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別介。”齊懷涵做恐懼狀,“你生是我的人,我養不起;死是我的鬼,我對男人沒興趣,對男鬼更沒興趣!”
周正也不贊同地瞪着竹錦,“你今晚把我跟齊大哥都拉來,不會就是讓我們兩個參觀你堂堂大男人用吸管吸溜着果汁兒喝吧?”
“小周說得對。就算現在僞娘當道,可是你這個不光是娘,而且還很幼稚。”齊懷涵聳了聳肩,“通常從心理學角度來說,你這樣的表現其實是你的心靈退回到了嬰兒狀態,必須要靠着嘴上的吮.吸動作才能找到心靈的安全感。”
周正轉頭望齊懷涵,“原來段公子此時的心智已經退化成了小嬰兒啊?那我豈不是應該趁機將多年來他欺負我的仇,都給報復回來?”
“不管用。”齊懷涵搖頭,“我說他心智退回到嬰兒狀態,是有前提的——他的這個狀態只是針對心瞳的;對於咱們兩個,他依舊還是那個毒舌又腹黑的傢伙。”
“精神分裂。”周正忍不住踩上一腳。
竹錦竟然難得地沒反擊,只盯着自己手裡的果汁杯子發呆,“你們說,我該怎麼辦?”
“其實這事兒一點都不難。”齊懷涵捏着酒杯,微微仰了仰頭,“小週迴頭去找蒙甜甜,迷惑住她;竹錦你信守與繡繡的婚約,該結婚就趕緊結婚,別得瑟了。”
“而我呢,追回心瞳,給她平靜的幸福。”
“啊,我呸!”竹錦一聽就火了,從沙發上跳下來,“姜果然是老的辣,大齊你可真會坑害了別人,成全了自己啊。”
周正也滿眼控訴地盯着齊懷涵。
齊懷涵笑起來,“我這法子難道不是三全其美麼?你們也都該知道,如果事情不是這樣解決,那麼註定又會是一場軒然大波。”
周正聽着,也皺眉垂下頭去。
“軒然大波就軒然大波!”竹錦倒是眼睛賊亮,“這四年就是太平靜了,平靜得我心上都長了荒草了。我就等着鬧騰起來的這一天,什麼風裡浪裡,我都走他一遭!”
齊懷涵捏着酒杯轉身,閒閒坐回沙發裡去,“看你這明明是心裡早已有了主意,何必還假門假事兒地將我跟小周叫出來,擺出一副秦香蓮外加癡呆兒的表情給我們看?你段竹錦豈是還用得着別人幫你拿主意的人?”
“他是認準了屎蹶子,給個麻花都不換的擰種!”周正也點頭表示同意,走到齊懷涵對面去坐下,人家兩人一碰杯,誰都不搭理竹錦了。
“我叫你們倆出來,說了是讓你們幫我拿主意麼?根本就不是!”竹錦臉上那副秦香蓮的面孔撕掉,當初那個邪氣兒四溢的段竹錦又回來了,他繼續紅口白牙刻薄地笑,“我叫你們倆出來,是下戰書的!”
“你們倆心裡對心瞳安着什麼心,我比你們倆自己都清楚!這回心瞳回來了,你們倆那蟄伏了四年的小九九就又要蠢蠢欲動了吧?我今兒可是給你們打個預防針,誰也甭想再跟我搶!”
“別看我放棄了四年,別看我硬生生容得她嫁給江冽塵——可是既然今天她還敢回來,還敢站在我眼前兒,那就別怪我下手無情!”
竹錦眯起眼睛來,眼前又是酒廊前的門廊,妖嬈搖曳的串串紅燈裡,她就那麼俏生生地站在燈影裡,那麼不遠不近地瞧着他,臉上還帶着那麼不冷不熱的微笑——真是直到現在還恨得他牙根兒癢癢!
她隔岸觀火,是吧?那他就非讓她引火燒身!
她想裝做灑脫又淡定,是吧?他還非讓她意亂情迷了不可!
是你主動又回到我面前,是你自己送上門來,就別再夢想着我再會放你走!
竹錦將手中的吸管扔掉,仰頭將杯子裡那點都快被他吹出泡泡來的西柚汁一口氣全都喝掉,然後將空杯子重重摜在桌面上,“我醜話說在頭裡,你們倆誰要是還想跟我搶,那你們就一定會是傷心的那一個,到時候可別怪兄弟我傷人忒狠!”
竹錦的話擲地有聲,說完了半天,包間裡還嗡嗡的都是回聲。
齊懷涵捏着酒杯,笑笑地望了望滿面蒼白的周正,“他前些日子學了單口相聲去了嗎?怎麼唱唸做打,還一套一套的了?還別說,表演挺精彩,氣場相當大。”
周正不能不佩服齊懷涵的氣量,他自己方纔是真的被竹錦這股子邪氣的颱風給鎮住了。周正淺淡一笑,“怎麼有人沒喝酒只喝果汁,還能發出酒瘋來?”
齊懷涵主動與周正碰杯,“古人云,酒不醉人人自醉。”
周正點頭,“俗話也說,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
齊懷涵跟周正這一唱一和的,將竹錦之前的氣場都給化解掉了。竹錦自己也樂,一屁股坐回沙發靠背上,靠着背後的牆壁搖頭晃腦,“今晚隨便,我讓你們盡情痛快痛快嘴。你們倆揶揄我夠了,那就得都給我辦事!”
“喲,怎麼有人這麼厚臉皮的?”齊懷涵笑起來,“先說說看,段元帥你準備給末將二人什麼任務啊?”
竹錦坐在沙發靠背上翹起二郎腿,“大齊你回家就跟齊嬸兒說心瞳回來的事兒。以齊嬸兒跟心瞳之間的微妙感情,齊嬸兒肯定會邀請心瞳到你們家做客;而心瞳一定不忍心推拒……”
齊懷涵先是笑了一下,隨即皺起眉頭,“你想借着我們的家宴,然後給你創造見面的機會?竹錦,可是你想過繡繡的感受沒有?你又將我們齊家人當成什麼!”
“大齊,我任憑你們齊家人懲治。將我八光了吊起來打都沒事兒……”竹錦別過頭去,側臉竟然現出一絲難得的柔軟,“只要讓我能見着她。”
“不見就不見了,四年我都能忍過來;可是突然再一見,就一秒鐘都等不得了。”
齊懷涵沉默下去,良久才說,“竹錦,我盡力而爲。但是我不能不顧及繡繡的感受。如果實在做不到,請你理解。”
氣氛一下子壓抑下來,周正趕緊想辦法給調整,“段公子,再說說我的任務吧?既然你都給齊大哥派了活兒了,肯定也不能讓我閒着吧?”
竹錦恢復了嬉皮笑臉,“正正,幫我搞定蒙甜甜這個礙事兒的!”
“你可住了吧!”周正面上勃然變色,他躲還躲不及呢,難道還能主動去招惹蒙甜甜去?
“蒙甜甜當初要挾你,可是要挾這個事兒呢本來就是個雙刃劍,她有把柄可以要挾你,其實那事兒握在你手裡,你也可以反過來要挾她。”竹錦狹長的眸子眯起來,詭道一笑,“主動進攻纔是最佳的防禦。否則,難道你以爲蒙甜甜這次回來,真的就能如她保證的一般,真的放過你?”
“與其等着她緩過神兒來,再想出道道兒來繼續折磨你,爲什麼你就沒有點勇氣,主動劃出道道兒來,先收拾她?只有讓她知道你不是好惹的,才能讓她知難而退,從此再不敢騷擾你。”
“我該怎麼做?”周正面現彷徨。
“聽我的……”竹錦笑得像個狐狸,再不是初時那個秦香蓮,“首先呢,讓她建議心瞳來應聘我診所的*……”
“蒙甜甜是傻瓜麼?否則她怎麼會這麼做!”周正迷糊了。
竹錦翹着蘭花指捏着自己的嘴角,“放心吧。她一定會的。”
心瞳從蘭桂苑出來,一擡頭就看見了對面倚着車子抽菸的齊懷涵。四年的歲月將那個本來就儒雅的男子,鍛造得更加棱角分明。
“齊大哥,怎麼是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齊懷涵將菸頭熄滅,笑望心瞳,“市內各家酒店都查不到你的行蹤,便猜測你會去哪裡。正巧行內有個朋友說,蘭桂苑你家的那間屋子剛剛又轉了一手。”
“什麼都瞞不過齊大哥你。”心瞳一笑,“這屋子被法院拍賣,朋友幫我買下來。這兒是我的根,沒有了這裡,我會迷路。”
“心瞳你所說的那個朋友,其實是江冽塵吧?”齊懷涵儘量淡定地笑。
心瞳垂下頭去,“是。”
齊懷涵點頭笑起來。那間屋子掛牌拍賣,其實他跟竹錦都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可是他們卻都晚了一步。能夠比他和竹錦更快一步的那個人,除了江冽塵,又能有誰?
這四年來,他都能按捺着沒去泰國找心瞳,心裡的前提不過是一點:因爲那個人是江冽塵。江冽塵對心瞳的好,絕不會少於他跟竹錦,甚至更多。
竹錦四年來這樣的醉生夢死,這樣拼命麻醉自己的原因,也無非如此。
如果那個男人不是江冽塵,如果那個男人待心瞳有哪怕一點點的不好,他們都可以如同騎士一般將心瞳救回來;可是如果她能安好,他們便再沒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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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第二更,將會揭開一個讓大家意外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