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待到雄雞報曉天空泛起了魚肚白時三人又被黑甲軍那雄壯的操練聲震醒，申不害慵懶的揉了揉眼睛抱怨道：“昨日他們練的長槍刺殺，今天聽這馬蹄聲也不知要練什麼，天天這麼練來練去的還能不能睡個好覺了。先生，你說杜將軍什麼時候放我們回臨川啊？”
一面說申不害一面將營帳邊一木桶提了過來開始忙活起來，這是他昨晚特意打的一桶水，現在雖是初春可山裡的泉水還是冰涼刺骨，申不害晚上將水打來存在帳中保溫，這樣溪契王子與士淵先生早上盥洗時不至於被冰水激到。
溪契一臉無所謂的插話：“反正先生的白玉箭囊是真的，杜徵舒遲早要放了我們，在這裡也挺好天天吃飽了睡，閒來無聊還能看看黑甲軍操練，離開祁國後我可好久沒跟着這麼多人一起出操了，子良你一會兒要不要跟我一塊兒出去練練？”
申不害聽了溪契的提議也覺得有趣：“好啊好啊，王子去哪我就去哪。”但他轉念一想又有些猶豫：“可人家今天操練的可能跟騎馬有關，咱們也沒馬啊。”
“那還不簡單，這裡可是黑甲軍的大營，隨便找個人借一兩匹馬總還是不成問題的吧。杜徵舒之前不是跟黑甲軍說要好好招待我們嗎，這點要求的總不至於滿足不了吧。”顯然馬的問題溪契心中早已有了注意。
“不過這杜徵舒也真是的，從前天夜裡到今天就這麼把咱們晾在這，他究竟打的什麼主意？”溪契又想到杜徵舒說要押着王子狐回王都不禁疑道：“先生，杜徵舒押着王子狐去新川爲什麼不帶上咱們？他要想驗證白玉箭囊的真假正好可以順路帶我們去圭家商號總鋪，他有黑甲軍護衛難道還怕多咱們三個半路出什麼意外嗎？”
士淵放下手中的方巾不疾不徐的說：“剛剛子良問我杜徵舒什麼時候放咱們回去，其實答案跟王子您的問題答案差不多。杜徵舒把我們帶回寒山大營真的是想確認白玉箭囊的真假嗎？”
見二人不說話士淵繼續道：“在各國中知道白玉箭囊者少之又少，見過白玉箭囊樣子者屈指可數，當日我取出白玉箭囊身爲新國上大夫的杜徵舒一眼便能認出這是真品，可他還是假做不識把咱們帶了回來。這說明他不在乎箭囊的真假，他就是想帶咱們走。”
“先生是說咱們的身份暴露了？杜徵舒一進城便看穿了咱們的來歷？”溪契聽到此處稍稍明白了些，他曾是祁國新軍大夫官職僅在新軍佐之下，新國與祁國相鄰，杜徵舒見過自己的畫像信息也不是沒可能。況且各國在外都有自己的情報網，徐國新君向祁王索要弒父逆子的事恐怕早已傳遍了九域。
“恐怕只有這一個答案了。”士淵點點頭。
“那杜徵舒會不會對咱們有所不利？”溪契追問。
“哦那倒不會，起碼目前來看新國廟堂高層對咱們的態度應該不是明確的要抓了送回徐國。若真是如此杜徵舒大可將咱們一道押回新川交給新王發落，他可能這次面見新王時會把咱們的事報給新王，等待新王的決斷。”士淵將他的推斷講了出來。
申不害聽了士淵的分析也湊了上來：“就是說咱們三人的命運現在就握在國王手中？”
“什麼咱們三人，那是我們倆！準確的說是我一個人，若是新王真的要將我送回徐國，子良和先生可向新王求情就說與我並不熟識免得到時候三人一起回去送死。”溪契早已決定若有不測絕不拖累士淵，現在又多了一個申不害。
士淵笑着搖了搖頭：“我與王子朝夕相處多年，是王子的私人幕僚，若真到了那一步即便我說與王子毫無瓜葛，恐怕新王也不會信啊反而會恥笑我是貪生怕死之人，與其讓人恥笑不如跟着王子一同回徐國。”
“你們想拋下我回徐國享福可不行，我得跟着你們到徐國，萬一真如王子預料的有殺身之禍我再逃跑也不遲。反正他們要的是王子你，跑一個隨從也不會有人在意。”申不害故作輕鬆的說。
“先生、子良其實你們大可不···”溪契還想再勸二人幾句可話還未說完便被士淵攔住了。
“王子不必說了，眼下還沒到山窮水盡的那一步，咱們怎麼連着聊着就跟要交代後事了似的。”士淵爲了岔開話題想到一個關於杜徵舒的故事，他故作神秘的對着溪契與申不害道：“都說杜徵舒曾隱匿於澡澤中三五日伏擊大犬部落南帳王庭汗王，你們可知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早先倒是聽說過，不過語焉不詳難道這裡面另有隱情？”溪契在祁國做新軍大夫時也曾對周邊各國將領的生平有所涉獵，自然知道杜徵舒的這一傳奇經歷。孤身範險在澡澤中不吃不喝就爲了等一個刺殺的機會，溪契當時聽到時便對此人欽佩不已。
“我也聽過，這件事在新國家喻戶曉，哪個新國男子不把杜徵舒將軍看作自己的偶像的？”申不害提到杜徵舒時一臉崇敬之色。杜徵舒以黑甲軍鎮守西南，西據大犬強賊南抗巴國蠻兵守衛了新國二十餘年是當之無愧的新國戰神，每一個從軍的新國青年都以加入黑甲軍爲目標，能在杜徵舒將軍麾下效力即便馬革裹屍也能含笑沙場了。
溪契撇了撇嘴揶揄申不害：“子良，你這會兒你崇拜上人家了，當初咱們要被押到寒山大營時你腿都嚇軟了，還是方校尉派了兩個黑甲軍兄弟攙着你去的西城。”
“王子我還是喜歡你之前不苟言笑的樣子，要不你恢復一下？”申不害反擊道。
“你喜歡有個屁用，難道你還想當徐國王妃？等我回了徐國你要真想跟在我身邊，我倒是可以考慮讓你進內宮當個舍人。”溪契回到。
“先生舍人是個什麼官？”申不害對廟堂之上的事知之甚少，自然不知道舍人的含義便向士淵請教。
“哦，就是負責照顧國王的親近臣子，其實往大了說朝中各大臣有哪個不是國王的舍人呢。”士淵笑着解釋，但他明顯故意將內宮舍人與尋常舍人混淆在了一起。
“這就叫舍人啊，那這舍人的官職有多大？”申不害繼續問。
“這個嘛···你這小子！還聽不聽杜徵舒的隱秘了？”士淵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開始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