角冷冷勾起,轉頭看了眼已經開始冒出火光的院子,道:“稍後會有人將一包藥粉放在你門房外,是媚藥。”
“這……”婆子自然也聽說了鄭業成的死因,想了想,面色唰的一白:“可就算說那藥是二公子的,二公子要不承認……”
“誰說是二公子的了?”林錦嫿眸光微寒,婆子不由打了個寒噤,試探問道:“那是誰的?”
“餘媽媽與二公子恩愛,她年級大了,備些藥不也正常?”而且還死無對證。左右只要讓這藥出自林惜騰的院子便足矣,更別說爆出那樣大的醜聞。
婆子有些糊塗,不明白她到底想要做什麼,看似是要替餘媽媽要個名分,但這事兒爆出來,哪裡還有什麼名分不名分的,她自己的小命怕都要不保。
林錦嫿看着她亂轉的眼珠子便知道她在想什麼了,淺笑:“事後,我會替餘媽媽給你五十兩,送你回老家。”
“五十兩!”她得掙上十來年纔能有這麼多。她驚喜又懷疑的看着林錦嫿:“你說的是真的?”
“自然是。”林錦嫿拋出一個二兩的銀錠給她:“定金。但你若是沒辦好,你在五里坡外的家人可就要吃苦了。”說罷,直接轉身而去。
婆子臉色微微發白,但想着五十兩,想着自己的小命,咬咬牙朝那着火的院子而去。
林惜騰正跟鄭府的人辯駁,便聽人來傳說院子着火了。
鄭府的人依舊不依不饒:“別以爲可以逃得過去,林公子,你害死的可是我們鄭家唯一的嫡子,我們夫人人都丟了半條命了,這事兒你必須去官府說清楚。”
林惜騰見他這樣胡攪蠻纏,陰鷙着一張臉:“他自己死了難道還要怨怪我……”
“二公子,奴婢把您最重要的匣子抱來了!”門房婆子抱着匣子跑來了,氣喘吁吁的似乎真費了很大力氣。
林惜騰皺皺眉頭,不知她說這些做什麼,只擺擺手:“一邊兒去。”
“是……”婆子眼珠子轉了轉,就在林惜騰正要跟人辯駁的時候,婆子腳一崴,整個人摔倒在地上,匣子也被摔開,裡面的東西一應落了出來。在場的人看見之後,均是尷尬的紅了臉,老夫人一張老臉氣得雪白,差點沒背過氣去,那赤裸裸的女子褻具還有明顯偏大的女子貼身肚兜……
林大老爺好歹見過些世面,當即鐵青了臉:“來人,給我把這婆子拖出去打死!”
鄭家人只暗暗偷笑,忽然看到還有一個裝着粉末的白瓷瓶,彎腰撿起,抹了些往鼻尖一聞,當即惱怒的黑了臉:“林公子,你還說不是你,這媚藥就在你房裡放着,你那日定是放了這東西在我家公子酒裡!”
林惜騰只覺得百口莫辯:“這不是我的!”說完,陰狠盯着要被放走的婆子:“這東西,是不是誰指使你拿來的?”
婆子渾身都在發抖,可一想起二公子遲早不會放過自己,便咬咬牙道:“公子你忘了,這是餘媽媽拿給你的,你們自己用的。”
這話一出,滿堂登時死一般的寂靜,鄭家人也瞪大了眼睛,畢竟誰也沒想到林惜騰表面看着風風光光,背地裡竟是跟個老婆子不清不楚,還有地上這些褻具,這些小衣……
老夫人只覺得一張老臉丟盡,當即暈了過去。
林大老爺也氣得渾身發顫,瞪了眼下人將婆子拖了出去,纔看着鄭家人寒聲道:“這裡好歹是林府,不是你們爲所欲爲的地方。來人,送客!”
鄭家見他也撕破了臉,倒也不急,撿起那藥品攥着:“那我們明日就對簿公堂吧,我倒要看看林公子做的這些事……”他掃了掃地上那些不堪的東西:“還能怎麼解釋!”
鄭家人一走,林惜騰還來不及解釋,一向偏疼兒子的林大老爺上前便狠狠扇了兒子一個巴掌,罵了聲‘丟人’,便讓人把他管去柴房,趕緊收拾出門求救去了。
林惜騰恨得咬牙切齒,一心要把那婆子揪來痛斥一頓,哪知現在的婆子已經到了后角門處。
本來她是要被拖下去打死的,哪知拖到了院外,忽然聽到有人求救的聲音,而後便有人帶着她快速到了后角門處,還給了她說好的五十兩。
“拿了銀子,天一亮就出城,永遠不許再回來。”白蘭冷冷看着她,經過這麼多事,她知道小姐的用心,也知道小姐的難處,所以她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優柔寡斷:“膽敢踏進京城一步,你們全家都活不成,明白嗎!”
婆子看到她眼裡的殺氣,心裡雖然犯嘀咕,但還是點點頭走了。
等瞧見婆子走,白蘭才長長呼了口氣,忙警惕的四下看看,見沒人才趕忙回去了。卻不知她一走,轉角的黑色馬車裡便傳來了聲音。
“王爺,咱們處置了鄭業成,沒曾想林小姐竟能利用上這件事。”高稟看着面色微白合着鳳眸的人,心裡慶幸還好那慕容塵醫術不錯。
半晌,趙懷琰才淡淡睜開眼睛,朝林府的方向看了看,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感受,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她也記得前世的事。
“天寒了,西域進貢了三匹錦緞,送去。”他平靜道。
高稟眉梢高高挑起:“王爺不覺得林小姐太聰明瞭些?”
趙懷琰鳳眸輕轉,含着威脅的冷意。
高稟瞧見自家王爺這不近人情的樣子,打了個寒噤,忙閉緊了嘴。他就知道,他們從未動過心的王爺,一旦動心,那便是不論如何都不會放手的了。
他朝林府的方向看了看,心裡默默祈禱,林小姐,你往後可得待我們王爺好點兒才行啊。
林錦嫿驀地打了個噴嚏,嚇得采兒趕忙又往炭火盆裡填了些炭,可看着薰着直冒煙的炭,氣得直咬牙:“這些刁婆子,竟是一點不長教訓,老夫人和大老爺才罰了小姐,便將那銀絲炭吞了,那這麼些粗製濫造的炭來。”
“小事罷了,迎高踩低是她們的本性,且不急。”她慢慢撥弄着手裡的血玉鐲子,說好要給林惜玉的,但既然林紫蘇前兒把唯二的果子只送到了自己的元自來,這鐲子也要送去還禮。
林紫蘇本來已經要歇下了,半夜聽說林錦嫿的人送了東西來,還有些疑惑,不過瞧鐲子成色很好,倒也接了。
消息很快傳到林惜玉的房裡。
她本來還在着急林惜騰的事兒,這會兒一聽,當即摔了手裡的茶盞:“她們這會兒倒是姐妹情深了!”
“小姐莫氣,七小姐如今無人依靠,肯定是想找個人傍着的。”丫鬟分析道。
林惜玉想起之前被林紫蘇利用的事,恨得咬牙切齒:“她還真以爲自己生的美就了不起了,我倒要看看她能美到幾時!”
“小姐,您的意思是……”
林惜玉輕哼一聲:“她不是喜歡裝冰清玉潔,裝高貴優雅麼,我要她出盡洋相。”
“可是現在二公子和夫人都出了事……”
“這些爹爹和祖母會處置的,前些日子不是有小姐邀請我去參加遊船會麼。”林惜玉眉梢微微一挑:“我看她們名聲盡毀的話,還怎麼跟我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