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計劃趕不上變化,翌日,那位開元帝一到場便當着所有人的面宣佈可以兩兩結隊進行一次比試,奪得魁首者,皇帝可以答應他們一個請求。
這就像在變向地告訴衆人,看上誰了,到朕這兒來,只要拿到魁首,朕就將他/她許給你。
要論戰鬥力,誰能比得過豫王和鎮國將軍乃至衛將軍和京輔都尉,若是他們四人之中,隨便兩兩組合,足夠秒殺全場,這種事自然是不可能縱容的,所以皇帝又說了,兩人一隊,只能一男一女,抽籤決定。
這個抽籤又是有講究的,每個人在自己的簽上寫上自己的名字,放在冰人按名字準備的籤筒裡。喜歡誰便將自己的名籤放在誰的籤筒裡。誰投了誰的籤,全程只有自己和冰人知道,也免了到時沒抽中與其他人組合的尷尬。
第一輪,讓貴女們先選擇,十名貴女,拿三枚的有之的,拿兩枚的有之,自然,就有一枚都沒有的,比如徐若。
宋軼暗自扶額,好歹是中尉軍軍正的愛女,這裡面也有兩名中尉軍中將士,怎麼就這麼沒眼力見的,不怕回頭徐敬言在御前參你們一本?
徐若可憐又焦急地看着宋軼,宋軼十分之鬱悶,讓徐若在衆貴女中成爲魁首不難,但要加入青雲院那些彪悍男子,這可就麻煩了。
她可沒那盲目自信。但拿人手短,她只能先安撫住徐若,再見機行事。
文宬郡主拿到三枚籤,從對面那些傢伙的眼神,宋軼就能判斷那三枚是屬於誰的。文宬郡主看着三枚籤無動於衷,開元帝及時啓口勸道:“只是尋常狩獵而已,皇妹不必多慮,爲兄很久沒見過你在獵場上的風姿了。”
皇帝都開金口了,再拒絕難免不識擡舉,文宬郡主起身擡手致意,開元帝滿意地點點頭。正待抽籤,虞孝卿率先走出來,堅定地表明立場,請求道:“虞孝卿願爲郡主效犬馬之勞!”
這迫不及待的樣子,是勢在必得,只有三分之一的機會,他萬萬不能忍!
“虞都尉是不是太性急了!”安陽郡主劉珏啓口,她知道文宬郡主不會選任何人,毫無顧忌地將自己的籤投給了虞孝卿,結果,這個男人卻一心一意只盯着文宬郡主,這口氣,她實在有些咽不下去。
虞少容斜睨過來,這個哥哥還真是沒出息,等了人十年,都未曾得到過任何迴應,現在竟然還在衆目睽睽之下,表現得如此卑微,真是丟了虞家的臉。難怪《驚華錄》風雲榜他都墊了後。
面對安陽郡主的質疑,虞孝卿應對倒是毫不避諱。他道:“孝卿能力有限,但做事喜歡全力以赴!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爲開的道理。”後半句自然是看着文宬郡主說的。
能被一個男子苦心等候十年,哪個少女不爲之動搖?文宬郡主也不是石頭做的,神色已經有了轉變,正在她要啓口時,衛將軍謝靖出列,道:“謝靖也希望能有這個榮幸,得到文宬郡主垂青。”
衛將軍,督衛慰,與虞家所掌控的中尉軍一個守宮牆內一個看宮牆外,互爲表裡,權利相當重要。而衛將軍是與虞孝卿之父虞泰這個執金吾同在九卿之列,除了謝靖沒虞孝卿好看外,似乎其他方面都勝出一籌。
“兩位如此執着堅定,倒是讓長青有些汗顏了。”作爲第三個投籤者,長留王司馬長青不得不出來表明一下立場。
雖然是前朝餘孽,這國賓禮卻是不容輕視的,也正因爲是前朝餘孽,劉宋皇室在處理長留王的各種事情上纔會更小心謹慎。
文宬郡主恭敬一禮,道:“劉嬋承蒙長留王錯愛,感激不盡,但此次狩獵,劉嬋想與虞都尉同行?還請長留王,謝將軍見諒。”
幸福來得太突然,虞孝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臉上變幻的表情都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悲傷。
相比之下,謝靖倒是非常鎮定的,表情始終未變,只道:“即便文宬郡主不選擇謝靖,謝靖也願意爲郡主狩獵,若僥倖奪得魁首,這魁首定當拱手相讓。”
文宬郡主不是個矯情的人,大大方方致謝,倒是開元帝感覺甚是可惜,謝靖今日一副非卿不娶的姿態,這以後要再給他指婚就怕人家姑娘心裡會有疙瘩。
“虞都尉和謝將軍都有了着落,那長留王可還有想要與之同行之人?”這意思是給長留王首選的權力。
“在場女子都可以嗎?”
開元帝笑:“朕的皇后不可以。”
“那就……”長留王的視線繞了一圈,最後落在宋軼的方向,宋軼站的位置是與桂嬤嬤、鳳羽夫人一側,正好在帝臺之下,而長留王又在位列之首,距離頗近,這樣看過來,要想錯認都不行,宋軼心裡直打鼓,她是好美色不錯,但也不能好美色耽誤正事不是?
長留王你個妖孽,千萬別拖勞資下水!
“自見過宋姑娘的羣芳圖,長青一直念念不忘,不知道今日可有幸邀姑娘下場狩獵?”
此話說出時,竟然有不無遺憾的嘆息聲響起,王孫公子的坐席裡竟然還有一兩個視線略顯不甘地看過來,尤其是盧君陌眼神尤爲明顯。
鳳羽夫人掩嘴,有戲,說不定能乘機把這個禍害給嫁出去。
宋軼十分之鬱悶,“宋軼學藝不精,騎射着實上不得檯面。”
“無妨,本王也是!”
嚓!你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的口氣是鬧哪樣?
宋軼不過是個民間畫師,在這些權貴面前哪裡有拒絕的權利,再矯情下去,長留王不介意,龍椅上那位可就要動怒了,誰教長留王這廝有特權呢。
“既然如此,宋軼卻之不恭。”起身時,她不由自主地偷瞄了一眼劉煜,正對上劉煜大方看過來的視線,擡擡頭,挺挺胸,宋軼也大方地直視過來。劉煜笑,宋軼懵,心道:這傢伙不會是因爲自己被長留王纏上而在幸災樂禍吧?
轉眼,宋軼便對長留王熱情了幾分。長留王更熱情,竟然招了她同坐。
宋軼雖然不着調,但還不至於不懂禮數,她是個成年女子,自然是不能與男子同坐的,更何況這裡都是貴族,也沒有她一介庶民的容身之地,所以她走過去,只拱了拱手,便站在了長留王的側後方,而邊上正好是劉煜。
長留王笑笑,沒有強求。開元帝見此,宋軼雖然身份低微,但畢竟是長留王選中的人,不能怠慢,便命人在長留王身後安了一個席位。在小几放下前,宋軼很順手地接過來,往左側帶了帶,儼然正是之前她選中的側後方位置。
側後方這個位置是相當詭異的位置,可以將前面兩人手下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換句話說,這是偷窺劉煜的絕佳位置。
劉煜只覺得自己的右耳斜過來這一片區域都被某隻色狼炙熱的視線烤得發熱,接着舉杯飲酒的姿勢斜睨過來,卻只得到身後人隱晦而挑釁的笑。
宋軼的嘴角只輕微地向上扯了扯,這個笑容的確夠隱晦,但也足夠刺激前面那個人的男兒雄心。劉煜一不小心便將手中酒杯捏碎了,宋軼莫名地打兩個寒顫,在開元帝等人看過來時,她絕對是眼觀鼻鼻觀心的閨秀典範。
“阿煜,沒事吧?”開元帝對這個弟弟是非常關心的。
劉煜施施然起身,“臣弟無礙,勞皇兄掛心。只是剛纔看到一隻討厭的蚊子,想把她捏死,結果碎了這麼好的瓷杯,着實可惜了。”
宋軼又打了個寒顫。這都快到冬天了,哪裡來的蚊子這麼勤快?不對,你纔是蚊子,你全家都是蚊子!
宋軼在側後方面癱着。
開元帝也沒深究,他這個弟弟,有些時候他也猜不透。
文宬郡主和長留王都解決了,那麼便輪到劉煜了。
劉煜面前三枚籤,在他看籤筒時,宋軼則是掃了一眼對面的貴女們,從中準確無疑地挑選出三位投籤者,其中自然有虞少容。劉煜的手就是那麼賤,三分之一的機會就這樣準確地抽出了虞少容。
如此,虞孝卿與文宬郡主一隊,虞少容與豫王一隊,這就像外間傳言的那樣,親上加親,虞家還真是盛寵之家呢。
劉煜之後便是安陽公主劉珏,按身份排,她之後便是鎮國將軍盧君陌,宋軼看了看對面無一簽的徐若,藉口出恭,將臨時寫好的紙條丟到徐若懷裡。徐若打開一看:學虞孝卿。
徐若瞬間明白了宋軼的意思。安陽郡主抽出一名武將之後,盧君陌剛要抽籤,徐若便勇敢地站出來,主動邀請與盧君陌組隊。
雖然她很不自信,聲音又有點顫抖,但是這更能體現少女春心大動時那種嬌羞之態。若哪個男人拒絕,就太沒有憐香惜玉之心了,雖然這是一塊龐大的玉,但壓不住她嬌啊。
盧君陌的手都放到籤筒上了,生生撤了回來,他畢竟是正人君子,不會當衆讓個姑娘下不來臺,起身,很是恭敬有禮地應道:“謝姑娘青眼,君陌卻之不恭。”
宋軼對此非常滿意,小腦袋微微點了點,可剛點到一半,便感覺到兩股視線齊刷刷地朝她看過來,一個自然是還在拱手致敬的盧君陌,而另一個就是她旁邊的劉煜。兩個男人的視線如出一轍,彷彿早看穿是她在搗鬼。
宋軼微微錯開頭,繼續眼觀鼻鼻觀心,細細品味碟子裡幾樣糕點。
劉煜、盧君陌:真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