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朝堂之上要是有奸細,十有八九都是晏江的人。
而段傲筠和晏江有什麼關係?
似乎沒有什麼關係,他們無論是年齡還是圈,都沒有什麼大的關聯和交集,硬要有關係的話,那大概也就是十幾年前,段傲筠對晏棋有心意。
只不過這已經是陳年舊事了,也並不能明段傲筠和晏江有什麼關係,所以謝錦是第一個不相信段傲筠是奸細的人。
只不過這朝堂之上混人不少,他們不知道背後有晏江的存在,都在用一些莫須有的罪名指責段傲筠。的最多的也就是上一回在玉泉山頂上祭天的時候,她一進皇陵,裡面就有刺客衝進來了。
許多人就因此懷疑她是和那些刺客勾結,而另一派支持段傲筠的人,則同樣用祭天的事來反駁。
朝堂之上衆紛壇,喋喋不休,段傲筠始終保持着沉默,不發一言,這是她一貫的風格。
而她不開口,葛夫人和謝錦也不開口。
漸漸地,皇椅上的周文帝不滿起來,臉色一點點的陰了下去。
“夠了。”
朝堂上一靜,就像是被人按了消音鍵一樣,一瞬過後,纔有一個朝臣一揚雙臂,走出來一步:“陛下……”
“行了。”周文帝卻沒給他話的機會,微皺着眉頭,神情威嚴的掃過下方百官:“你們吵了一上午也夠了,之前你們縱使再鬧,可朕也耐心聽着,只不過你們現在是越發的過了,段愛卿爲大周鞍前馬後,任勞任怨,這一晃十幾年的時間過去,算起來她的資歷比朕都要老一些,這樣你們都懷疑她,莫非也嫌朕是個通敵叛國的細作嗎!”
皇上一怒,百官禁言,方纔還嘈雜不停的朝堂此時靜的連呼吸聲都能聽的一清二楚,衆人都低着頭做惶恐狀,沒敢有人再出來一句。
“在朝爲官者,是爲天下百姓黎明造福,你們整日就在這裡懷疑東懷疑西,整日想着那些無用的東西,也難怪會被人打到門前也沒有辦法,這般下去,朝中要你們只怕也沒什麼用處了,你們就隨朕一起做個亡國之徒算了!”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惶恐不已,前頭的老臣趕忙道:“陛下,慎言啊!”
還有一些被了個正着的人,低着頭也不敢出聲,就怕周文帝一怒之下直接削了他們的職。
謝錦則是想着,周文帝這脾氣還算是好一點的了,天天這麼被一羣老頭圍着,平時嘰裡咕嚕的不正事,一到關鍵時刻又啞口無言,要是她早就氣的打人了,哪有閒工夫聽他們天天噴口水。
“陛下,臣等知錯了,還望陛下息怒啊!”
周文帝冷冷的看着下方,沉寂了好一陣,謝錦都瞧見邊上有人額頭冒了汗,才聽他淡淡帶着威嚴的聲音:“有這個精力,不如都給朕回去想想該怎麼處理邊城戰事,少關心這些沒角沒邊的事。”
話到這個份上,那些還打算提一提冊立太之事的人也不吭聲了,低着頭一幅鵪鶉狀。
又等了一陣,周文帝身邊的第一大太監總管喊了一聲有事啓奏,無事退朝,朝堂上出列兩個官員,奏了幾件不大不的事,這一次的上朝也就結束了。
謝錦只需要初一,十五過來上朝,這一回過去,再來就是六月十五了,想想每半個月過來聽聽這些所謂位高權重的人家裡的瑣事,看看他們互噴口水滔滔不絕,倒還是挺有意思的。
謝錦站在靠後面,方便出門,一早就在外面的合抱紅木金廊柱底下等着,也沒多與那些官員話。
葛夫人出來之後與她打了招呼便先走了,段傲筠又等了好一陣才從裡面出來,瞧見她輕一點頭,先從白玉階上走了下去,謝錦微怔一瞬,擡步跟上去。
文武百官一個個走出金鑾殿,周文帝卻沒有先走,直到下面空無一人,他還是坐在皇椅上,神情不明。
大太監總管靜靜的站在他身後,不話也不動彈,直到身後的錦簾裡現出一抹影,他才上前一步,輕聲道:“皇上。”
周文帝這才一動,沒有回頭,皺着眉頭道:“讓宮不悔進宮來見朕。”
***
走下長長的白玉階梯,文武百官已經散的差不多了,偌大的宮廷一眼望去,人羣分散,身邊沒有別人。
段傲筠雙手背在後面,和那些大臣無異。這種動作如果是別的女做出來,肯定有種不倫不類的感覺,但在她做來,卻十分的自然正常。
謝錦察覺到她是有心事,以爲她是因爲方纔被人千夫所指的原因,就沉默着沒先話。
相攜走了一段,段傲筠突然停了下來。
“段大人?”
段傲筠轉過視線對上她,普通的臉容上是沉靜的神情,只是眼中含着些許複雜之色,讓謝錦有些奇怪。
一瞬之後,段傲筠才泄了口氣,眼神重新恢復清明,聲音也與往常一般無二。
“自你上任,朝裡就一直有忙不完的事,我也沒有與你好好的坐下來過話。”她眼神中有一點點歉疚,看着謝錦道:“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眼下你若有什麼事,便直接問我吧。”
聞言,謝錦有一種不出來的奇怪之感,動了動嘴脣,隨後便搖頭:“我沒什麼事要問的,大人是在爲他們今日的詆譭之言擔心嗎?”
段傲筠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我在朝爲官十幾年,怎麼還會在乎這麼兩句風言風語。”
謝錦一想也是,不由有些尷尬。但隨之而來的又是更加奇怪的感覺,如果不是因爲這個,那她是因爲什麼纔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你認了我那妹妹,來也該是我的內侄女,只不過我這姨母做的不稱職,你來閣裡這麼久我也沒有交過你什麼。”段傲筠淡淡笑道:“不過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倒也不需要我教給你什麼,這官場就如一潭渾水,沒有誰是乾淨的,你只記着不要往裡面踏就行了。等你再成長個一兩年,我這位置也就可以放心的交給你了。”
聽了這一番話,謝錦心頭泛起一層不妙的波瀾,眉頭也跟着蹙起。
她怎麼聽着,段傲筠這話,這語氣,就像是——在交代後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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