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說我便秘了?”心瞳窘得滿臉大紅。
拜託,這裡怎麼說也是公共場所,這樣公開討論她一個姑娘家的是否便秘,這也太跌份兒了啊!
“嗯?主人沒有便秘麼?怎麼會……”那人妖還來了擰勁兒了,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不可。
她們倆這一折騰,咖啡店裡其他座位的客人也都看過來。因爲這裡是“女僕咖啡”,所以雖然也有女客,但是還是以男客居多。那些面目混沌的男人,似乎都坐在幽暗裡露出詭秘的笑容。
心瞳呆不下去了,低聲問那人妖女僕,“是你們廚師說我便秘?”
“是啊。”比真實的美女還嬌憨可愛的人妖賣萌地瞪大眼睛,天真點頭。
“好,帶我去見她!”
轉進後廚,最先落進心瞳眼簾的是一雙穩定握刀的手。那人正在切菜,半截打開的窗子裡,只見那人手起刀落,各種蔬菜便變成極薄的片兒,沿着他的手指形成一道流線形飛到一邊碼好。乾淨利落到幾乎成爲一種殘酷美學。武俠小說裡總是形容刀客動作利落是“如同切瓜斬菜一般”,如今這地道的切瓜斬菜的確是好看。
心瞳低頭,從傳菜的小窗口裡看見那人一襲廚師白服,頭上還戴着高高的廚師帽。心瞳笑起來,扭頭望那人妖女僕,“小玉,爲什麼你們女僕咖啡的廚師不是女僕?”
小玉想了想,“他說,廚師一定要有清高的氣質,才能做出有氣質的飯菜。如果廚師也是女僕了,那做出來的只能是蛋糕甜點。”
外頭又有門鈴響,顯然是又有客人上門。小玉趕緊向心瞳鞠躬,“主人您先跟廚師聊兩句,小玉要去歡迎新主人回家了。”
心瞳抱着胳膊站在廚房門口,盯着廚房大門上那個牌子:“廚房重地,閒人免進。”
“這裡是女僕咖啡,我們每個客人都是這裡的主人。怎麼,難道主人連自己家廚房也進不得麼?”隔着傳菜的窗口,心瞳故意挑釁。
“主人,你看哪個僕役成羣的大戶人家,主人還親自進廚房的?您有事兒就請吩咐,自然有小的們來做。”裡頭那個也不示弱,竟然輕輕巧巧就化解了心瞳話裡的刺兒。
“僕役們都好乖啊……”心瞳心底涌起清凌凌的活水,彷彿跟那人鬥嘴也成了一種心靈復甦術,之前因爲勐臘的壓抑都盡去,此時覺得倍兒放鬆,“可是怎麼還有僕役大膽到敢說主人便秘呢?”
“便秘是人體自然的生理現象,就跟說人餓了、困了是一個層面的詞義,怎麼就成了對主人的不敬了呢?”
“那你憑什麼說我便秘啊?我上衛生間的時候,你變成蒼蠅跟着飛進去了?”
“主人你這樣可不好,這明擺着是諱疾忌醫啊。華佗死得多慘啊,本來是一心一意跟主公治病,結果被砍了……”
“你少來,趕緊說!”
“呵……”那人笑開,“你現在心中有事,自然未免心焦氣躁,造成體內陰陽違和,臟腑失去推動,自然會成爲食積,滯於體內不得排出。我不必看見你上廁所,我只見你神色就知道了。”
“中醫之道,望聞問切。第一便是望診,所以我自然一觀便知。”那人還在繼續臭屁,“讓主人多吃點竹筍呢,是因爲竹筍益氣和胃,利消化,去食積。既有營養,又富含大量纖維素,多好的東西啊。”
心瞳抱着手臂站在廚房門口笑,無法不想起當初剛剛相識時,她自己出過糗的那個關於“竹筍”的笑話兒。所以從那之後,但凡一聽到“竹筍”二字,她總是會無法淡定。
更何況,是那傢伙建議她多吃點竹筍……
“反正,我今晚很生氣!”心瞳決定不再跟他講理了。因爲什麼理到他那兒都被擋回來,一律不管用,所以她直接耍潑。
裡頭的切菜聲終於停了。天可憐見兒的,人家那廚師還真是敬業,方纔還能一邊跟她鬥嘴,一邊繼續切菜。
“好了我走了,拜拜。”心瞳說着轉身就走。
“哎,別介別介!”閒人勿進的牌子終於叮叮咣咣地搖晃開,白衣白裙還戴着白色高帽的少年奔出來一把扯住心瞳的手臂。
正是段三公子。
心瞳嘟着嘴被竹錦拉進廚房裡去。實則心瞳知道他在房門上掛那牌子是幹嘛呢,這是在保護自己,以免其他的食客窺探而泄露了身份。可是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了,就想找個小小的理由跟他發脾氣。彷彿想將自己心裡的壓力全都發泄出來,託付給他。
“主人,那你說小的怎麼做,你才能消消氣?”那傢伙本就生得宛如白瓷玉樹,此時又穿了一身廚師白服,頭上的廚師帽更是拉長了他身子的線條,顯得他越發出挑。儘管置身在廚房中,卻也依舊姿色不減。
心瞳腦筋一轉,就笑起來,“這裡是女僕咖啡,我進來結果只見你穿個廚師裝,很失望哎!你也去穿女僕裝給我看才行!”
竹錦額頭登時黑線。
“你去不去?”心瞳繃起面孔。
“我去我去。”竹錦只能委委屈屈地閃身進了更衣室。
少頃出來,心瞳儘管之前已經做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可是回頭望向那更衣間門口立着的美人時,還是驚訝得睜大了眼睛。
他穿黑裙,戴着白色的荷葉邊圍裙;頭上是長髮的假髮套,髮絲垂墜而下,擋住了他額頭鬢邊等比較男性陽剛的線條,只露出他完美的五官。發上壓着純白的髮飾,顯得整個人輕盈美麗。
他的眼睛摘掉了。長久戴着眼鏡的人,冷不丁摘掉眼鏡的時候,裸眼會有一點點的不適應,所以會下意識地將眼睛眯起來。這樣就有了一中霧濛濛的效果,反倒更添嫵媚,遙遙看去跟馬伊利的眼睛似的很神秘、很吸引人……
“主人,小竹向您問好。”那傢伙竟然還翹起單腿,手指比了v字橫在眼前,嘟起紅脣賣萌!
心瞳不厚道地笑得坐到了地上。
那傢伙還用力扯了扯自己那裝了填充物的假胸,兩臂向中間夾,做出甜美誘.惑的樣子,“人家是e杯喲……”
“你滾啊!”心瞳豈能不知他那是故意氣她呢,“你那不是e杯,你那應該是y杯!你那不是胸,那是籃球!”
“主人,消氣了吧?”竹錦笑米米湊過來,跟心瞳一起並肩坐在更衣間的長凳上。女僕們都在外頭忙碌,所以這個時間的更衣間裡安靜得仿若世外桃源,“就算你現在撅嘴也沒用了,你剛剛都笑得坐地上了!”
心瞳就也不繃着了,點頭笑開。主動伸手去抓住了竹錦的手,“我不生氣了。”
“怎麼想到來這兒找我?”竹錦眨眼問。
“上次跟阿強喝酒,結果差點沒把我喝瘋了。泰國人喝酒,你開始看着都是用瓶蓋量,以爲肯定是喝不了多少的;可是我沒想到泰國人喝一次酒要喝3個小時!就算每次只喝一小瓶蓋,可是連着3個小時喝下來,什麼酒量的人都禁不住了。”
“嗯,他們就是喝長酒的。不然泰國的酒消費量怎麼還能在亞洲排第一呢!咱東北老爺們兒要聽說泰國第一,肯定不服啊!”
“那次喝完了酒,阿強看我喝得受不了了,就笑話我,說下次請我喝咖啡……”心瞳眯了眼睛轉頭望竹錦,“我當時還沒明白是什麼意思。就在剛剛,我從巷子外頭走過,看見女僕咖啡四個字,我猛地就想起來……”
“姑娘,真聰明。”竹錦鼓掌。
心瞳垂下頭去,“勐臘窗口的竹竿,也是你挑上去的吧?”
竹錦挑眉,笑起來,“果然沒瞞住你。”
心瞳轉頭去看房間的空地。更衣間裡只有兩行鐵皮大櫃,還有他們此時坐着的這條長凳,對面牆上還有一面鏡子,除此別無他物。燈光被鏡子反射了照進兩行櫃子中間的長凳上來,那光有一種空洞洞的感覺,“你既然是比我還先找到的勐臘,那你聽說了勐臘什麼?”
她伏在勐臘窗外,聽見勐臘說到傣幫,說到“傣幫真正的主人是……”,就在這樣關鍵的時候,勐臘毒蛇一般的直覺讓他發覺了她在窗外!
一切戛然而止,就在即將揭開的那一刻。心瞳遺憾自己沒能聽見,可是她反倒怕竹錦已經知道……
竹錦轉頭嘿嘿一笑,“我聽說了冽塵像耍猴似的耍他啊,這傢伙估計要對冽塵下手了。他自己被逼到死路上去,就想臨死也多拉一個墊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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