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靜的傷,傷筋動骨,縱然她身體根基好又有靈藥調理,沒有一個月,傷口怎麼也不能癒合,因此短時間內自然不能再下山惹是生非了。
胡明錄從年輕時就不曾與老婆分開,蜀山二鬼一陰一陽剛柔互補,若只是一個人單打獨鬥,功力就損失了一半還多,所以胡明錄此時比誰都清楚,如今的胡家堡在人才輩出的江湖上堙沒是遲早的事,而他現在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怎麼封鎖住消息,儘量拖延疏樹倒猢猻散的時間。
趙衍抗着盧清潭絲毫不敢耽擱,一路向南下了山。回到客棧,天已經微微亮了。他直奔吳月兒的房間,吳月兒正在房中來回踱步等候趙衍的消息。見到趙衍帶回了盧清潭,趕忙幫着從趙衍肩上接下人,又給趙衍倒了杯茶,就等趙衍好好喘幾口氣,再問他詳細情況。
趙衍兩口把茶水倒進肚裡,又喝了一杯這才說道:“此地不宜久留,馬上回吳家寨!”
吳月兒也不多問,趕緊收拾行李,兩人原本也就沒有多少東西,三兩下打好包裹,盧清潭依舊由趙衍抗着,吳月兒偷偷去馬廄裡牽了馬,三人連夜趕回吳家寨。
正午剛過,太陽才偏西,吳冬妹已經接到了消息,她讓張長平準備好一桌酒菜爲趙衍和吳月兒接風,自己仍舊不出臥房。
一路上,趙衍將自己與李芳靜交手的經過告訴了吳月兒,吳月兒一面替趙衍高興,一面有點遺憾,還有點心驚。遺憾的是,沒有借次機會殺了李芳靜,失去了一個好機會。心驚的是,趙衍內功精進神速,如今江湖上是他對手的人寥寥無幾了。
回到山寨,吳月兒進房間洗漱,又去母親房間問安。趙衍來到大廳,盧清清早已經在廳中等候了,見到哥哥被點了穴,她不解的看看趙衍。
趙衍將盧清潭放下,順手解了穴,盧清清哭着叫了聲:“五哥!”
這盧清潭是盧多遜嫡出,行五,上面有三個姐姐一個哥哥,哥哥六歲早夭,姐姐活下來了兩個,卻應爲是妾室所生,很早就嫁人了。盧清潭實際是長子,盧多遜死後,他理所當然的成爲了宗族的族長。
盧清潭看到盧清清,也是眼眶一熱,擁抱在一起,待心情平復了一些,兩個人拉着手坐在椅子上拉家常。趙衍與張長平在旁陪坐。
盧清潭告訴他們,自從全家被貶到崖州,一路上辛苦勞累,便累死了十三個。到崖州才兩年,父親盧多遜一天早晨突然離奇吐血,不治去世了。後來弟妹們年齡大了,也都在崖州成家業。去年母親也去世了,如今一起去崖州的只剩下三十幾個,可加上娶進門和新生的,又有六七十人了。
盧清潭又勸盧清清早些嫁人,不要再惦記着爲族人平反,他們都已經適應了當地的生活,讓他們回中原,他們也離不開各自的一大家子人。
清清則告訴哥哥自己已經與趙衍訂婚,盧清潭心中十分不高興,但卻懼怕趙衍的武功不敢表露。他說道:“妹子,哥哥勸你還是找個大戶人家,雖然你年齡也不小了,但**託媒人,做個妾侍或者繼室也是可以的。何必跟着趙衍浪跡江湖?”
盧清清看了趙衍一眼,趙衍知道盧清清怕他心懷芥蒂,故意說道:“我去找幾罈好酒,這幾日嘴裡能淡出個鳥來。”
張長平也嚷嚷着:“我帶你去酒窖。”說罷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出去了。
廳上只有兄妹兩人,盧清清沒了顧忌,告訴哥哥自己主意已定,要嫁的人只有趙衍。盧清潭知道清清早已從宗族除名,自己管不上她的事,於是也不多說了。
一會兒,吳月兒問安出來,招呼丫鬟們去請張長平和趙衍到前廳吃飯。五人分別坐下,趙衍心中不爽快,也沒怎麼吃菜,只是不停的喝酒。吳月兒與張長平卻是小別勝新婚,兩個人旁若無人的鬥着嘴。盧清清傷感着這輩子無法再見到面的親人們,也沒心思吃飯。於是這一餐接風酒很快就散了。
還有六天就是兩對新人成親的大好日子,趙衍與盧清清商量好,就留在吳家寨等拜了天地再去京城。
這天一早趙衍來找盧清清,才走到門外,就看到盧清潭在房裡坐着跟盧清清說話。這幾天趙衍看到吳清潭心中就冒火,在胡家堡盧清潭說的難聽話時刻在趙衍耳邊迴響。他不願意住在胡家寨,一是因爲這裡是吳冬妹的地方,她是殺害師傅和師叔的仇人。二是他不想看到吳清潭,所以他沒進房,轉身到酒窖喝酒去了。
盧清潭離開這繁華許多年,好不容易回到中原,怎能不去鎮上好好樂一樂。這天,他來找妹子盧清清要銀子。盧清清自然就問他做什麼用,他支吾了半天說不出來。盧清清以爲他只是要些銀子以備不時之需,心想也是,一個大男人哪有身上沒點銀子的。於是拿出五兩銀子交給哥哥。這五兩銀子若是放在老百姓家,那可是一年的收入。可到了盧清潭這,連喝一次花酒都不夠。
盧清潭眼珠子一轉,轉身跑到吳月兒的房外,他知道吳月兒是這山寨的小寨主,跟吳月兒要銀子總錯不了。果然,吳月兒本性格豪爽,人家要一百兩她問也不問,馬上拿出兩百兩。吳清潭心中暗喜。回房給自己畫了個老頭妝,又換了身衣裳,戴了頂破草帽下山去了。
到了鎮上,盧清潭二話不說直接找了間賭坊賺了進去。要說這人的命也是有意思,起起伏伏周而復始。盧清潭前幾年也真是背的過了頭,到這賭坊裡一試身手,竟然押什麼中什麼,旺的不得了。慢慢的,別人都不玩了,全吸引在他這一桌,看他跟莊家對拆。這一下子,就吸引了賭坊老闆的主意。
賭坊老闆雷二虎,是本地有名的惡霸,聽到下人稟報說來了個硬點子,象是來砸場子的。雷二虎左不住了。他站在二樓的長廊上向下看,只見盧清潭與莊家被衆人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住,四周吶喊助威聲震耳欲聾。他也不坐聲,又看了一局,然後表情凝重的對旁邊一個打手一招手,那打手湊上前來,雷二虎悟着嘴對那打手一陣耳語,打手點點頭下樓取了。
再說盧清潭這邊,今天手氣確實不是一般的興,加上被這麼多人圍住,那心裡真就覺得自己完全是個賭神了,虛榮心不斷的膨脹之下,他一點沒有見好就收,贏了錢就撤的意思。他也完全沒有注意到剛剛在樓上得了雷二虎授意的那個打手已經鑽進人羣,站在了自己邊上。這一局,他聽準了色子在碗裡嘀溜嘀溜的聲音後,果斷的將面前贏來的一座銀山,分了一半推到了“大”的位置上。
幾個二流子也跟着盧清潭將手中的銀子壓了上去。莊家揭開扣着的碗,喊道“四六六點大”。圍觀的人羣又一陣騷動,有讚歎的,有遺憾沒跟的,也有跟着賺了錢的。莊家愁眉苦臉的將銀子推向盧清潭,正當盧清潭興高采烈得意忘形的時候,旁邊那個打手忽然喊道:慢着!同時舉起了盧清潭的手。就在盧清潭愕然之時,忽然感覺到那人將幾個小小的硬塊塞在了自己手裡。接着所有人將目光移向盧清潭的手心,盧清潭甚至自己也不知道,攤開的手掌中什麼時候多了三顆色子!
衆人一片譁然,瞬間盧清潭反應過來,自己被人陷害了!跑!是他第一個想出來的對策。他掀翻桌子使勁的撥開人羣,但裡三層外三層圍的滿滿的慌不擇路的人,一眨眼的功夫,盧清潭就被打手反扭住胳膊,掐住了後脖子,臉被抵在了一根柱子上,動也不能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