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大將軍並未久留。陳嬌兒和蘭夫人都回了自己屋子。
她繼續到花園涼亭看書,應昊親自伺候着。
看了小半個時辰,她忽然擡頭問應昊道:“那麼多種水果,你怎麼只餵我吃葡萄?”
應昊正在剝葡萄皮的手一頓,更加奇怪地反問道:“你不是最愛吃葡萄嗎?”
她一愣,回憶起了前兒宮中宴會,大殿之上,她確實,表現出了最愛吃葡萄的樣子。呃,她要不要解釋給他聽,那是因爲吃葡萄最不容易碰花脣妝……
末了,她只瞄了橘子一眼,道:“要吃橘子,要甜的!”
應昊頓時內心竊笑,酸橘子的梗他還可以樂呵大半年。
不過調皮搗蛋一次就夠了。這一次,應昊接連剝開了三顆橘子,每一顆都自己先嚐上一口,纔是挑出了最甜的一顆來,一瓣一瓣地餵給她吃。而在她吃甜橘子的同時,應昊也把另外兩顆有點酸的吃掉了。嘛,看着她吃着甜甜的,他都覺着自己吃進嘴裡的酸酸中透着甜甜的。
古時候的書,每一頁其實字數都不多。昨兒一天,今兒一個時辰,她便看完了這一本。
應昊立即道:“再找一本看看不啦?”
她搖了搖頭,腦子裡依然在回味着這一本中許多有力的字句。她有一個習慣,每看完一本書,不會急着去看下一本,而是會先回味一番。
應昊倒是無所謂,更是不想讓她累到眼睛。只是,他很享受這樣伺候她,不想她就這樣回去。他又一時間找不到什麼好藉口跟着她,就算跟去了,也肯定會被她三言兩語趕走!
應昊絞盡了腦汁,最後開口道:“你知道嗎?這兩日來你的名頭已經譽滿都城。”
“哦?怎講?”她喜歡在花園涼亭裡頭坐着,屋裡頭憋悶,而且,其實有他伺候着她,挺好。一邊問着,她一邊斜眼掃了掃茶碗。
應昊便端起茶碗,先湊到自己嘴邊吹了吹,然後送到她嘴邊,讓她輕啄幾口,然後,道:“因爲你的一曲《別離殤》。”
《別離殤》?啊,她沒有告訴過大家她所彈奏的曲目叫什麼,而她的歌詞,第一句便有“別離殤”這三個字,所以便成了這個名字吧。她無所謂地笑了笑。
應昊見她不追問,急了,道:“你不想知道大家都是怎麼說你的嗎?”
“怎麼說的?”她只是順着他的話問。
“外頭的人都說啊,四皇子妃德才兼備、秀外慧中、冰雪聰明、無師自通、天資過人……”
呃……他說得天花亂墜,說個不停,都是誇讚她的好話。說多了,高興高興,也就覺出膩味來了。但她懶得打斷他。只是,身爲一個女人,最愛聽的話,他卻是沒說。
應昊留意到她的表情有些古怪,嘴角偷笑,話鋒一轉道:“還有人說,最近四皇子妃輕減了不少,這眉眼呀,就煞是好看。若是四皇子妃能再多瘦些,定也是個極品大美人!”
“切!”她突然嗤聲。
應昊一愣。這反應不對啊!
她默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別的不說,就這兩天來,她每日就是坐着看書,吃吃吃,喝喝喝,這眼看着肚子又大了一圈。這個時候他跟她提瘦身?要不是她爪子被繃帶纏成了殭屍手,她真想撓死他!
“冷,回屋。”她撓不死他,她不看見他總行了吧?便是一聲令下,帶着梅子轉身就走。
應昊尷尬地坐在涼亭中,猶豫了三秒,到底還是死皮賴臉地跟了上去。
哇!居然跟上來了。她不回頭看他,在腦子裡想着等到地方了,用什麼辦法把他趕走好呢?
結果,就是她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他在她房中賴了一下午。直到晚飯時候,一家人整整齊齊,又聚在一起吃飯。
不得不說,陳嬌兒和蘭夫人真的都變了,往好的方向變了。
她和應昊到達大餐廳的時候,陳嬌兒和蘭夫人早已候在這裡。她們卻沒有入座,而就站在外側等她們。而等她和應昊相伴入了上座,陳嬌兒和蘭夫人才自她另一手邊順着往下的她們的位置坐了。按照位份,陳嬌兒挨着她,蘭夫人更遠一些。這要是從前,應昊左右的位置一定是她倆搶着坐了。
開飯。應昊繼續親自伺候她。不過,這次中途陳嬌兒也主動爲應昊分擔了部分伺候她的活計。從陳嬌兒的眉眼間,不見故意的討好或使壞。她也就不排斥叫陳嬌兒伺候她。甚至,畢竟是女孩兒家,細心起來,陳嬌兒自是比應昊伺候她伺候得周到。漸漸地,她便是更傾向於張嘴去吃陳嬌兒餵給她的飯菜。
應昊打量了她和陳嬌兒片刻,那畫面屬實和睦,最後也就放棄了這天大的好機會多同她親近,自己低頭吃飯。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半個月。這天一早,玄兒幫她拆掉了繃帶,便道:“好了。”
她一看,自己一雙十指纖纖,粉嫩異常,全然再看不出半點受過傷的痕跡。是真的好了,徹底好了。她便是感激地衝着玄兒燦爛一笑,道:“謝謝!”
玄兒臉一紅,“嗖——”地閃沒了人影。要了命了。怎麼每次對上她的眼睛,自己平日裡那古靈精怪的勁兒就用不出來呢?
玄兒走後,嬴箏到來,她到了偏間。
今日可謂是雙喜臨門。她的手好了,屏兒那腿,眼看着也不甚大礙了。前兒張大夫已經返回,但掛診的人太多啦,張大夫一時脫不開身。今兒嬴箏便是代爲把張大夫帶回來的洛神霜送了來。一過手,她便是一股腦地都送給了屏兒。傷是好了,但疤痕還在,屏兒還需每日早晚擦着。
自此,時候也是到了。
她看了看梨子,梨子便取來了兩個布包。梨子一邊把兩個布包遞給屏兒,她一邊微笑對屏兒道:“這裡是五十兩銀子,還有兩套合你尺寸的冬裝。一會兒我再叫梨子和梅子幫你裝點吃的,把這些洛神霜也給你打包好。你便出府去吧。”
屏兒接過布包,哽咽了片刻,最終只用力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