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你沒弄懂這個地方的屬性呢,那我也不介意再給你掃掃盲:往大了說,此處的地界名叫cbd。cbd是什麼,central-business-district,中央商務區,是進行商務活動的地方。再縮小一點兒,這幢大廈是幹什麼的?世貿大廈,本市最大最豪華的寫字樓,融匯本市半數以上的著名公司的辦公室,是上班工作的地界兒。然後你再給我低下你那高貴的頭顱,瞧瞧你腳下的這一小塊地方:這裡是段竹錦醫師的診所,是我段竹錦懸壺濟世、治療病患的工作地點!”
“中央商務區——世貿大廈——診所,這從大到小的三個地方,哪個不是清楚地標明瞭此地乃是工作之地,是不允許女人這樣以私人的事情大吵大鬧的?齊珠繡,就你這樣分不清地點,做事完全不考慮影響的,你還好意思端什麼正室範兒?我要是你我都不好意思說,我真怕一張嘴被風大給閃了舌頭!”
“我看你也趁早別說你是齊家的大小姐,否則人家不說你齊珠繡自己天生歪瓜裂棗兒,人家得說你們齊家沒家教;你也更甭四處端着我段竹錦未婚妻的所謂正室範兒說事兒,我段竹錦也怕人家罵我沒眼光,怎麼找了你這麼個假冒僞劣的殘次品!”
“段竹錦!你,你好……”竹錦的話跟連珠炮似的一波一波地開過來,齊珠繡面上一層一層的蒼白下去,到後來滿臉慘白,只剩一對眼睛裡頭通紅的。
“竹錦你別說了!”心瞳使勁向後推竹錦,“你這孩子怎麼人來瘋啊?我越推你,你還越來勁是不是?你想把全大廈的人都招來看你表演啊,還是你想把所有客人都給嚇跑嘍?你是個大夫,你得有一顆仁心,你的嘴上不能不積德!”
竹錦一張小白臉此時越發繃得溜嚴兒的,身子儘管被心瞳推着,可是他身高有優勢,所以他的眼睛始終還是能越過心瞳的肩頭而森涼地盯在齊珠繡臉上,絕沒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反倒有種豁出去了非要捅個魚死網破的決絕。
心瞳一看事兒越鬧越大,門外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就連負責大廈清潔的阿姨們都不幹活兒了,拎着拖布水桶都擠過來等着看戲,心瞳一狠心,朝着竹錦後脖頸就是一肘!
竹錦還瞪着眼睛準備繼續往下說呢,冷不防被心瞳一手肘給打暈,身子軟綿綿地倒地。
心瞳勸退了看熱鬧的人們,將竹錦扶進診所去。再轉身出來時,齊珠繡已經不見。心瞳只能打電話給身在香港的齊懷涵。此時此刻齊家大亂,也只能指望齊大哥回來能控制局面。
坐在診療*前,心瞳小心守着竹錦,等着他醒來。她自己真是心亂如麻。
診室裡靜靜的,只有竹錦和她自己的呼吸聲。可是外部環境的絕對安靜,反倒會讓人的腦子停不下來,而且甚至會讓腦子加速運轉,產生一些奇怪而紛亂的映像。這就是人們素常所說的“白日夢”。
心瞳皺眉,揉着眉間,想要控制住紛亂的思緒。可是眼前就是一副一副不連續的畫面,不斷不斷閃現。夜色裡潮溼燠熱的熱帶叢林,讓人喘不過氣來。隔着漆黑的夜色有嘩啦嘩啦的水聲,繼而有慘叫聲打破夜色寂靜,將水聲全部壓了下去——
心瞳彷彿在自己頭腦中的世界裡拼命地奔跑。她彷彿一定要跑到哪個地方去,如果不能及時趕到,彷彿就會有人因她而出事!
她跑,她拼盡了全力地跑。可是夜色裡的叢林太過黑暗,她喘不過氣來,她更邁不開腳步!她心裡只能狂亂地叫着:“不要出事,千萬不要出事!”
然後腦子裡就是黑暗裡奇異的凌亂的聲響,她彷彿什麼都看不見,可是身周卻似乎有火把閃耀如白晝……
她的腦子裡只有一個聲音,就是匕首穿過皮肉的聲響——然後,她腦海裡就什麼都沒有了……沒有光芒,也沒有黑暗;她耳畔也什麼聲音都聽不見,沒有歡呼,更沒有慘叫。
她心底裡奇異地升騰出一個聲音,她聽得見那是她自己的嗓音,她自己的嗓音疏離地對她說:“周心瞳,你親手毀掉了你想要的一切。一切……”
“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裡……”
一個遙遠的聲音,穿過她眼前的白色迷霧,清透而來。像是春風化雨,點點驅散霧障。心瞳猛地回頭,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被竹錦抱在懷裡;而她自己竟然在全無所知的情形下,一直在顫抖、顫抖……
“我,我怎麼了?”心瞳趕緊推開竹錦,跳下*來,尷尬地整飭衣裳,捋順頭髮。這才發現,原來一頭一臉的汗,連發絲都已經被汗水濡溼。
“你被我強.暴了……”竹錦聳肩玩兒無賴。
“滾!”心瞳真是被他打敗了,“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揍你!”
“人家沒胡說呀,你看你被我抱着在*上,還出了那麼多汗……啥運動能這麼大運動量,而且大腦都會暫時空白的?”竹錦繼續不怕欠揍,“強抱強抱,強行抱住嘛……”
“還說!”心瞳囧得快要死掉,一顆心更是蹦得亂了節奏。
“沒事了。”竹錦收斂了笑謔,黑瞳寧靜地望着心瞳,“去洗洗臉吧,我再躺會兒。”
心瞳這才猛地想起之前的情形。那時候竹錦是被她打暈了的,怪不得此時看着他的臉上還蒼白着……可是他剛剛卻還在抱着她,安慰她……
“你哪裡不舒服?給我看看。”心瞳趕緊奔過來,“我剛剛出手有點重。對不起。”
“沒事。”竹錦躺好,“你去吧,讓我靜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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