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們就去了學校外面的那間酒吧喝冷飲去了,夏天的時候,這間酒吧裡擠滿了學生,這裡日夜開着空調,清涼無比,最主要的是一邊喝冷飲一邊可以欣賞音樂,簡直就是避暑山莊。
仔細想想,距上次和蘇蘇,百曉一塊來時,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來了,浩二喝了兩大杯冰啤,嘴邊留着啤酒沫,打了一個冷嗝,說:“我怎麼就沒有發現這麼好的地方呢?”
百曉在他頭上敲了一下,說:“你只關注學校旁邊的網吧,怎麼可能發現這裡呢?”
浩二顯得極爲反感,說:“以後別跟我提網吧”
百曉見浩二對網吧這麼反感,就很高興,說:“好好好,我錯了,我以後不提了”
浩二突然指着那個唱歌的女生對我說:“這個女生唱的還行,但比起我們老狼,我覺得差點兒”
我說:“不是差點,而是差很遠”
蘇蘇問我:“老狼唱歌真的有那麼好聽嗎?”
我沒說話,浩二說:“以後你就會見識到的,將來肯定能當歌星”
蘇蘇點了點頭,一副現在就想聽的樣子。
我說:“現在聽不到,一般這個點,他都在宿舍睡覺,晚上才行動”
蘇蘇又失望地點了點頭。
自從發現了這個小酒吧,我們會經常過來坐坐,高興的時候會來,煩惱的時候也會來,後來老闆也認識我們,每當我們來的時候,就主動端來一大杯啤酒,然後笑呵呵地離去。
有一段時間,我心裡特別的煩躁,而蘇蘇每天都要我陪她逛街,我說很忙很煩沒時間,這樣的話深深刺痛了她的心,記得那天,我們面對面地站着,蘇蘇說:“你真的覺得我很煩嗎?”
我說:“是的,很煩”
蘇蘇苦笑着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們的愛情很累?”
我說:“是的,很累”
蘇蘇笑得有些苦澀,說:“你是不是希望我離開你?”
我的心像是被針刺了一下,說:“最好是這樣”
然後我看見蘇蘇眼裡有眼淚在滾動,如果是平時,我肯定會爲她擦乾眼淚,將她摟入懷中,給她安慰,可是那次,我沒有,一任她的眼淚淌下。
然後她一邊抹淚一邊哭着跑了,我呆呆地站在那裡,也沒有去追她,我突然開始痛恨我自己,一個人去酒吧裡喝了很多的酒,回來以後醉醺醺地躺在牀上,浩二他們說話,我什麼也聽不到,我給蘇蘇打電話,她沒有接。
我的心裡像是有一條狂魔在深深地折磨着我,我感到血管在暴漲,周身的神經在抽搐,然後就看到蘇蘇美麗的臉在我的面前一片一片地撕碎,就像是玻璃破碎一樣,我記得她曾經和我說過:“女人的心是玻璃做的,一碰就碎”,朦朧中她哭着對我說:“我再也不愛你了”,我伸出手想和她說句話,可是身體重逾千斤,我的許多話就停留在我的咽喉裡,偏偏說不出來,然後蘇蘇像一陣風似得飄走了,我突然發現我身處荒涼的大漠之上,周圍空曠寂寞,寥寥無人,只有落寞的風吹在我耳邊,像是古老的魔咒。
然後,我醒了,我知道自己剛纔做了個噩夢,我的身體上爬滿了密密的冷汗,而且心像是要從嗓子裡跳出來,看着窗外皎白的月光照進來,聽着他們幾個酣睡如沉,我的心終於平靜下來,我斜斜地靠在牀頭,心裡想:“我今天那樣對蘇蘇,她一定很痛苦”
第二天,我又給蘇蘇打電話,想向她解釋昨天我的不體貼不溫柔,電話一直佔線,她還是沒有接,我跑到她的宿舍樓下等她,可是等了一個上午都沒有看見她,下午的時候,我看見李婷從宿舍樓裡走出來,就上前問:“蘇蘇在宿舍嗎?”
李婷看着我,痛恨地說:“不在,她昨天回來後說和你吵架了,就爬在牀上哭,後來出去了,就一直沒有回來”
我一臉着急地問:“你知道她去哪了嗎?”
李婷說:“不知道”
我想再問她幾句話,然後她就頭也沒回地走了,我的腦海裡不斷重複着那句話“後來就出去了,一直沒有回來”,於是我在校園裡瘋狂地找蘇蘇,在每一個我們去過的地方,可是一切似乎人走茶涼,我摸了一把眼淚,看着日光有點眩暈,然後又跑到學校外面的每條街道,人流匆匆,我多麼希望就在那人流中突然看到蘇蘇嬌笑的臉頰,然後她向我招招手,說:“嗨,我在這兒”
我像幽魂似得又回到了學校。
那幾天,我像是在煉獄裡度過一般,就這樣過了四天,第五天傍晚的時候,天空中下着雨,李婷突然給我發了條短信,說:“蘇蘇回來了,披頭散髮,就像個瘋子似得”
我像個瘋子似得跑到她的宿舍樓下,雨水將我的渾身淋溼,我看見她的宿舍亮着燈,我大聲喊:“蘇蘇,原諒我好嗎?我愛你”
然後我看見好多女生站在窗戶前,一起看着我這個瘋子,宿管大媽撐着一把雨傘站在一樓門口的洋灰石臺上,遠遠地看着我,有送女朋友回來的男生將傘撐在我的頭上,說:“哥們,這麼大的雨,回去吧”
我謝過他們的好意,眼睛巴巴地望着蘇蘇的窗戶,他們終於撐着傘走了,那晚的雨出奇的大,我就呆呆地站在那裡,我終於看見蘇蘇的窗戶拉開,她的頭髮散亂着,在窗口看着我,我的眼淚被雨水沖刷了一遍又一遍,我看見蘇蘇揉了揉眼睛,然後就跑下來,沒有撐傘,跑在雨中,跑到我的面前,緊緊地抱着我,她的眼眶裡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只聽她哽咽着說:“你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然後她的拳頭就密雨般打在我的後背上。
我說:“沒有你,我很痛苦”
蘇蘇哭着說:“我在你身邊只會煩你,我也很痛苦,爲什麼會這樣?”
我說:“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該那樣對你”
蘇蘇只是哭,我看着她,說:“原諒我,好嗎?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蘇蘇說:“原本以爲只要我看不見你,就不會再想起你,可是我實在做不到……我做不到”
然後我們抱着頭痛哭,那晚,我們也不知哭了多久,後來我把蘇蘇抱回宿舍的時候,已經熄了燈。
第二天,我們都感冒了,當我和蘇蘇同在一個病牀上打點滴的時候,我看着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像是有精靈在飛舞,我癡癡地看着她,蘇蘇一笑,說:“我臉上有什麼嗎?”
我笑着說:“你的臉像花,文靜中透着芬芳”
蘇蘇用另一隻手摸在了我的手上,說:“我們以後不要這樣了,好嗎?我真的吃不消”
我將她的手放在我的掌心,說:“我再也不會這樣了”
蘇蘇靠在我的肩上,說:“愛情是幾百年輪迴後的相逢,我們要善待我們的愛情,即使有一天我們不在這個世間上了,我們也不曾後悔這段相遇”
然後我們一起看着窗外美麗的陽光終於將那些陰影驅散,我在蘇蘇的手背上吻了一下,說:“你還記得我們初次相遇時一起看到的那幅畫嗎?”
蘇蘇一笑,說:“記得,是《和你在一起》”
我看着窗外,說:“那是我們愛情的起點”
蘇蘇眨巴着眼睛,說:“你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愛上我了?”
我點點頭,說:“不管怎麼樣,我們就是要在一起”
蘇蘇說:“不管你怎麼嫌棄我,我就是要煩你,只有煩你的時候,我才覺得很開心”
我一笑,將她緊緊摟抱,我說:“就算被你煩,我也覺得很幸福”
蘇蘇突然用小手摸着我的下巴說:“以後不許嫌我煩,即使我真的很煩,聽到了嗎?”
我笑着說:“即使我們這輩子互相折磨,也要牢牢地綁在一起”
出了醫院,就是一片很大的陽光,我們手牽着手走在大街上,一起向着陽光更大更濃的地方走去,蘇蘇說:“我現在才知道,愛情就是即使互相折磨也要在一起”
回到校園,就聽到周思又在藝術系宿舍樓下唱歌,周思在仰着頭,靈動的手指撥弄着吉他的琴絃,仍舊是那首《喜歡你》,周圍路過的同學見怪不怪,開始的時候都被周思的用情至深所感動,後來就是看熱鬧,尤其是當苗苗端着一盆水,從樓上澆下的時候,同學們簡直快要歡呼,而偏偏周思站的每次都是那個位置。
周思追求冉小萌幾乎是全校皆知的事,蘇蘇當然也知道,我們擠進了人羣,就聽見一個男同學說:“周思,你就不能換一首歌嗎?我們都快聽煩了”
周思對他的話如若未聞,仍舊深情地唱着。
那個同學見周思沒理他,就將目光轉向樓上冉小萌的窗戶上,希望那一盆水馬上澆下來。
蘇蘇悄悄和我說:“真感人”
我說:“我都見了五回了,每回周思都特狼狽”
蘇蘇突然問我:“你見過冉小萌嗎?”
我搖搖頭,說:“只是聽說過,並沒有見過”
蘇蘇說:“我也沒見過,聽說她很神秘,又是個超級大美女”
我說:“我覺得周思肯定追不上她,他們就不是一路人”
蘇蘇說:“那可不一定……”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上面的窗戶忽然拉開,就有一個女生端着一盆水澆下來,然後又把窗戶拉上,前後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周思就變成了個落湯雞了。
同學們終於看完精彩的環節,相繼離去,周思還在那裡不遺餘力地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