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顧氏壓着火,聲音有幾分嘶啞,“讓春雨進來。”
林媽媽喜難自禁,生怕自己笑出來忙低頭屈膝道:“是。”踩着輕快的步子,她尋着春雨說道,“你這丫頭可轉運了,夫人正尋你呢。”
春雨一聽便知道是怎麼回事,羞紅了臉,一旁的夏花見了冷笑一下便轉了身來個眼不見心不煩。林媽媽哪管得着夏花怎麼想,拉着春雨說道:“夫人提點你是你的福分,你可不能得了好就忘了出處。”
“媽媽,瞧你說的,我怎麼會是那種見利忘義的小人。”咬重小人二字,春雨笑靨如花,“還要多謝媽媽替我說好話,媽媽的恩情奴婢也記着呢。”
“瞧你這小嘴,跟抹了蜜似得,快走吧,可別讓夫人等急了。”
待春雨和林媽媽急急忙忙進了屋,冬雪便啐了一口,拉着夏花說道:“什麼玩意。”
夏花眼圈通紅,說道:“可不是麼,看她能得意到什麼時候去。”
一旁做針線活的秋月頭也不擡地說道:“一人都少說一句吧,若是春雨真入了王爺的眼,到時候我們見了也得喊一聲姨奶奶,現在逞那口舌之快有什麼用。”
“我何嘗不知道這個理,可我就是氣不過那小人得勢”夏花委屈地攥着帕子,“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春雨跟我一向不對付,若真讓她得了好,到時候保不準怎麼折騰我呢?”
“這可越說越沒譜了,就算春雨被收了房,也越不過王妃去。與其費這功夫,倒不如想想怎麼服侍好王妃,而不是在這吃這些沒根據的飛醋了。”秋月不緊不慢地說道,“再說了,王爺瞧不瞧得上還保不準呢。”
一通話,說到了夏花心坎裡,她抿了抿嘴,坐到秋月身旁安靜下來。
冬雪卻還是氣不過,又嘀咕了幾句,見無人跟她對話也覺得無趣便歇了聲。
沒一會兒春雨便走出來,目中無人地從三個丫鬟面前走過回到自己屋裡打扮起來,素淨的面上只用青黛描了眉便出色不少,再換上一直放在箱底的花煙羅衫配鵝黃百褶裙,最後再戴上夫人方纔賞賜的珠釵,春雨對着鏡子滿意地一笑。
林媽媽思忖着她收拾的應該差不多了,便來敲門。
“來了。”春雨拉開房門,笑着說道,“原來是媽媽。”
看到打扮過的春雨林媽媽眼前一亮,這丫鬟倒是聰明,知道自己比不得夏花嬌豔,便着重素雅地打扮,清新而不失莊重,真是好看了不知多少。想着,她拉起春雨的手感慨道:“乖乖,這不打扮還不知道,原來我們這院子裡藏了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春雨面頰緋紅地說道:“媽媽快別打趣我了。”
“媽媽說的可都是實話。”林媽媽按着春雨的手捏了捏低聲說道,“好好地把差事做漂亮了,過了今日,你的日子可就不同往日了,到時候那幾個小蹄子哪還敢對你不敬。”說完,她便收回了手。
春雨握着手中不大的紙包,心跳如鼓,原本通紅的臉蛋轉而透出幾分蒼白。對上林媽媽的目光,她盈盈一福道:“媽媽,奴婢知道該怎麼做了。”
林媽媽點點頭說道:“東西用完了可別留了渣,若是拖累了媽媽我,到時候可別怪媽媽不留情面。”
“媽媽放心,奴婢便是吃到肚子裡也不會把媽媽說出來。”
“嗯。”滿意地點點頭,林媽媽說道,“剛纔備的東西怕是不新鮮了,還是等晚上你再給王爺送宵夜過去。”上次的事讓她長了記性,這青天白日的往主子房裡塞人的確不妥,王妃去只是勸王爺回房,而春雨去卻是獻身,自然不能白天去。
春雨應下,便回了屋,看着鏡中的自己,脣角一點點上揚。
期待中的時間彷彿過的格外緩慢,好容易等到了掌燈時分,春雨這才端了托盤來到楚朝陽的書房。也不知是不是離那人越來越近的緣故,春雨只覺得自己的心好似失了分寸一般跳的厲害。
做了個深呼吸,春雨輕輕叩了叩門:“王爺,王妃讓奴婢給您送些夜宵來。”
“吱呀”一聲,門開了,丁二走出來笑嘻嘻地見了禮說道:“原來是春雨姐姐,王爺正在處理公事,你稍等,我進去通傳一聲。”
“那就麻煩了。”春雨微微頷首,已然有了幾分優越感。
此時楚朝陽正側臥在榻上,一手握了白子跟自己對弈,聽到丁二的腳步聲,他頭也不擡地說道:“沒工夫見她,打發她回去吧。”
“王爺,當真不見麼?”丁二問道。
楚朝陽擡手把手中的棋子擲出,丁二笑眯眯地接下,雙手捧上遞到楚朝陽面前說道:“王妃這是料準您不會收了呢,王爺您何嘗不成人之美,以絕後患?”
微眯起眼,楚朝陽拈起那枚棋子一拋一拋地說道:“我就說你這小子沒安好心,成天就想着缺德事。”
丁二捱了罵依然帶着笑說道:“那王爺您的意思呢?”
“讓人進來吧。”楚朝陽隨意地說道。
“是。”丁二這纔去開了門。
本忐忑不安的春雨見門開了,希冀地看向丁二,只聽丁二聲音好似天籟一般告訴她:“春雨姐姐,王爺讓你進來。”說着又接過她手上的托盤,笑着道,“姐姐珠玉一般的人兒,怎麼能做這種粗活呢,還是小的來吧。”
見丁二殷勤,春雨便猜到王爺是接受了自己,漲紅着臉亦步亦趨地跟在丁二身後進了房裡。春雨並非第一次來書房,可她還是初次這般緊張,眼睛緊緊盯着鞋頭的繡花,良久她方聽到楚朝陽磁性清爽的聲音說道:“還是王妃想的周到,本王確是有些餓了。”
一向善解人意的春雨只覺得自己舌頭好似打了結,想要說話,卻半天說不出一個字,只得把頭埋得更低。
楚朝陽斜瞥了一眼笑得不懷好意的丁二,問道:“王妃身子可好些了?”
可算有了話題,春雨安鬆口氣,說道:“回王爺的話,王妃用過藥已經好多了。”
“嗯,你回去告訴她,讓她好好休息,過幾日便要啓程回京了,到時候可比不得在府裡輕鬆。”楚朝陽順口說道。
這話分明就是趕人的意思,春雨臉一下就白了,丁二忙說道:“王爺,我瞧春雨姐姐也累了,不如讓她喝杯茶水再走?”
就你小子憐香惜玉!楚朝陽兩眼一瞪。
春雨卻是感激地看了一眼丁二,殊不知這臉上一直帶着笑的人才是真正的披着羊皮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