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子無緣無故失蹤,又莫名其妙回來後,觀察幾日都一切正常,李錦歌纔將心安心放回肚裡去。只就有一點比較讓人驚訝奇怪不已,那就是小李子自打出生起,右邊肩頭上便有一塊鮮紅色的胎記,宛若一朵妖冶滴血的薔薇花,可是李錦歌在他回來後,給他查看身體的時候,竟然發現,那胎記,沒有了!原本胎記的位置,什麼都沒有了。
小李子原本已經在牙牙學語了,回來後突然就能說話了,只是他喊出的第一個音卻不是“娘”,而是“爹”,這讓李錦歌頗是沮喪懊惱加氣憤不平。憑什麼啊憑什麼,自己辛辛苦苦教養這麼久的兒子,開口第一聲叫的居然是那個拋下她們娘倆不管,還不知是死是活,在哪個旮旯裡耗着的不知名的死鬼老爹,她能不慪氣嗎?
可是李錦歌反覆強調多遍,小李子依舊不改初衷,一口一個“爹爹”地叫喚的開心,李錦歌忍不住納悶:是誰教他的呢?這孩子總該不會是無師自通吧?
二丫聽說小李子回來了,來看過幾眼,只是眼神裡猶猶豫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讓人看着實在的不痛快。她沒有像以往那麼急切地去抱小李子,就連小李子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主動找她抱,她也是彆彆扭扭一臉牽強地把小李子抱起來。李錦歌看在眼裡,卻是什麼也沒說,只是把孩子從她懷裡抱過來,接觸她手臂的那一瞬間,李錦歌感覺得到她身體的僵硬與不自然,皺緊了眉,心下對二丫,更是懷疑重重。
二丫可能意識到自己行爲的不妥,有些尷尬地笑着,試圖化解這種沒來由的疏遠:“瞧我,激動地見了小李子都不知說什麼好了,姐姐是在哪裡找到他的?”
“許是妹妹昨日裡沒找全地方吧,小李子就在這府裡玩着呢。”
“是嗎。”二丫一臉的笑意,“既是這般,那肯定是昨日裡妹妹疏漏了哪裡,要是小李子真有個什麼閃失,我真的是莫辭其咎,日後無臉再見姐姐了。。。。。。”
李錦歌瞧她半晌,要笑不笑說了一句:“沒事,這事姐姐不怪你。”
“姐姐---”二丫看着李錦歌的那副意味高深的表情,說不出話來。
二丫訕訕地又寒暄唏噓了幾句,見李錦歌皮笑肉不笑,一臉敷衍的姿態,便找了個藉口匆匆走了。幾日沒再來。偶在蕭寅那裡見到了,也只是兩人略微點一下頭,再無平日裡的親密之態。
連一向只讀聖賢書的蕭寅,也覺察出兩人之間的詭異氣氛來。有一日還是忍不住問李錦歌,“你和二丫,這突然地鬧什麼彆扭?就因爲她看丟了你的孩子?”之前因普濟大師單獨找她談話,事後大師也對他略微道了些當年之事,對李錦歌生出的那份同情憐憫之心,又因她對二丫這個於她來說算是有恩情的人冷麪以對,剛萌生的感情又給生生壓了下去。他竟是有些不滿,可究竟不滿的是什麼,恐怕連他自己都道不明白。
李錦歌一愣,隨即明白他的意思,都知道了嗎?“回少爺話,我們姐妹兩個不曾鬧什麼彆扭呢,只是突然間,看開了一些事情,而已。二丫是奴婢的姐妹,又算奴婢和奴婢孩子的半個恩人,不管怎麼樣,奴婢都不會忘記這一點的。”
蕭寅甩甩頭,心想自己管這些個幹嘛,她們之間作何作何,又與自己有什麼關係呢,不由惱了自己那張突然管不住的嘴,沉了臉色,不再說什麼。只是擺擺手,讓李錦歌下去了。卻是不知不覺間,無緣無故地,放在她身上的心思頻了些,長了些,連他自己都尚未察覺罷了。
一連幾日,無事。
這日清早,李錦歌被外面嘈雜不斷的聲響吵醒,剛咒罵着披衣起身,想看看究竟是何人在外喧囂聲張作怪,門就被大力撞開,一行幾個府裡的侍衛上前來不由分說地架了她就走。
侍衛們把李錦歌一直架到相府正堂裡去,那裡是隻有在過年過節或是有什麼喜慶之事抑或是發生什麼重大事情纔會有機會進去的地方。
李錦歌環顧一週,正堂上首,蕭漣生坐在主位,旁邊是吃齋唸佛不問世事的大夫人張氏,然後是三夫人於氏,緊挨着她坐的蕭紫湘正一臉得意地
看着她,目光裡幸災樂禍的很。大小姐蕭妙蓮則是一臉擔憂地以眼神詢問着自己,這個只有一面之交的大小姐,當真是個心慈面善的好性子的主子。
就連傳說裡一向不出清園半步,度身世外的四夫人,此時居然也在,她坐在蕭妙蓮右首,正是李錦歌那日在前庭花園裡見着的那位神仙般人物,對,她就是四夫人了。此刻,她一雙美目不偏不倚正看向自己,李錦歌環顧中與她對上眼,那目光裡無悲無喜,無樂無憂,她在看着她,彷彿又不是看她,而只是透過她,看到另外的人或者事。眸子裡有一種近似迷惑空洞的東西,可是細看,又彷彿是置身事外洞察一切,看清是非因果的透徹。那種看似虛無縹緲,實則卻是洞若觀火的眼神,讓人只會忍不住地移開視線。
相府的諸位主子們都到齊了,只除去蕭寅不在。
身旁兩側以及身後,均站滿了府裡的丫鬟小廝。這麼大的排場,還不待李錦歌明白過來怎麼回事,三夫人於氏已經嬌縱地暴喝一聲:“大膽奴才,見了相爺還不下跪行禮!”
身後有人大力踹她一腳,李錦歌膝蓋一軟,便結結實實跪倒在地上。
李錦歌還在雲裡霧裡的,蕭漣生已經開口了,他說:“二丫死了,今早被發現死在前庭花園的湖裡,面目全非。。。。。。”
什麼!二丫,二丫她。。。。。。李錦歌耳朵一鳴,兩眼發花,隱約間,只看到蕭漣生嘴巴一張一合,仍舊說着什麼,她卻聽不清也看不清了,身體裡一陣揪心的痛,又猶如千萬條蟲子蠕動着,折磨啃食着她,腦子裡也只是在一直反覆迴響着蕭漣生的那句話“二丫死了,今早被發現死在前庭花園的湖裡,面目全非。”
好好的,她怎麼會死呢,她怎麼就會死了呢?二丫這丫頭。。。。。。
“說,你爲什麼要殺死你的姐妹?!”
渾渾噩噩中的李錦歌正是被這句話一下子驚醒過來,什麼?她猛地擡頭去看坐在正堂上首,一臉慍怒的蕭漣生,二丫的死,怎麼會和她有關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