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除夕守歲
“咳咳……”
藥味、咳嗽聲……
這些本不該出現在幹清宮的存在,卻在這臘月的尾巴出現了。
躺在拔步牀上,朱元璋的身體比半個多月前略微消瘦了幾分。
此刻他正看着爲自己診脈的御醫,那老御醫也在他的目光注視下,頂着巨大的壓力完成了診脈。
“陛下的脈象與此前依舊,還是因爲寒氣入體而導致的風寒,只要繼續服用大約五副藥就應該可以痊癒了。”
御醫如實彙報了自己診斷出的脈象,而早年當過遊方和尚的朱元璋也會時不時爲自己診脈,因此他清楚這御醫說的沒有錯。
他擺了擺手示意御醫退下,而後又示意站在角落的武官上前。
御醫很明事理的快速起身離開,等武官上前時,他已經走出了養心殿內。
“陛下……”武官輕聲開口,朱元璋卻咳嗽了幾聲,然後才道:“如何了?”
“渤海王並未陽奉陰違,而是都按照答應陛下您的話在選拔工匠,護衛軍。”
“此外,護衛軍與工匠中,已經被臣收買了十六人,即便殿下帶着他們前往了吉林衛,只要路過遼東時提前等待的人將信鴿給他們,他們也能與南京通消息,不會消息斷絕。”
武官說出了這些天老朱吩咐他的事情,而老朱聽後也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幾分舒坦。
自家孫子一直以來都沒有對自己陽奉陰違,這是當下他經歷過老三爭儲後最爲開心的時刻。
這半個多月,他一直關注着朱高煦,想看的就是他會不會瞞着自己去玩偷天換日,將一些精通火器的工匠帶入就藩的隊伍中。
好在他沒有令自己失望,他確實按照當初答應自己的一樣如實操辦。
見着他能這樣,老朱也就安心了些,因此對武官交代道:
“你且派人去傳個話,就說宋國公畢竟與他師徒一場,臨行前可去拜訪他。”
“臣領命……”武官應下,朱元璋也繼續問道:
“武英殿裡如何?朕生病這段時間,可有什麼事情發生?”
“並未”武官搖頭道:“晉世子帶着世子妃去穎國公府守了七日靈,之後回了武英殿也如此前一般,只是意志消沉許多。”
“秦世子依舊,燕世子沉默了些,殿裡各種奏疏都被太孫處理的井井有條。”
他的話說出後,朱元璋許久沒有開口,過了一字時才擡起了手擺了擺,示意武官退下。
武官見狀退了出去,並在之後安排人去給朱高煦傳話。
只是由於昨日的醉酒,以及與王瑄楊展二人的挑燈夜聊,因此朱高煦沒能第一時間得到傳話,好在亦失哈醒的較早,及時開門接了傳話。
等朱高煦醒來並得知老朱的消息時,已經是正午了。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好消息,朱高煦並沒有展露出太多高興。
不僅如此,即便之後的數天他也一直沒有去宋國公府。
如此的等待,直到除夕夜也沒有發生改變。
“噼裡啪啦——”
“過節了!過節了!”
“娘,我要去逛街!”
“吃完飯再去!”
黃昏,伴隨着噼裡啪啦的爆竹聲響起,一年一度的除夕佳節也到來了。
比起後世的年味淡漠,物華天寶的大明王朝雖然還有着宵禁的規矩,但從每年的除夕夜開始,全天下被宵禁“禁”了一年的百姓們都獲得了爲期十五天的節日解禁。
這不是朱高煦第一次在大明過除夕和春節,只是相比較去年剛到大明而感到前途迷茫的他,今年的卻因爲經歷了許多,加上即將前往北方,因此格外珍惜和享受這次的除夕。
明初胡風甚重,但由於朱元璋與朝廷的推廣,許多唐宋時期的活動都被重新擺到臺前,而經歷二十幾年節日洗禮的大明百姓,也將除夕與春節、元宵等節日玩出了花活。
“今日估計街上人多,你們都小心放好錢袋子。”
臨出門前,聽着四周傳來的爆竹聲,嗅着空氣中的硫磺味,穿着一身緋色圓領袍的朱高煦一邊穿鞋,一邊交代了院裡的衆人。
在院裡,亦失哈、楊展、王瑄三人相互爲對方整理衣服,這些日子他們三人都住在這院裡,因爲不止是朱高煦和亦失哈要在元宵前離開南京,楊展王瑄也要在元宵前離京前往地方上任。
三人穿着普通的絹袍,頭上帶着網巾,比朱高煦還繁瑣。
好不容易穿好鞋,臨行前朱高煦又摸了摸懷裡,感受到了錢袋子的存在後,這才帶着三人走出了小巷。
一出小巷,便能看到來回拿着風車奔跑,身穿穿着胖襖的一些小娃娃。
他們三五成羣的在巷子裡亂竄,還有的在其它人家門口的鞭炮碎屑堆裡用木棍戳着,試圖找到幾個沒有點燃的鞭炮。
這樣做有些危險,朱高煦出聲驅散他們,他們也被朱高煦的聲音嚇了一跳,但回過神來後朝着朱高煦比了一個鬼臉就跑了。
“這些娃娃……”
瞧着這羣臉上被打上腮紅,眉心被點上花鈿的娃娃,朱高煦笑談一聲便與亦失哈他們向巷外走去。
來到長街上,能看到的是張燈結綵的許多店鋪,它們門頭掛了許多燈籠,五六丈的寬闊道路兩旁盡是來往過節的百姓,所有人都拿出了自己最好的衣服穿在身上。
在這樣的節日裡,你幾乎看不出什麼人是從事什麼行當,好像個個都是鄉紳似的。
道路中心,一輛輛花車上有許多畫着臉譜的表演者,他們在進行着最爲撒歡的熱鬧活動……驅儺。
驅儺,這是華夏傳統的驅鬼迎賽神活動。
在華夏民間傳說裡,“年”本是一種兇殘的怪獸,所謂“過年”,就是要把怪獸打跑。
那既然是“打怪”,自然就要組團出動了。
因此,民間就有了歷史悠久的“驅儺”活動。
這項活動在元代被中斷,但之後又被朱元璋與朝廷大力推廣,繼而重新在民間出現,並在二十幾年的時間中,逐漸衍生出了各種五花八門的驅儺表演。
朱高煦站在人堆裡,由於個頭高大,他可以很輕鬆的看到那一輛輛花車上站着一對男女和一隊樂團。
女的戴着老婆婆的面具,男的戴着老先生的面具,他們二人在最前頭的花車裡領舞,身後的樂團跟着伴奏,彈唱一些膾炙人口的民謠。
“鐺鐺……”
忽的,銅鑼聲敲響,街道兩側許多娃娃紛紛戴上面具跟着花車走,花車上的那對面具男女也開始對這些娃娃遞糖。
這些娃娃戴着千奇百怪的面具,十分歡快的蹦蹦跳跳。
有一些娃娃害羞不敢上去,還會被父母笑着鼓勵推上去,然後戴上面具跟着走進隊伍裡。
“殿下,車前的那對男女是儺翁和儺母,這些進去的娃娃都是百姓的娃娃,跟車之後他們就成了表演的一環,也叫做護僮侲子。”
楊展知道自家殿下對民俗理解很少,所以特意給他解釋着。
朱高煦看着那場面也高興,但還是擔心道:“這娃娃都戴着面具,若是走散了怎麼辦?”
“殿下不用擔心……”亦失哈笑着解釋道:“除夕至元宵,五軍都督府與五城兵馬司的所有人都要班值,您看那邊便是……”
亦失哈指了一個方向,朱高煦順着看過去,果然看到了一隊隊穿戴整齊的兵馬司兵卒。
他們在巷子裡來回巡邏,僅是一條街就有三隊之多,加上城門緊閉,那羣想要採生折割的人販子即便想要作案,也不敢挑在今天。
“適從遠來至宮門,正見鬼子一羣羣,就中有個黑論敦,條身直上舍頭蹲……”
忽的,那驅儺的花車的樂團開始一邊演奏,一邊用官話演唱起了驅儺的民謠。
興許是這民謠傳播很廣,因此當他們演唱的時候,花車旁的那些娃娃也跟着演唱了起來。
人流隨着花車往前走,時不時能看到許多行人走到了花車兩旁,一人打頭跳舞,後面的人也跟着他的步伐與花車邊跳邊走。
朱高煦也想體驗,可他不會跳着驅儺的舞蹈,因此只能在旁邊拍手叫好。
只是拍手之餘,他想到了後世的一個段子。
“少數民族都在跳舞,只有漢人在旁邊拍小視頻……”
現在看來,漢人一樣能歌善舞,只是許多舞蹈和樂曲在漫漫歷史長河中逐漸消失罷了。
“正南直須千里外,正北遠去不須論勒……”
驅儺的歌曲漫長坳口,但有楊展他們在身旁,朱高煦往往能在歌詞唱完後得到具體的翻譯。
“殿下,這歌的意思是一羣怪獸就在前方,其中一個黑黑的傢伙就趴在屋檐上,咱們把這傢伙一腳踢出千里外,抓到北方充軍去!”
激揚的樂曲裡,楊展一邊拍手,一邊給朱高煦解釋,而花車上那一隊隊樂團這一番開唱,沿街百姓也開始帶起節奏。
伴隨着樂曲和敲鑼打鼓聲,街道兩側的許多百姓們紛紛加入花車隊伍,撒歡了唱跳,痛痛快快撒一回野。
當然,真正叫他們痛快的,可不是子虛烏有的怪獸,而是過去一年的辛苦。
不管過去一年如此,過去一年裡的多少不愉快回都被他們想起,趁這除夕的夜晚,酣暢淋漓的撒出來,扔在這即將過去的一年裡!
天色漸黑,但車隊身後跟隨的人卻越來越多,朱高煦也被熱情的百姓拉入其中,與亦失哈他們三人,還有那些不認識的百姓一同手挽手的唱跳。
他們從府軍前衛坊的街道唱跳到皇城西街,即便太陽已經徹底落下,夜幕升起,卻依舊無法阻擋百姓們的熱情。
以往不能搭建東西的皇城街也早早搭起了燈棚,各種彩燈被點亮。
皇城算不得熱鬧,因此所有的花車都在往西華街走去。
朱高煦他們被裹挾着,跟隨人流走了好幾裡,等他們再也跳不動的時候,才從花車隊伍裡走出來,坐在了一座石橋兩側的長廊上。 朱高煦以爲坐下就錯過了節目,卻不想真正的節目正在以車隊的模式朝他們駛來。
坐在長廊裡,可以見到許多寬長的馬車出現,有八輪的、十二輪的,十六輪的,各種馬車拉拽着一個個大舞臺。
舞臺上有耍雜技的,也有演奏歌舞的,還有評書的、說戲曲的……總之一輛比一輛熱鬧。
待天色徹底黑下來,成百上千的煙花直指天空,一粒粒“金砂“噴射而出,在空中傲然綻放。
赤橙黃綠青藍紫,樣樣俱全,奼紫嫣紅,把夜空裝點得美麗、婀娜,把大地照射得如同白晝。
“嘭!”
忽的,遠處的街道里又升起個通體發紅的大火球。
它飛到半空,“啪”的一聲,化作千萬顆小火星飛濺開來,拖着長長的、閃光的尾巴緩緩落下,好似翩飛的蝴蝶,從空中旋落,又好似被風吹散的蒲公英,撒下萬千飄絮。
“嘭嘭嘭——”
一顆還沒看完,卻是一顆顆五顏六色的火焰拖着長長的尾巴,爭先恐後,前仆後繼地躥上夜空。
一時間,饒是朱高煦也看的眼花繚亂,往往這邊的煙花還沒看完,那邊的煙花卻粉墨登場,頓時間天空中成了煙火的花園,到處充斥着屬於它們自己的海洋。
“殿下快!快看!”
王瑄着急的聲音在朱高煦耳邊響起,待他被王瑄拉着向前面看去,只見面前的石橋已經被疏散開來,兩個赤膊上身,戴着葫蘆瓢的健壯漢子走到了橋上。
他們在這三丈寬的橋上立起一座三尺高的熔爐,用大風匣把事先準備好的生鐵化成鐵汁。
如此過了一字時,在朱高煦與百姓們的好奇心下,一名男子拿出了一根拳頭粗細、尺多長的新鮮柳樹棒。
見他們準備好,百姓裡又擠出了十幾個與他們同樣裝扮的漢子。
待那十幾個漢子兩兩一組的排好隊,處於橋中心的那兩個漢子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他們一手拿着上棒去盛鐵爐中的鐵汁,一手拿着未盛鐵汁的下棒。
當着所有圍觀百姓的面,他們迅速跑至花棚下,用下棒猛擊裝有鐵汁的上棒……
“砰——”
一時間,火樹銀花沖天而起,不待它徹底消散,那十幾個漢子衝上來一棒接一棒,一人跟一人,往來於熔爐和花棚之間。
在他們的接力下,這火樹銀花棒棒相連,絡繹不絕,璀燦奪目。
如此看了許久,直到一刻鐘後,他們才撤了下去。
朱高煦本以爲會有什麼節目,只可惜等來的卻是上元縣的知縣。
當着百姓們的面,上元縣的衙役們帶來了鬆柴,並將它們架的像屋子一樣高。
過了片刻,上元知縣纔拿着火把上前,代百姓們向天禱告,最後點火焚燒。
在楊展的解釋下,朱高煦知道了這是一種叫做“燒火盆”習俗。
原本朱高煦以爲這上元知縣在忙完這事情後還會留下來說些什麼毒雞湯,結果卻不想他直接帶着衙役走了。
朱高煦有些愣神,亦失哈卻笑着解釋道:“那官員估計忙着回去守歲了,往年都是如此。”
“那倒挺好。”聽見沒了衙門的干擾,朱高煦也笑着繼續看起了橋上的節目。
沒出他的預料,在那官員走後,十八輪子的馬車開始拉着一個個戲臺上前停駐表演。
元明時期的戲曲比宋代更發達,因此看戲的活動,是明代人在除夕至元宵這半個多月時間裡的重頭戲。
包括但不限於《竇娥冤》、《望江亭》、《宋大將岳飛精忠》、《單刀會》等等宋元戲曲。
除了這些,還有許多後世已經遺失的戲曲題材,在這些戲曲題材中,數神魔戲曲爲大製作。
神話題材的戲曲需要用到各種“特效”場面,諸如噴火、爆炸、遁地、飛天等等特效皆能展現。
臺下的人看不太懂,但朱高煦卻看得開懷大笑。
噴火還算簡單,不過是口油點火噴出罷了,但爆炸就是用在佈景的竹林中提前塞入火藥,待演員揮劍便一一引爆。
還有那遁地飛天,不過是在舞臺下面藏了機關,給人一種跳起來就沒入地裡的錯覺。
飛天也是用一些與幕布差不多顏色的繩子將演員一下吊起來罷了,雖然能看出,但這還是不影響朱高煦看得津津有味。
見朱高煦看得高興,亦失哈也走到橋上,舉着拇指大小的一吊錢走上了那馬車舞臺,將錢放入了那幾個角的帽子上。
等亦失哈回來,那戲也演的差不多了。
神魔戲臺被馬車拉走,取而代之的是《嶽王興邦死獄》的歷史文戲。
岳飛的故事在明初廣爲流傳,因此看客反而比前面的神魔戲曲還多。
儘管許多人已經看了這戲很多遍,可當這戲曲上演的時候,卻還是有人忍不住的啜泣。
“秦檜狗賊!”
忽的,人羣中一聲大吼,有個看戲上頭的人竟突然衝上戲臺,把演秦檜的演員揪住一頓暴打。
“那是演員啊!”
“打錯人了!”
“哈哈哈哈……”
朱高煦目瞪口呆,在他身旁的一些百姓又哭又笑,朝着那男人苦勸說這是演員。
打了幾拳,反應過來後那男人也摸了摸頭,有些尷尬的朝那秦檜的演員下跪作揖。
那“秦檜”捱了幾拳,反應過來後還想生氣,卻見這男人下跪作揖,只能上前把他扶起來,將他請下了臺去,繼續頂着捱了揍的臉來表演。
雖然這場面有些鬧劇,但確實叫人哭笑不得,便是朱高煦也笑得直拍大腿。
只可惜,這臺戲是最後一場,而當戲臺簾子拉上後,石橋兩側與河道兩側的百姓也就紛紛散去了。
亦失哈拉了拉意猶未盡的朱高煦,這才向他說道:
“殿下,要守歲了,您得入宮給陛下請安才行。”
“對對!倒是忘記這事了。”朱高煦被亦失哈提醒,這纔想起自己要趕在子時前進宮。
“王瑄楊展,伱們各自逛逛,丑時去院那邊巷口的酒樓點菜等我。”
朱高煦交代了王瑄楊展,便與亦失哈往皇城那邊走去。
王瑄楊展二人繼續在這南京城玩耍,朱高煦則是與亦失哈叫了一輛驢車,載着他們往西華門去了。
雖說朱高煦不想見老朱,但除夕夜不去拜老朱,這被都察院御史聽到了,恐怕要狠狠彈劾他。
這麼想着,朱高煦他們也被驢車送到了西華門。
由於是王府太監,亦失哈自然可以跟着朱高煦在這年關入宮。
在這除夕夜裡,整個紫禁城也是張燈結綵的。
由於許多皇孫都已經成年,爲了避免禍亂宮闈的事情,所以紫禁城分別在謹身殿和華蓋殿分設兩場家宴。
後宮的妃嬪和未成年的公主皇子們在謹身殿吃家宴,諸多皇孫與成年的公主、皇子、駙馬則是在華蓋殿吃家宴。
相比較平日,今夜的紫禁城可以說張燈結綵,奉天殿前的廣場上堆了數十垛鬆柴堆,以及掛好了綁在繩子上的上千個各色燈籠。
在這燈籠下行走,倒是有種走在星光夜市的感覺。
只可惜時間緊迫,朱高煦沒在這耽擱,而是走中左門去了華蓋殿。
剛剛越過中左門,出現在他眼前的就是幾十個在華蓋殿廣場上玩鬧的皇孫郡主,他們追逐打鬧,身邊跟隨着數百宮人。
廣場上擺了宴席,一些頑皮的皇孫還想拿棍子戳燈籠,嚇得一些宮女上前阻攔。
朱高煦才走進廣場不久,部分人的目光就放到了他身上。
沒辦法,朱高煦畢竟是南京城今年以來最引人矚目的皇孫,不管是個人才幹還是他幹出的那些事情,旁人想不認識他都難,更何況當初一起在大本堂學習的諸多皇孫了。
只可惜,他雖然來了,但迎接他的人卻沒有太多。
大本堂的皇孫都害怕惹到他這尊‘凶神’,留京的幾位皇子則是覺得沒必要迎接朱高煦。
這種時候,倒是一道身影艱難起身,端着酒杯走向了朱高煦。
“老二,你來了……”
朱高熾一臉尷尬的端着酒杯遞給朱高煦,扭捏着,似乎很不自在。
自他拿了世子位,便覺得很對不起朱高煦,即便他也覺得這世子位本該屬於自己,可他更清楚自己比不上朱高煦,正因如此他才尷尬。
“來了。”朱高煦倒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他接過酒杯一飲而盡,並不在意世子位的問題。
儘管這世子位是老朱冊封的,但朱高煦要的不是燕王這個位置,而是日後的東宮、日後的皇位!
朱高煦看向宴席主位,坐在那裡的朱允炆已經起身,臉上掛着平常的笑容。
望着他那充滿客套的表情,朱高煦也跟着露出假笑。
“天子,兵強馬壯者當爲之,寧有種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