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張長平僱好馬車,三人安頓了趙衍在車上躺好,盧清清和吳月兒坐在旁邊。張長平不願與吳月兒同乘一部車,便騎着趙衍的馬,又牽了盧清清的馬跟在馬車後慢行。
衆人心急,這次沒有走南陽官道,而是從保康經谷城往鎮平鎮。這一路雖不如官道平坦,卻能快大半天的路程。
幾人一聲不響的趕了半天路,其他人還好,只是憋壞了吳月兒。她不時的掀起簾子,剛過了谷城十幾裡地,只見前面山巒疊嶂,心知這種地方最多土匪強盜,便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戒備。
正在這時,張長平騎馬過來,對車內二人說道:“這裡地勢險要,恐怕有強人出沒。一會如果有打鬥,盧姑娘只管在車上照顧好趙兄弟,千萬不要下馬車來。”張長平是怕盧清清慌忙中亂了陣腳,故意用趙衍牽絆住她。
盧清清哪能不知張長平的擔心?答了聲:“知道了。”
吳月兒見張長平牽着一匹馬,便跳下馬車飛身上馬,說道:“我到要看看是什麼樣的強人敢在姑奶奶面前動土!”其實她是在馬車中憋的久了,想換騎馬卻又怕被張長平取笑。
張長平皺皺眉頭,鬆開吳月兒的繮繩,趕前幾步走到馬車前頭。吳月兒見他皺眉,又故意走到前面,氣的在馬上叫道:“張長平!你當我是毒藥?你有必要這樣嗎?”
張長平頭也不回的說道:“你不是毒藥,什麼毒也難不倒我?你是毒瘡,塗了藥一時半刻都好不了,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吳月兒想起母親眼巴巴的等自己帶張長平回去研究解毒的藥方,而張長平卻視自己是毒瘡,心中忽然涌起無限哀愁,默默的騎在馬上無心再跟他鬥嘴,越想越難過,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
張長平正等着吳月兒反駁自己,等了半響也沒聽到聲音。回頭一看,見吳月兒哭的象個淚人,不禁嚇了一跳,正想安慰幾句,轉念想起她平時對自己言語刻薄,這時上去安慰,自己臉面往哪兒放?於是扭回頭裝做沒看見。
馬車一路向北,沿着大路上了一個小山,越走的近便見到越來越多的紅楓樹,擡眼向山頂上看時,只見這山頂長滿了紅楓樹,此時樹葉全紅了,如同一團團的火一般。更絕的是這些樹種的並不茂密,午後的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照射到地面上,柔軟的嫩草象一張巨大的綠色毯子,紅綠相間,將秋季的衰敗景象一掃而光,這景色美的讓人振奮。
一行人來到山頂纔看到,紅樹青草間圍繞着一間客棧,大門上橫掛着一個牌匾,上寫四個大字:悅來客棧。旁邊斜挑出個酒幌,寫着大大的“杜康”兩個字。
見到如此美景,任誰也不捨得離開。張長平來到客棧門口先下了馬,說道:“這裡有間客棧,就在這裡休息休息再走罷。”
盧清清挑起簾子,見到如此的美景,心中也爲之一動,心情頓時好了不少,說道:“這裡真美,就在這兒歇歇吧。”
吳月兒這時已經檫幹了眼淚,只是情緒還很低落,仍舊是默默的下了馬,把繮繩栓在了馬樁上,過來給盧清清幫忙。
客棧裡一個小二迎了上來,歡天喜地的高聲招呼着:“幾位客官裡面請。”手腳麻利的挑起車簾,與車伕將趙衍擡下車。
這時趙衍如同昏迷一樣,無法擡腿走路。那小二到也機靈,蹲下身子就準備背趙衍進去。張長平叫了聲:“且慢!”趕上兩步,從懷裡掏出一個藥瓶,拔開蓋子在趙衍鼻子下面薰了一陣,趙衍便悠悠轉醒了。
那小二喜道:“誒呦,客官您醒了!這可太好了,我扶您進去吧。”盧清清走上前扶着趙衍的另一邊,衆人進了悅來客棧。
原來這客棧裡的裝飾也是很雅緻的,桌椅雖是普通材料,卻不是酒家常用的長條凳、方型桌:椅子都是有靠背的木椅,桌子是中間鑲大理石的木圓桌,造型簡單卻圓潤細膩。酒樓三面開着很大的窗戶,大概是爲了方便客人欣賞外面的美景。這季節天氣有點涼了,窗戶上都掛上了竹簾子,竹子削的很細,並不阻擋衆人欣賞紅楓樹的目光。
大家入坐後,小二進了櫃檯旁邊的一扇門裡,想必那裡就是廚房了。
張長平打量着四周說道:“看來這裡的主人也是個風雅之人,只是不知如何能耐的了這山上的寂寞。”
吳月兒本想坐到離張長平最遠的地方,可桌子就這麼大,幾個人換來換去卻坐到了張長平對面。這時她故意側開臉看一邊,假裝沒聽見他說話。
盧清清見氣氛有些尷尬,於是一邊看向櫃檯一邊說道:“真想知道什麼樣的人才襯的上這樣的美景?”這一看卻沒看到掌櫃的,心中微有些奇怪,於是側頭看向趙衍。
正在這時,剛纔進去的小二端着茶壺茶杯從廚房走了出來,招呼道:“實在對不住幾位,我們這裡來的客人不多,這是現煮的茶水,幾位先嚐嘗。”
張長平一邊接住了,一邊說道:“多謝小二哥。咱們這店裡有些什麼拿手菜,只管推薦幾個來。”
小二笑答道:“能吃到的都是些山貨,筍乾炒臘肉,爆炒野兔,燴雜菇,滷牛肉都是本店的拿手菜,客官要不要都嚐嚐?還有上好的杜康酒和剛蒸好的大白饅頭,要不要也來點?”
張長平問道:“野兔新鮮嗎?”
小二笑道:“是活的,要現殺,恐怕要等的久些。不過我們店的廚子手藝那叫一個好,保證您吃了之後讚不絕口。”
張長平道:“好,這些都來一份,滷牛肉和酒各來一斤,另外還要10個大白饅頭。”
小二應了聲:“好嘞。”又進廚房了。
趙衍清醒了一些,只是身子還很弱,這會兒就靠在椅子上看窗外的風景,心中想起當年清霞師傅陪同清冠師叔在神農架尋找金環蛇王,他們的茅屋雖然簡陋,卻也在四周種滿了罌粟,每到春末夏初,房前屋後到處都是美麗的罌粟花,白的雪白,紅的鮮紅,與這景色一般讓人沉醉。
盧清清見趙衍發着呆嘴角還帶着笑,身上的毯子滑落了都不知道,伸手幫趙衍拉了拉毯子。趙衍本想說聲“謝謝”,可剛要開口就感覺胸口一團血往上涌,於是強行壓住,扭頭對盧清清感激的一笑。
吳月兒看在眼裡,想起自己對張長平一片真心卻被當成毒瘡惟恐避之而不及,更加心灰意冷,伏身小聲對盧清清說道:“我去趟茅廁。”說罷,站起身向後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