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輜重營的軍士撲滅了最後一堆火焰後,看着站在營地之外的衆人,那裡有宋一方、陳志、宋史、宋先、嗣童、霍雷等人。他們的目光都注視着那軍士腳下所踩的那堆已經燒成灰炭模樣的東西,再往周圍看,除了某些地方還有些星星點點的火光,已經看不到還成型的火堆。輜重營大火已經基本上被撲滅了,不,應該說整個輜重營之中已經沒有東西可以燃燒了。
輜重營的營官跪在宋一方的面前,雙手撐地,沒有擡頭,足足已經在這跪了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前,他只說了一句話:“請大將軍降罪……”
不知爲何,宋一方並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在其身邊的陳志也納悶爲何這名反字軍統帥此時一絲怒氣都感覺不到,很不符常理。
“父親。”宋史說,隨後看了一眼陳志,陳志默許了宋史之後,宋史又接着說,“這必定是武都城中守軍所爲,聽東‘門’的趕來的營官說,先前有一名傳令兵沒有帶令旗便謊稱讓他們趕來救援,如今東‘門’還剩下一成兵力,恐防有變,是否派人去查看一下?”
宋一方微微點頭:“我知道。”
說完後,宋一方慢慢走進被燒燬的輜重營營地,在路過那名營官身邊的時候停下,低聲道:“起來吧,我不殺你,留條命攻城用。”
那營官瞪大眼睛盯着地面,半響終於磕頭道:“謝大將軍”
宋一方在廢墟之中找了一個還算完整的箱子,坐下,深吸一口氣,聞着風中那股焦糊的氣味,想起在若干年前的自己。也是在這樣一個夜晚,他殺了那個叫山塢的山賊,並得了兩萬兩商銀……
那時候的宋一方還不是什麼司衙,只是一個普通的莊稼漢,以義氣爲先,手下聚了一衆平日裡無所事事的年輕人,一心想做一番大事,揚名立萬,能夠一步登天。可事與願違,似乎他做什麼都不順利,一直到建州城外葉湖山山上鬧了土匪,機會才真正的掉落到了自己面前。
那羣土匪佔山爲王,對抗大滝軍,而葉湖山本山又是一個易守難攻之地,土匪頭子山塢又是一個狡猾的傢伙,一直死守不出,大滝軍又不易攻上山去,只得圍了撤,等土匪出動又圍,如此反覆,好幾年過去了,山塢依然在葉湖山上活的無比自在,讓建州城中的大滝軍拿他毫無辦法。也是那一年,建州城太守在城‘門’口貼了一張告示,懸賞一千兩白銀要山塢的腦袋。
宋一方看見那張告示的時候,知道自己機會來了,趁着夜‘色’揭下了那張告示去找當時還在當‘私’塾先生的陳志,商量對策,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割下山塢的腦袋,得了那一千兩白銀。那時候的陳志,還是一個‘胸’懷大志之人,並沒有險惡人生經歷,更親眼見過無數條‘性’命在自己眼前消失,同樣的他也想象曾經書中所寫的那些英雄任務一樣開創一番自己的大事業。
陳志將那張告示反覆看了好多遍之後,將告示小心翼翼地收好,隨後告訴宋一方,這五千兩白銀只是一個小數目,爲何要要死盯着呢不放?
宋一方並不明白陳志話中的意思,他那個魯莽的‘性’格只知道砍殺,隨後陳志問他:“爲何太守要剿滅這山賊?”
宋一方不假思索地回答:“因爲山賊爲禍一方該殺”
陳志又問:“山賊爲禍一方,深受其害的是什麼人?”
宋一方依然不假思索地回答:“百姓”
“不,不是百姓。”陳志道,“深受其害的是建州城中那些大戶的行商,葉湖山上的山賊怎會盯着百姓那些小錢?他們每次劫道,綁票,所對付的都是城中大戶行商人家,所以深受其害的是他們,而不是百姓,如果單單只是對百姓下手,這太守大人怎會用五千兩白銀來買他的人頭?再者,這一千兩白銀難道會是官府所出?不,建州城中的官員出手可沒那麼大方,這些錢必定是城中大戶行商所出,所以要割下山塢的人頭,你應該與那些行商商談,而不是官府。”
當時,陳志話對宋一方來說,那便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多年以來,自己一直所選擇的方向都是錯誤的,什麼榮譽,什麼權利,沒有錢統統都是空談宋一方拜謝了陳志之後,轉身便要去建州城商行的行會找那裡的管事人商談此事,卻又被陳志阻止,陳志告訴他不取下山塢的人頭放在管事人眼前,沒人將你當英雄。
對呀,英雄,我從前做夢不就是想當一個英雄嗎?宋一方回憶到這,擡起頭來又看着已經成爲一片廢墟的輜重營。
在陳志的謀劃下,宋一方‘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摸’清楚了山塢的行蹤,同時這幾個月的時間也使得山塢的人頭價暴漲,已經到達了五千兩白銀。終於,在某個深夜,陳志潛伏在一家小鎮的ji院之中,順利殺了山塢,取了下其人頭,並與陳志一道深夜前往商行行會管事人的家中,要求拿到那五千兩的賞銀。
管事人一開始並不相信是眼前這名莊稼漢和一名‘私’塾先生合謀殺死了山塢,還擺出一副要趕他們離去的架勢,宋一方正要發怒,被陳志阻止,陳志笑笑山前一步道:“大掌櫃,山塢一死,這城中首先受益的是大大小小的商家,其一你們今後再也不用擔心山塢半路劫走貨物與銀錢,其二你們再也不用擔心官府以剿滅土匪爲藉口,張口向你們索要大量的銀錢作爲軍人的餉銀以及日常的開銷。”
陳志的話說中了那管事人的心事,的確,山塢劫走的行商貨物和銀錢的數量還不及官府索要的十分之一,如果說山塢是爲禍一方的猛獸,那官府就是永遠填不滿的深坑,或許在官府的嚴重,巴不得山塢一直存在,這樣他們便可以順理成章地依附在那些行商的銀庫之中,一直到他們的銀庫乾涸,什麼都不剩下。
在那管事人命人呈上那五千兩白銀的同時,陳志卻又開了其他的條件,條件是多加五千兩,好讓宋一方託人買個建州城的司衙一職,雖然沒有調動城中兵馬的權利,但一方的治安由他負責,行商們大可安心。
那夜,當宋一方盯着那數口木箱之中的一萬兩白銀時,他完全驚呆了,在當時那已經認爲那是自己這輩子見過最多的錢,可陳志卻告訴他不夠,遠遠不夠,這只是一個開始。
那一刻,宋一方‘胸’中突然涌出一種莫名的力量,那種力量讓他感覺到,自己的時代,自己的英雄時代來臨了。
那是開始吧?那時候真的是‘胸’懷大志呀。宋一方埋下頭,看着地上一塊還有些火光的殘木,深吸一口氣,覺得‘胸’口一陣陣發痛,從建州城司衙,然後是起兵造反的反字軍統領,到現在……
對,現在自己是什麼?敗軍之將?我的時代應該還沒有結束,也許還沒有真正的開始,龍途京城那纔是自己最終的歸宿我要坐上那把龍椅,號令天下,那纔是自己時代真正的開始
宋一方起身,將自己身後的披風接下來,握緊腰間的刀柄,對營地外的所有人喊道:“明日清晨,全軍攻城”
說話時,宋一方還昂着頭,盯着鎮龍關的方向,彷彿目光已經穿透了那裡的高聳的城牆,最後清楚地看到了那張在京城禁宮之內騰龍殿上的金制龍椅
宋一方說完,轉身離去,走過陳志身邊的時候,伸出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軍師,如果我早在攻打佳通關之前,聽你一言,恐怕就看不到今天這場大火了。”
宋一方仰天長嘆一聲,衆人讓開一條道,讓他離開,隨後宋先帶着嗣童也離去,此時兩人卻看到遠遠站着的鰲戰,鰲戰並沒有身穿盔甲,而是將它們提在手上,待宋一方走到面前時跪下道:“懇請大將軍准許鰲戰卸甲歸田,當個普通百姓。”
“我們本來就不算是軍隊,只是……”宋一方說到這看了一眼鰲戰,竟笑了,“只是一羣山賊都不如的逆賊。”
宋一方剛離去,一名傷痕累累,滿身血污的東‘門’營地軍師快馬奔來,高呼道:“報東‘門’遭到武都守軍伏擊東‘門’有大隊離城,前往鎮龍關方向”
陳志忙跑過去,一把抓住那名軍士問:“什麼?大隊出城?”
“對大隊出城我們遭到了伏擊”
宋史此時也趕緊前來,問那軍士:“調遣大軍準備追擊”
“等等”陳志揮手製止,“伏兵有多少人?”
那軍士看了一眼陳志,低下頭去:“兩人……”
“兩人”陳志和宋史幾乎異口同聲地重複道。
宋史一腳將那軍士踹到地上,罵道:“就算只剩下一成兵力區區兩人都對付不了你們真是一羣飯桶調齊兵馬跟我來”
宋史正要走,被陳志拉住,低聲道:“少將軍,別忘了我們還有大事要做”
陳志猛然想起此時正是絕佳的刺殺父親宋一方,奪得反字軍統帥軍權的好時機,細想之下,點頭道:“派其他人前往。”
“不”陳志搖頭,“少將軍必須前往如果事發之後,少將軍身在大營之中,必被懷疑你可親自率兵三千,前往追擊離城的大隊,其他的‘交’給我就行了,記住,不可在東‘門’前營之中與敵廝殺,直接追擊離城大隊便可”
宋史點點頭,疾奔向前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轉頭盯着還在地上趴着那名軍士。
“算你倒黴,什麼都聽到了。”宋史說罷是,手起刀落,將那名軍士一刀劈死,隨後衝陳志點點頭,前去點兵追擊。
陳志轉身,看着迎上來的那羣武將,輕聲道:“大將軍剛纔的話你們都聽見了,各自回營準備,明日一早……全力攻城。”
衆人之中的霍雷笑了笑,第一個離開,走過那名已經死的軍士屍體時,也不看陳志,只是盯着那具屍體低聲道:“軍師與少將軍‘交’談之時,爲何不避開?偏偏要聽些不應該自己知道的秘密,這不是自尋死路嗎?上了黃泉路,過了奈何橋,多喝些能忘記今世往事的孟婆湯,免得化成厲鬼回來尋仇。”
霍雷的聲音很低,低到除了自己和陳志之外,就只有那具屍體旁邊依然還搖晃的靈魂能聽到,如果這世間真有靈魂。
陳志盯着霍雷臉上那種蔑視般的笑容,咬緊了牙。這個霍雷,難不成已經察覺到什麼了?剛纔他話中意思已經很明白不過了,宋史那個蠢貨不會將這些話都告訴給了他的師父吧?不,宋史不會傻到做那樣的事,這個霍雷要想除掉,根本不可能,原本以爲可以靠着那鰲戰,卻沒想到鰲戰這個軟蛋,現在竟想卸甲歸田無人可用無人可用只能用最愚蠢,但最可行的辦法了
武都城東‘門’,反字軍前營。
遠寧和卦衣背靠而立,兩人握緊兵器的雙手都已經微微發抖,幾乎是同時兩人看了一眼東城‘門’的方向。此時大隊應該離城,差不多可以撤退,再不走,主營派兵前來,兩人只會是死路一條。
“卦大哥,差不多。”遠寧喘着氣,將雙劍放入後背劍鞘中,又重新拔起在地上的撼天胤月槍,此時在他們周圍反字軍士兵的屍體已經鋪成了一個圓形。在這道圓形之外,還有不少反字軍緊握着兵器,微弓着身子,但沒有人再敢上前,甚至連身後一些手握弓箭的步弓手都已經將手中的長弓收起,擔心稍微一有動作,就會被卦衣手中的匕首刺中。
卦衣‘摸’了‘摸’後腰上,還有兩柄匕首,連手中的兩柄,一共還有四柄,應該還夠用。卦衣吸了一口氣低聲道:“你先走,我斷後。”
“你先走,我斷後。”遠寧道,握緊了手中的長槍。
戰場之上,唯一能依賴的便是緊挨着自己的戰友、同伴,而能將自己後背‘交’予的那人,也是將自己的生死大權‘交’給了他。
“你先走,你還得帶百姓去鎮龍關,那裡的守將可是你親大哥,我沒有辦法說服他打開城‘門’放百姓入城,但你有辦法。”卦衣說,不由遠寧再爭辯,一掌將遠寧推到破開的柵欄口。遠寧回頭看了看卦衣,點點頭,打了個呼哨,黑暗之中傳來了馬蹄聲,山河剎那間便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反字軍的軍士作勢又用發動攻擊,卦衣身子一轉,面向他們,沉聲道:“都想見閻王是吧?”
那羣軍士又後退一步,沒有人敢有多餘的一個動作,此時在人羣中有一個長弓手悄悄舉起弓箭對準了調轉馬頭,‘露’出後背的遠寧,羽箭剛上弦,就被卦衣手中拋出的匕首刺中眉心,倒地身亡。
“手滑了……”卦衣的手還舉在半空,“我的手說不定等會兒滑得還要厲害,想試試嗎?”
遠寧策馬已經遠去,馬蹄聲漸漸消失在衆人的耳中。卦衣將一柄匕首刺在地面,隨後盤‘腿’坐下,用雙手託着自己的下巴道:“以此刀爲界,過界者殺……”
遠寧策馬來到還守在大營遠處的張生處,拉馬停住後道:“卦大哥還在營中苦戰。”
張生微微點頭:“你先趕上大隊,這裡‘交’給我們了。”
遠寧點頭,對剩下的兩隊弩弓兵道:“此刻起,你們全權聽命於張大人不得違令”
說罷,遠寧拍馬向大隊遠去的方向趕去。
“張大人?我可受不起,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夫,不會會些殺人的手段而已。”
張生將面具重新戴上,翻身下馬,對弩弓手隊長說:“待會兒,以火箭爲號,見火箭之後,不管發生何事,只管將手中的羽箭盡數‘射’入大營之中,隨後立刻回城。”
“是”隊長領命後,單膝跪地,將弩弓上揚,對準半空,眼睛直盯着黑暗的天空,此時張生已經徒步疾馳向大營之中,前去替卦衣解圍。
東‘門’外,反字軍前營,團團將卦衣圍住的反字軍軍士都盯着地上那柄匕首,沒有人敢再次貿然前往,更沒有人再敢搭弓上箭試圖偷襲盤‘腿’坐在那的卦衣。兩隊軍士慢慢地挪動着自己的腳步,繞到卦衣的背後,斷了他的退路。
卦衣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眼珠子順着右側慢慢移動的軍士腳步而動,突然手一揮,那隊軍士齊齊地向後一退,將手中的兵器擋在自己的‘胸’前,生怕卦衣的匕首刺中了自己,過了半響,才反應過來,卦衣只是揮手起來‘揉’了‘揉’自己的一隻胳膊,而又放了下去。
“啊”一個軍士突然捂住自己的眼睛慘叫起來,旁邊一名軍士忙轉頭去看,發現在那人捂住眼睛的指縫之中隱約可見一枚細針。
“啊”慘叫聲接連傳來,周圍不時有人捂住自己的眼睛滿地打滾,圍困住卦衣的軍士都慌‘亂’了,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
“有鬼”一個手持長矛的軍士吞了口唾沫,突然喊道。
人羣之中又有人喊道:“鬼一定是鬼他動都沒動”
“這傢伙是鬼”
人羣之中開始慌‘亂’起來,隨後又幾顆東西扔進人羣之中,慢慢地騰起黑‘色’的煙霧,聞到煙霧的人只是咳嗽兩聲後便到底口吐白沫,渾身‘抽’搐着。
卦衣看見倒地的幾人,暗暗嘆了口氣。那個死老頭子又開始裝神‘弄’鬼了,不過總算是可以全身而退了。
卦衣想到這,突然起身,騰空向後一退,消失在周圍的黑霧之中。
“那傢伙跑了追”
“追什麼追這煙有毒……”
說這話的人剛說完,頭一歪便靠在了身邊一名軍士的身上,臉‘色’已經變得慘白,連咳嗽的力氣都沒有,雙目瞪得老大,眼眶之中的血絲清晰可見,不多一會兒便滲出鮮血。鮮血順着他的臉頰向下流淌,一直盯着他的那名軍士雙手捂住自己的口鼻,眼睜睜地看着那人氣絕,臉上的肌‘肉’抖動了一下,拔‘腿’就向主營方向跑去。
同時,一支火箭從營地旁邊飛去,再空中劃出一道火光……
營地之外,遠處的兩隊弩弓兵,看見火光之後,立即將聯排弩弓之中的羽箭全數‘射’出,兩隊相互‘交’替,根本不停歇,一直將身揹着的兩個箭筒之中的羽箭全部‘射’空,這才立即轉身撤回城中。
大營之外,卦衣站在那看着黑霧漫天的營地,轉頭對身邊說:“出來吧,還要要緊事要做。”
張生從黑暗之中緩緩走出:“我算是賠上了老本了,這些‘藥’丸我可是‘花’了好久的功夫才配好的,沒想到在這全用上了。”
卦衣笑道:“難道救我一命,你覺得不值?”
“值。”張生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當然值,就算你沒了黑皮龍牙刀,你依然是我們的統領,不會是那個名叫敬衫的少年。”
“你都知道了?”卦衣問。
張生轉頭看着卦衣,摘下自己的面具:“我知道的遠比你想象中還要多,我可是第四代統領親手‘請’回來的刺客。”
卦衣聽完張生的話,心中感覺有些冰涼,那黑皮龍牙刀本就是軒部統領的象徵,如同信物一樣,能拿到那柄刀的人便能統領天下軒部,可如今刀的主人已經不再是自己,或許說原本那柄刀就不屬於自己,難道說自己本就不應該是軒部的統領嗎?這個組織到底還隱藏了多少秘密。
“主子讓我們兩人完成任務之後,潛回城去,不要聲張。”張生道,說罷拿出一個竹筒,竹筒中內裝謀臣寫給卦衣的一封短信。卦衣打開竹筒,拿出短信,接着微弱的光線看完後‘揉’成一團,吞了下去。
短信上寫得很清楚,讓兩人潛回城中,不要讓任何人發現,並伺機救人。
伺機救人?救誰?信上沒有寫明白。
“難道城中要出‘亂’子了?”卦衣問,張生搖頭不語,只是指了指城牆之上,示意他們應該回去了,隨後兩人來到城牆之下,隨便找了個陷馬坑,跳入注滿積水的深坑,潛回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