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烈女杜姜

一個是血氣方剛的年輕將軍,一個是寡居多時的美貌婦人,在同一片屋檐下生活久了自然惹得旁人說三道四。

杜徵舒的嫂子孃家姓姜,這裡便稱呼他爲杜姜吧。杜姜覺得總與小叔子生活在一起也不是個事,於是便趁着杜徵舒回家探親的機會跟自己這個小叔子說想回孃家住一段。

杜徵舒知道嫂子這一走恐怕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家了,於是以兄長過世未滿五年爲由推脫掉了。

從此以後,杜徵舒便時常回家探親,住在哥哥家時每天早晚杜徵舒都會赤裸上身在院中操練,一開始杜姜的起居還刻意避開杜徵舒操練的時間,可時間長了總有那麼幾次叔嫂二人會在這種尷尬的情況下碰面,這讓寡居的杜姜更是羞憤難當。

杜徵舒的想法杜姜心知肚明,要說面對杜徵舒這種各方面都優秀的小夥子不動心是不可能的,不然當初杜姜聽到閒言閒語時一走了之便是了,何必要徵詢杜徵舒的意思?但畢竟二人先有了叔嫂名分再想進一步就不容易了。

雖然新國民風彪悍私底下對待男女婚姻的態度也還算開放,但杜家在樂城也算大戶家裡長輩的臉面還是要顧及的。

杜姜的顧慮也是一直壓在杜徵舒心中的一塊大石,要不然憑他孤身闖朝的膽子爲何對一女子如此扭捏?他又不是暴露狂,天天脫了衣服在人家寡婦門前秀肌肉還不是想得到對方一個準確的態度?

就這樣二人又揣着明白裝糊塗的一起生活了一年左右,杜徵舒不得不先開口了。

原來因杜徵舒戍邊有功,又有老上司公孫須的大力舉薦,朝廷特意選調他到王都新川出任禁衛統領升爲破虜將軍。可如此一來他便要遠赴王都上任,再回樂城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當他問出那句話時,杜姜也有一絲心動但還是拒絕了,理由是“殺害你大哥的兇手尚未全部伏誅,你卻天天在寡婦門前勾引寡嫂,此時若小婦人依了你,恐怕九泉之下再無面目見你哥哥。”

杜徵舒自然知道杜姜所指乃是大犬南帳汗王,當初就是他派人與乙明術暗通款曲才導致哥哥與手下弟兄命喪域外,可如今南帳汗王已是新王親封的通遼可汗替新國治理着域外八百里草原,若殺了他杜徵舒將面臨的是新國廟堂的震怒外加域外野人的追殺。

可杜姜似乎吃準了杜徵舒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行刺通遼可汗一般,就是咬準了這個條件不鬆口。眼見杜徵舒赴任期限降至,杜姜長舒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卻難免有些失落。

送走了小叔子,杜姜又開始了一個人的寡居生活,平日裡深居簡出吃穿用度都有婆家定期供給,日子也過的輕快,只是每日院中沒了操練拳腳的響動倒讓杜姜心裡少了些安全感。

直到一個消息從樂城傳開杜徵舒謀害通遼可汗不日將被處以梟首之刑,她才知道那個男人竟然爲了自己的一句話違抗王命拒絕前往新川赴任,並以邊關守將的名義出了櫟陽關獨自潛入通遼可汗的王庭。

杜姜不知道那個男人是如何躲過荒原上衆多巡查的探哨,也不知他究竟在滿是腐臭淤泥的澡澤中潛伏了多久,只知道他成功了,當通遼可汗帶隊來此狩獵時,杜徵舒一躍而起無視兩旁護衛的攻擊,手中大槍直直刺向對方。

然而殺了通遼可汗杜徵舒自知無論如何都不能活了,與其死在這幫域外野人手中不如回到新國自首。但通遼可汗手下怎能輕易放他回到櫟陽關內,接踵而來的是一場千人追殺的大戲。

至於杜徵舒經歷了怎樣險惡的戰鬥才逃回關內衆人不知,總之據守關士兵回憶倒在櫟陽關城門內的是一個看似人形但血肉模糊的物體,當他們試圖將這物體擡起時才發現對方的鎧甲竟似從血中撈出的一般,稍微一用力便能從衣甲內擠出暗紅色的血液。

在得知通遼可汗遇刺後新國廟堂一致認爲此時是出兵蕩平南帳王庭的絕佳時機,當初接受通遼可汗歸順也是因爲他在大犬部落其他王庭的影響力很大,希望能通過招安一個通遼可汗降服大犬部族其餘勢力。

可幾年過去了,當初衆人期待的結果並沒有出現,反而通遼可汗因爲歸順了新國時常受到其餘部落的攻擊,反而還要求助邊關守軍的保護,對此事新王早就心有不滿,可偏偏他還不能直接處罰通遼可汗。

就在新王爲此事耿耿於懷時有人跟他說通遼可汗死了,這不是打瞌睡有人送枕頭嘛!

但當新國廟堂知道刺殺通遼可汗的人竟是剛剛升遷爲破虜將軍的杜徵舒時,衆人敏銳的嗅到了危險的信號,朝堂上也有了不一樣的聲音。

新國將領刺殺剛剛歸順沒幾年的外族首領,那通遼可汗的手下必定再次迴歸蠻荒與其餘王庭一起對邊關軍民展開瘋狂報復,即便如今新國邊疆防衛穩固若不再懼怕域外野人,可如果不從重處罰杜徵舒讓其他有意歸附的野人首領怎麼想?

一時間主張處死杜徵舒安撫南帳王庭與趁機蕩平南帳王庭將八百里荒原真正收歸國有的爭論喋喋不休,其中極力主張處死杜徵舒的自然少不了乙家那位家主。當然我不會告訴你們王子狐曾經爲了獲得乙家的支持選擇站隊處死杜徵舒這一邊。

幸好老將軍公孫須在朝中一衆強硬派(包括王子華)的指使下,未經調遣私自率領邊軍突襲南帳王庭,一戰功成從此八百里荒原之東再無野人部族!

南帳王庭覆滅已成定局,廣闊的土地已經拿到手中新王的怒氣也就消了一半,朝堂之上再無爭議。

此事之後公孫須因私自調兵出關被罷官歸田,杜徵舒擅殺朝廷官員本該斬首念多年戍邊有功加之朝中王子華一派力保,最後被貶爲討虜校尉仍回邊關任職。

再次回到樂城的杜徵舒終於看破了世俗偏見,他徑直跑回家中面見父母希望能娶寡嫂過門,可再見到杜姜時二人已陰陽兩隔。

在得知杜徵舒不日便要被斬時,杜姜找到了公婆向二老坦白了此事緣由,而後回到家中吞金自殺!君爲我而死,我怎敢獨活?

杜徵舒按照杜姜遺書中所願,不將她與杜御舒合葬而是選了樂城一處能遠望邊關的地方下葬,她要在天上看着杜氏兄弟用命守衛的新國邊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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