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楚朝陽心裡一陣舒坦,本就短短几步路的距離,在他眼裡更加短了。
行至門前,楚朝陽也說不出多餘的話,只將燈交給隨行的丁香,叮囑道:“回去吧,慢點走,注意腳下。”
接過燈,丁香屈膝道:“王爺您放心吧,奴婢一定會好好服侍郡主的。”
“嗯。”輕輕應了一聲,楚朝陽看向一臉不捨的楚良嬈,慢慢擡起了手,輕輕拍了拍楚良嬈的腦瓜,一如從前她未出嫁一般。溫暖的手心碰上微涼的發頂,這種熟悉感讓他也生出幾分不捨來,但到底狠心轉過身去騎馬離開。
目送着楚朝陽的背影,直到見不着人影了,楚良嬈纔回到屋。
這一夜,楚良嬈睡得比往日都要安穩一些,待天明,她便坐着馬車光明正大地去了店裡。
朱秀才見她並未帶帷幕遮掩,便明瞭地把她當做了貴客,很是恭敬地將她請到了三樓。
能上三樓的貴賓寥寥無幾,今兒楚良嬈來的早,此時三樓還沒有來客人。
環視一圈,楚良嬈問道:“今兒祝勇來了麼?”
“已是來了,正在二樓接待客人呢。”朱秀才說道,“他說日後再有事會提前差人來打招呼的,之前是他疏忽了。”
“嗯。”輕輕應了一聲,楚良嬈坐在軟墊上,又問道,“他身體可好些了?”
“已是全好了。”朱秀才答道,“到底是年輕人,受了寒發發汗便好了,不過這天說變就變的,郡主您也要多保重身體纔是。”
“我會的。”楚良嬈微微一笑,拿起了放在矮几上供客人翻閱的冊子,上面有新一季的花樣和衣料的樣品,如何搭配一目瞭然。略看了看,楚良嬈便放下了,又拿起了桌上的糕點,問道:“如今天涼了,還是把糕點換做小食,用爐子溫着,客人想吃了也方便。”
朱秀才一一記下,又說道:“郡主,您讓做的市場調查也有結果了。”說着,便拿上了一份單子說道,“按郡主吩咐的,凡是填了單子的客人都送了香囊,不少客人都說那香囊味道好,問還有沒有。”
“哦?”楚良嬈看了看單子,問道,“那你是怎麼說的?”
“在下只說這些香囊都是特製的,數量有限,日後有活動還會再推出的。”
“說的好。”楚良嬈讚賞了一句,放下手中的單子說道,“看樣子,這改作嫁衣是行不通了,那還是按照原來的,只不過這次接單子注意着些,按照客人的等級來限制數量。”
“是,不知郡主還有何吩咐?”
“有。”楚良嬈頓了一下,對朱秀才說道,“我要你跟祝勇談一談。”
朱秀才有點不明所以:“他做事挺勤快,應該不用在下多費口舌了吧?”
“你只要讓他信任你就好了。”楚良嬈說道,“至於該怎麼做,你隨機應變吧。”
“這倒是容易,只是郡主,請恕在下多嘴,這樣做是爲何?”朱秀才問道。
楚良嬈說道:“我要知道,他昨天究竟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
聽楚良嬈這麼說,朱秀才明白過來,敢情是祝勇這小子撒了謊被郡主看穿了,只是若他誠心隱瞞,要想套出話來只怕不容易。
這樣想着,朱秀才便露出爲難的神色來。
楚良嬈也能理解,說道:“得到他的信任不難,要讓他開口說出實話卻是不易,先生只需記住,他不是一個人,只要不是傷天害理之事,這個店足以保他。”
這麼一說,朱秀才便明白了,他點頭說道:“郡主放心吧,這邊有了信便給您帶去。”
這件事吩咐完了,楚良嬈又問起莫青來:“先生覺得他怎麼樣?”
提起莫青,朱秀才的神態便多了一絲諱莫如深:“莫青是個有手段的,之前有同行來找茬,都是莫青出面擺平的。這人平時看着不做聲,可做起事來,那真是雷厲風行。”壓低聲音,他接着說道,“瞧着倒像是個有門路的。”
聽朱秀才這麼說,楚良嬈鼻頭不禁一酸。
霍泰楠真是把他身邊最得力的人給了他了,以莫青的本事,若是上陣殺敵何愁找不到出路?如今卻只能在店裡和府裡之間來回奔走,算計的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這樣大材小用,楚良嬈還真是有點過意不去了。
心裡盤算一番,楚良嬈決定回去便跟莫青說說,如今店鋪也穩定了,餘下的事朱秀才都能搞定,也不用他在這多操心,倒不如去霍泰楠身邊,也算讓她安心。
事實上,莫青何嘗不想回霍泰楠那邊去,只可惜霍泰楠下了死命令,所以當楚良嬈說起時,他便把霍泰楠的原話搬了出來,說道:“爺說了要小的好好服侍郡主,讓郡主安心寬心,若是郡主您有了閃失,爺就跟小的沒完。”
聽到帶點小無賴的話,楚良嬈忍俊不禁:“他跟你沒完?我還跟他沒完呢!”
莫青有些尷尬地低下頭。
楚良嬈又道:“既如此,我先書信一封,等爺點了頭,你再去吧。”
“郡主開口最好不過了,就怕爺說小的多嘴,到時候還要收拾小的。”
“你跟了他這麼多年,應該也知道他不是那種不分輕重的人,好了,我現在就書信一封,你早些差人送去。”
“是。”莫青應聲,這一次倒是比往日聲音洪亮了幾分,雙眼也滿是期待。
看到他這副樣子,楚良嬈不禁感慨,這人還真是個天生的好戰分子,戰爭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都是不幸的,可是對於有些人來說卻是嶄露頭角的舞臺。最能做典型的便莫過於楚良嬈的父親了,以一敵百的英姿便是到了今日,也在兵營裡廣爲流傳。而莫青能這般死心塌地服侍楚良嬈除了霍泰楠的吩咐外,另一個原因便是出於對戰神楚朝陽的崇拜。而楚良嬈也給他一種不同於尋常女子的感覺,雖然他說不出來,但他就覺得,自家爺的眼光就是好,萬千人中都能找到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