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煜拿着錦盒,第一眼就看出來了那是開元帝和臧皇后每日服食的養生丸。
昭陽殿, 太醫院叫得上名號的太醫都在這裡了。
開元帝沉聲斂氣, 端坐龍椅, “查出來了嗎?”
太醫們掬着一頭冷汗,跪在地上, 遲遲不敢啓口。
“莫非,這是什麼□□?”若真是□□, 給他試藥的內侍一樣活得好好的,沒這道理。
幾個太醫相互推諉之下,最後由最年長的太醫啓口, “這並非□□, 反而可以強身健體延年益壽。”
“既然如此,諸位愛卿爲何這般煩擾?”
老太醫又看看左右,終是不敢隱瞞,“但是, 此藥長期服食卻會讓人、讓人絕後……”
說罷, 老太醫趕緊趴在地上, 動也不敢動一下。
開元帝面色煞白, “朕記得,皇后生產完後,身體虛弱, 便是章柳清爲她調理的身子,也因爲如此,他纔會進入太醫院……” 爲什麼?他與章柳清無冤無仇, 相反還有提拔之恩,爲什麼他要對他們下此毒手?
難怪皇后這麼多年未曾孕育一個子嗣,難怪近兩年後宮之中也未再出一個皇嗣,都是這個章柳清!
帝后絕後,這是多陰毒的手段?
在進宮的路上劉煜便早已將此事來龍去脈都捋過了一遍,上前秉道:“章柳清曾經籍籍無名,因爲爲皇嫂調理好了身體才聲名遠播。臣弟以爲,起初他未必是有心要害人,也許只是學醫不精,見識所限,纔會鑄成大錯,後來發現時,爲時已晚,偏這事被有心人知曉,並以此相脅,爲顧身家性命纔會對皇兄下手吧。現在章柳清已死,當務之急,應該請諸位太醫看看,可有化解之道?”
開元帝壓住火爆脾氣,盯着下面,衆太醫又一陣惶恐,斟酌再三,老太醫道:“皇上服食不足兩年,或許還可以調理回來。”
“那朕的皇后呢?”
太醫們不說話了,趴在地上默默流冷汗。
盛怒的開元帝很想將這些無能之輩拖出去砍了,劉煜眼見他煞氣暴漲,安撫道:“你們回去好生想想如何化解,若解決這等難題,封王拜侯不在話下!”
太醫們諾諾應是,一起退下。
開元帝這回臉色愈發難看了,“你說,這可是朕那兩個好妃子做的好事?皇后不能生育,又絕了朕的龍脈,以後皇位就只在他們二人之間。”
開元帝就兩個兒子,分別出自兩個嬪妃,一個三歲,一個六歲,都是幼童。他也不急着立嗣,大概還是盼望着能跟臧皇后生下個名正言順的太子,來繼承皇位,夫妻倆感情剛修復,便得到這麼個噩耗,如何不讓他怒火攻心。
“臣弟想,兩個嬪妃大概是沒有這膽量的。相反,臣弟覺得,很有必要爲兩位小皇子查查身體。”
“你說什麼?”
“臣弟記得,三年前,大皇子啓蒙,是侍中吳邕教導的,而今年二皇子的啓蒙先生則是侍中崔真?”
開元帝猛地醒悟過來,“你是說……”
“臣弟以爲,吳邕、崔真乃至章柳清的死,或許是有聯繫的。”
“怎麼會?吳邕心思機敏,雖不是什麼愚忠之臣,但爲吳氏全族,也絕對不會做下如此糊塗事!”
“皇兄莫急,臣弟也只是推測。大皇子還經常去吳府拜會,與吳尚清十分熟韌。吳邕是隻老狐狸,不容易被人利用,但吳尚清卻十分好糊弄,而他與古月坊的一名樂姬也長有往來,甚至到了私定終身的地步。
若所有人借那名樂姬之手,糊弄吳尚清做下一點糊塗事一點都不奇怪,上回吳尚清詐死,臣弟便覺得事有蹊蹺,卻想不透是何種事情,而吳邕也欣然赴死,全然不漏一絲口風,皇兄覺得,什麼事情能然諾大一個吳氏懼怕至此?”
開元帝臉色灰白,若真是事關大皇子,爲免牽連血親,他們赴死不意外。
“至於崔真,對方要挾崔真的事並不是事實,所以想來崔真是想澄清之後,再通報,結果,事先被人察覺,才被滅了口。”
開元帝心中惶然,“若是這次天咒的陰謀得逞,連阿煜遭了禍事,那我們劉家這一脈便真的絕後了!”即便不擁立長留王,即便世家大族依然擁戴開元帝,這個江山也得旁落!
開元帝想想就一陣後怕。
他猛地想起另一件事,大皇子之前身體安好,倒的確是跟了吳邕之後身體開始羸弱,時常生病,而他偏偏命了章柳清爲他調理……
“朱富貴!傳太醫去承德宮,爲兩位皇子請脈!”知道了這層玄機,開元帝哪裡還坐得住?
半個時辰後,開元帝從承德宮出來,俊臉黑沉,“這幕後主使到底是誰?朕要將他千刀萬剮!”
光聽這句話,劉煜便知,結果不好。
“現在只有嫌疑人,但並沒有直接證據!”
“長留王?”
劉煜不否認。
“沒證據,捏造證據,朕也要將他殺了!還有那些被他拿捏着的棋子,都給朕找出來!看看這些傢伙到底揹着朕都幹了些什麼勾當!”
此刻的開元帝已經沒了理智,劉煜靜靜立在身側,沒有說話。
開元帝不滿地斜睨過來,“怎麼還不去?”
“臣弟在等皇兄你冷靜下來!”
開元帝爆了,“朕憑什麼放過他們?”
“那背後主使者最想看的,便是皇兄將那些世家大族逼得狗急跳牆吧?”
這個道理開元帝當然明白,可是一國之君被人如此戲弄殘害,任誰都咽不下這口氣!
“這次屍毒的事,他們能夠如此積極配合,我想,他們也是有心要剷除那個操控他們的人的,這大概也說明,絕大多數大族即便跟那背後之人有牽連,想來還未鑄成不可饒恕的大錯,否則,也許藉着屍毒這事便已經自盡謝罪以保全家族了,而且還不會被人疑心。”
那個染了屍毒沒被抓回司隸臺的世家子,並不是什麼禍患,相反,他是劉煜放在外面的一枚棋子。而劉煜便用他,將那些跟古月坊牽涉最多最可疑的大族挑出來,這是給他們選擇的機會。他們可疑順水推舟,幫着謀逆,同樣也可以幫他破壞這個驚天大陰謀,但最後,他們選擇了後者,這便足夠表明他們的立場。
開元帝多吸了幾口冷雪,怒火終於慢慢熄滅。
“你覺得朕該如何做?”
“皇兄可還記得大司馬收編流民軍時的事?”本朝還沒過大司馬,這個大司馬自然指的是兄弟二人最崇拜的王大司馬。
當年世家大族不但壟斷了土地,同樣壟斷了人口,軍隊大多掌握在大族手中,要另外組建一支足夠捍衛大魏的北伐軍,王溫只得收編流民軍。
而流民軍無組織無紀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要將這樣的軍隊組建成能匡扶九州的正規軍,談何容易?不能過於嚴苛,又不能過於鬆懈,要恩威並濟。
“一次糧草告急,一名流民軍將領帶着一衆將士刨了百姓的地瓜,被告到大司馬座前,按軍令毀百姓良田者,罰軍棍二十,將領翻倍。皇兄可還記得大司馬是如何處置此事的?”
開元帝沉吟片刻,面色肅然,道:“軍正欲查將士鞋底淤泥,以此判斷誰去刨過地。大司馬則叫正規軍和流民軍一起去田地裡跑了半個時辰,最後發佈罪己書,自己領了四十軍棍,以儆效尤!此舉不但收服了流民軍軍心,也獲得百信的愛戴,方圓百里百姓集體湊集了軍糧才解了那次軍糧短缺的燃眉之急!”
劉煜點點頭,“當年軍糧短缺是因爲朝中有人故意要破壞大司馬收編流民軍的計劃,所以此事也算是因大司馬而起。而今,皇兄面臨的情況亦是如此,正是因爲有人想篡奪皇兄的皇位,纔會千方百計去挖世家大族權貴功勳的把柄,想加以利用。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能手握權柄者,誰身上沒幾個污點,只要不是大奸大惡,於社稷有利,這樣的人便可以重用,若因爲過於執着於那些污點被有心人利用而壞了社稷安定,實在冤枉。”
聽得劉煜一席話,開元帝徹底冷靜下來了。
他重重地拍着弟弟的肩膀,若非劉煜無心皇位,這個皇位他倒真覺得應該他來坐。
劉煜在宮中跟開元帝將各大大族的情況做了一翻分析,一直到大天亮也未停歇。
當日,開元帝便頒佈了一份罪己昭書,公示在皇城和京城城門,讓所有人,無論士族還是寒門百姓都能夠看到。
世家大族那顆懸着的心終於安定下來,同時他們也接到一個信號,該料理的就必須料理,該斬斷的必須斬斷,某些東西過去了,就讓它徹底爛在角落裡,再也不要出來見天日。
劉煜去看長留王,虛心求教:“長留王覺得這罪己書如何?”
“嗯,筆韻風流,文采斐然!”
對這個評價,劉煜贊同地點點頭,“我想,如果此刻要讓衆朝臣附議殺了你,想來他們是很願意這麼做的。”
長留王眯眼,“所以,你即便沒拿到證據,也打定主意要殺我?”
劉煜誠懇地點頭,“事關社稷,有時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還請長留王見諒!”
“那我豈不是死得冤枉!”
“若真要說冤枉,最冤枉的該是古月坊那些柔弱女子,即便是前朝餘孽,她們本來可以像其他朝代的餘孽一樣,安分守己,多活些年歲,這回卻因爲某些人的癡心妄想念,而不得不爲你陪葬。”
長留王非常委婉地表示:“其實,我一直是個安分守己的前朝餘孽。”
“呵呵。”
“……”
“冬至日,大朝會,會頒佈你的罪狀,請好好享受最後的日子。”
在京兆尹往司隸臺的必經之路上,宋軼坐在臨街茶樓,遠遠看見孫朝紅過來,一個小乞丐遞給她一封信,孫朝紅掃了一眼,便朝她這邊看過來,宋軼晾着小門牙衝她揮了揮手。
俄而孫朝紅上樓,她給她親手沏茶,道:“我可是花了大價錢包了這個雅間。”
“真是難得你這般捨得?莫非這是鴻門宴?”
宋軼笑眯眯地看着她。她本以爲孫朝紅會知趣地就此隱遁,沒曾想,這傢伙依然穩穩當當地當她的孫神捕。這着實有點刷宋軼的下限。
可是,回頭一想,司隸臺沒有抓到長留王的證據,同樣沒有人抓到凌波仙的證據。既然沒有證據,人家爲何要逃?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其實,我一直覺得自己很聰明。”
“你的確很聰明。”
“可壓不住在關鍵時刻還是會犯蠢。”
“哦?此話怎講?”
“吳尚清死的時候,所有人都在奇怪他爲何會突然詐死,其實回過頭來想,很簡單,因爲有人拿着一個可能讓吳氏一族陪葬的隱秘威脅他。願意是想讓他承擔起自己身上的人命罪,可惜他不但不知悔改,在死遁時還想殃及無辜的乞丐,於是,凌波仙出現了,讓他的假死變成了真死。孫神捕覺得,我的推測可對?”
孫朝紅點點頭:“你向來聰明。”
宋軼又道:“那日,因爲畫骨先生將吳尚清踢出了《驚華錄》,他閉門謝客,唯一見過的似乎只有以抓捕他爲名,帶着衙役衝到吳府的孫神捕你。”
“那又如何?”
“孫神捕跟他說過些什麼?爲何談話之後他便遁去了望月湖?”
“你在懷疑我?你似乎忘記了,殺死吳尚清的並非真正的凌波仙,而是李心嵐假扮的。”
“當然不會是李心嵐,第一,她沒有這樣的身手能撂倒吳尚清帶的兩個護院家丁;第二,即便是吳尚清,大概她也沒這個能力與之一搏;第三,她更沒有能力讓吳尚清的屍身一宿之間化爲白骨,相反,倒是真正的凌波仙有這個伎倆,章柳清就是這樣死的。
所以當日,殺死吳尚清的不是李心嵐假扮的凌波仙,而是真正的凌波仙。章柳清死時,李心嵐還在司隸臺的詔獄裡關押着,自然也排除了她是真正凌波仙的可能。哦,差點忘記了,那日望月湖這麼熱鬧,孫神捕卻將腳扭了,沒去成,着實可惜了。”
“就這樣?”
“其實,還有第四。那日,我與你一起去廢廟找到被拉來當替死鬼的乞丐薛山,他直接跪到你面前,感謝救命之恩,這個舉動着實突兀了一些。
薛山的鼻子很靈敏,孫神捕可還記得當時他說過什麼?他說,他雖然沒見過凌波仙的臉,但卻嗅得出她的氣味。他之所以撲到從未見過一面的你面前,一則是因爲正是你將他安置在那個破廟,二則,你再出現,他嗅出了你的氣味,便理所當然地跪到你面前。
至於後來她指認李心嵐,想來是你授意的吧?能讓他心甘情願做假供的,大概是明裡暗裡救過他兩次的孫神捕你了。而今日一早,我去城西找薛山,你猜怎麼着?”
孫朝紅心裡冒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死了,在凌波仙降下天咒,讓無數人染上屍毒時,懸樑自盡。”
孫朝紅端茶的手狠狠抖了一下,平靜的臉色壓得萬分艱難。
宋軼只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那幾日在司隸臺病得無聊,我便去查了查前朝獲罪的官員家眷情況。我想知道,她們有多少人被牽涉其中,又有多少人還能拯救。
看完所有在錄名單,我纔想起,似乎還有不少像你這樣的,根本無人知曉身世的前朝後裔。很不幸,我知道你的身世,所以又去查了關於凌波仙的一些事情。
凌波仙第一次出現,差不多快一年了。那時京兆尹正辦一個案子。就是一士族公子游湖,看中了一寒門女子,奪了人清白,女子跳湖自盡,家人只當她是不小心墜湖,一張破席子裹屍草草掩埋了。
其青梅竹馬的小情人,覺得事有蹊蹺,便告到京兆尹,當時是你接的這個案子,幾下便查到那士族子弟身上。想開棺驗屍,結果那士族子弟提前將屍體挖出來燒了,連個痕跡都不留下。
京兆尹死無對證,死的又只是一個低賤的庶民,難以撼動兇手士族身份。
偏偏那人有個嗜好,那便是煉丹成仙。凌波仙就在這時出現了,偶遇了兩個百姓,一個家徒四壁,贈與他錢財,而另一個身患惡疾,其實大概並非什麼惡疾,只是沒錢治病,被庸醫誤診了,凌波仙爲他治好了病,從此聲名大噪。第三個便是那個士族公子,凌波仙讓他得到成仙,從此再沒出現過。我想,他應該早已存屍望月湖了吧。”
“所以呢?”
宋軼瞪眼,“你非得跟我比無恥嗎?”證據都這麼明顯了,還死不認賬!
“這只是你的推論,可算不得切實的證據!”
“那你肩膀上的傷可算證據?”
“自然不能算。我是習武之人,抓凌波仙時還跟人交過手,身上有點傷,着實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宋軼簡直對這個混蛋肅然起敬,這樣了還不認賬?
“凌波仙身上的命案都是該死之人,懲惡揚善,這是她的初衷,可若被人利用,像天咒那般,總會染上無辜人之血。你,放手吧!”
孫朝紅笑看她一眼,“我還有要事,若宋先生沒其他話,我便先走了。”起身便往外走。
宋軼火了,“實話告訴你,那日凌波仙劫持我時,我在她身上做了點小動作。”
孫朝紅終於停下,“什麼小動作?”
宋軼復又恢復笑眯眯的模樣,“呃,就是那個,我的印章,因爲怕掉色,特地研製了一種採漆,一旦印上,便擦不掉。”
指了指孫朝紅的後脖根,“就是那個位置,你看也看不到,摸也摸不出來,洗也是洗不掉的。你若真不是凌波仙,讓我看看又何妨?”
孫朝紅危險地眯了眯眼,“你在詐我?”她太瞭解宋軼了,這個混蛋什麼花招都耍得出來,偏偏你還真假難辨!
“你若不信,可以多拿一面鏡子照背後,一定能看見。”
“我若信你,我孫朝紅的名字倒着寫,說罷就往外走。”
宋軼立刻大叫,“小濤濤!”
薛濤破門而入,一柄長劍耍得特別順溜。但孫朝紅是誰,能從他與小徒隸的圍攻中逃走一次,就能逃走第二次。
所以,孫朝紅逃走也不過片刻的事,宋軼還追在後面喊:“你別妄想劫獄,長留王那個妖孽死定了!”
薛濤看着恨不能撲出窗外的小身板,十分幽怨,“你是故意的吧?”
“什麼?”
“明知道她是凌波仙卻只叫我一個人跟來?”
宋軼翻白眼,尼瑪,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聰明瞭,先打個招呼行不?下次我耍伎倆好耍得隱蔽點。
但這種話肯定不可能跟薛濤說,宋軼拍拍少年肩膀,道:“不必沮喪,下回說不定你就能抓住她了,畢竟她可是孫神捕啊!”
薛濤:“……”
翌日,碧灩的喪事處理得差不多了,宋軼準備搬出司隸臺,還未出門,趙誠找過來,一幅方寸大亂模樣,“孫朝紅不見了,你見過她嗎?”
當時劉煜正好過來,說道:“她不會回來了。”
“什麼?”
“她看上一個美男子,跟人私奔去了!”
沒想到劉煜一語成讖。
冬至日大朝會,藩王、屬臣、地方官,有點資歷的都進京參加大朝會,這一日也是難得的大晴天。司隸臺詔獄就在這時失火了,最後清點犯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但是,宋軼和劉煜知道,長留王的牢房裡那具焦屍定然不是長留王的。
等將細細查看,劉煜差點氣笑了,因爲拿來替換長留王的屍體,直接換了個女的,這分明就是挑釁!
偏偏爲了社稷安寧,還不得不發佈詔書說長留王死在大火中。
“所以嘛,我就說他是個妖孽吧!”宋軼在寫《驚華錄》新篇,憤憤評價道。這個妖孽奇葩的二王三恪,她總得給他蓋棺定論一下的。既然詐死,從今晚後你就當個死人好了,也別再想着糾集什麼前朝餘孽,死灰復燃。死就死得徹底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這回看明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