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距離第三炷香燃盡還有一段時間，謝錦明明寫的那麼晚，竟然第一個寫完了？
莫不是她覺得自己沒什麼希望了，乾脆自暴自棄？
就在周圍人紛紛側目之時，前面的謝思瑤也擡了下手，便有另一個侍從走到她那裡去。
謝思瑤也寫完了。
侍從將她桌案上的紙張拿起，謝思瑤將毛筆放回硯臺上，回頭看了謝錦一眼，又轉了回去。
三炷香的時間轉瞬即逝，書藝比試是限時的，即便沒有寫完也要交上。
好在能來君樓參比的也都不是泛泛之輩，雖有些不盡人意，但也不能是多差。
謝思瑤站起身，沒有理會周圍人的招呼聲，徑直朝謝錦這邊走來。
“謝姐，稍後不急着回家吧？上次我便邀你一敘，可你似乎沒有時間出來。”
謝錦擡起頭來，看見謝思瑤一張美人臉上平平靜靜的，看不出來什麼，便也含糊道：“你上次就找過我嗎？難道是我最近忘了。”
謝思瑤神色從容的道：“許是吧，若謝姐有空，稍後在鴻騰樓一見。”
謝錦本來就是想探探她到底安的什麼心思，因此也沒拒絕，點了點頭便算應下了。
兩人旁若無人的了兩句話，二樓上就已經傳來了博士們的討論聲，大抵是在評判誰的文章和書法更好一些吧。
此次書藝比試考覈的內容比較多，不僅是書法、國文，因爲還有抄書的段落，所以也考察功底，若是在抄的段落中還有錯字，那就要大打折扣了。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上頭的博士和幾位邀來的大人評判了好一陣，君樓內都開始熱鬧起來時，這場比試纔出來結果。
“鐺鐺鐺！”二樓上的鳴鐘響起。
辛博士站起來，手指拿起桌上的一張紙，眼睛掃過第一筆，呼了口氣朗聲道：“經我等十三人評定，此次太學歲考書藝一項，最優者，文學院--謝錦！”
樓中有片刻的寂靜，隨後人聲便像潮水一樣“譁”蔓延開來。
謝錦聽着辛博士的聲音，嘴角一勾，現出一抹笑來，其他坐在她旁邊的人都用怪異的眼光看着她。
這怎麼可能，明明是最後纔開始書寫的人，還是最先寫完的，只有兩炷香的時間，她怎麼可能是最優者。
這書藝一項，除卻書法之外，還含有國文在內，即便往日書藝的最優者都在文學院誕生，但怎麼也不該是她吧。
“先生，只用兩炷香的時間，她不僅要抄下兩段頭尾，還要續作文章，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她拿最優，我等不服。”
謝錦順着聲音望過去，只見話的是一個陌生的學生，坐在二樓的最邊緣上，滿臉不信。
“對啊，我們都看到了，她明明是最後才寫的。”
“發了近一炷香呆的人能拿最優，我等不服。”
“請先生爲我等明她爲何會拿最優。”
質疑的聲音在樓內紛紛響起，辛博士站着聽了一會，才咳嗽一聲道：“謝錦爲最優者，乃是我等十三人論判得出，她的標紙中段落並無錯誤，書體乃爲晉時行書，所續文章在此列中爲最優，是以她乃此次書藝比試最優者。”
“這，她全都寫完了，沒有錯誤嗎？”
“她明明是發了一炷香的呆啊，怎麼可能！”
“呵！”
一聲嗤笑在樓中央響起，謝錦慢悠悠的道：“原來我在別人眼中是發了一炷香的呆啊，虧你還是太學的學生，連思考和發呆都分不清。”
“你！分明是強詞奪理。”
謝錦懶的理會這些人，徑直站起來道：“不僅將我思考看成發呆，還質疑十三位論判的公正性，你們是覺得我是收買了十三位論判纔得到的這個最優嗎？”
一些學生還真是這麼想的，不過只要往二樓論判席上一看就知道這絕無可能。
先不謝錦是個寒門沒有這樣的勢力，就上面有段傲筠還有其他幾位翰林院的大人，就不可能在這上面做手腳。謝錦能拿最優確實是她自己所爲，但是關鍵點是，他們無法相信。
“我們並非是質疑論判的公正性，是你……”
謝錦稍稍轉了身，面向二樓，躬身一禮，一臉義正言辭的道：“辛博士，此事若只關學生一人也就罷了，學生也並不在意，可牽扯到了十三位論判大人的聲名，學生實在有愧而不能忍，還請辛博士允許學生解釋！”
就坐在論判席旁邊的周錚臉色忍不住一窒，露出一抹古怪至極的笑容。
要是他不是一開始就被謝錦嗆來嗆去，知道這丫頭不是什麼善茬，此刻還真被她這番話給騙過去了。
什麼有愧不能忍，分明是想給自己洗白的。
辛博士顯然就是不知道謝錦脾性的，他本就欣賞謝錦，此時又見她一臉正氣之色，想也沒想便道：“準。”
謝錦直起腰來，挺直胸膛，面對着君樓所有人，不卑不亢的道：“此次書藝比試限時三炷香，試題在一炷香之後收回，然而卻並沒有規定這一炷香內一定要將那兩段抄下來！”
樓內一靜，沒人搭腔，只聽謝錦又道：“因爲還要續作文章，我怕時間不夠，便沒有將那兩段文字抄下，而是背了下來，這也是爲什麼我後來寫的那麼快的緣故，因爲我已將文字記在心裡，無需擡頭觀看長幅，在時間上就節約了不少。”
原來如此，原本不解的學生臉上現出一絲恍然。
謝錦勾了勾嘴角，有些狡黠的意味，又道：“至於文章，那長幅上只給了兩段，辛博士只是這是文章的頭尾，卻沒哪個是頭哪個是尾，我以下段爲頭，上段爲尾，所作文章得以連貫，與別不同，爲何不能得最優！”
辛博士站在二樓上看着謝錦，臉上帶着些無奈的笑。
他們十三人看到謝錦的文章時都吃了一驚，隨後就看出了關鍵。試題給出的那兩段文字看起來確實是沒什麼關聯，所以難度才大增。但是謝錦卻將兩段文字反過來用，意義大變，所作文章流暢至極。
他們之前議論起來，也是在討論謝錦的這篇文章，後來發現規則中並沒有規定哪個是頭哪個是尾，按照常理來講，謝錦並不算跑題，其餘的書體和錯誤在這些標紙中都是拔尖的，才決定將最優給她。
“無規無則，如此作文使得，你當得上最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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