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新的隊友
晚上十一點,袁錚的手機響了,遊樂在被窩裡推了推袁錚,袁錚睜開眼看着他,墨黑的眼眸有一瞬間的茫然,這纔不情願地拿起了手機。
是袁錚母親打來的電話,顯然是要問兒子爲什麼還不回家?一聽袁錚要在外面住,就不高興了。當父母的,就算心態再強,手腕再硬,也依舊希望多和兒子聚聚。
袁錚沒法兒,於情於理都只能答應了,掛掉電話又摟上了遊樂,夾着大腿蹭,額頭在肩膀上磨,懶洋洋的賴了很半天的牀,直到遊樂都快再次睡着,才被推醒。
兩個人確實是累了,袁錚倒時差不說,昨天晚上到現在都是“體力活兒”,要不是他們身體素質好,最後那兩次估計“擼斷”都出不來。
用袁錚的話說,最後那次爽的真是有種快“死”的感覺,沒東西射了,抽抽的痛,偏偏還爽的要命,活到現在他就沒有體驗過這麼詭異的感覺。
遊樂比袁錚少了一次。
第一次當0號,他要能出來,就真有些天賦異稟了。
可惜,事實證明,他確實沒這方面的天賦。
遊樂起牀穿衣服的時候,忍着身後的異樣感,還在琢磨着以後要不就別做了,其實用嘴和手的感覺也差不多吧……最重要的是,他此刻身上很不爽利。
真不知道鈣片裡那些個小0號怎麼叫的那麼爽!
兩人坐計程車回了家,袁錚家客廳的燈已經關了,摸黑上樓,袁錚的手還沒摸上自己房間的門把手,母親趙紅雪就從對門的臥室走了出來,笑問:“去哪兒玩了?玩到現在?”
袁錚拉開門,開了燈,橘色的燈光從身後照過來,癱着臉說:“到處走走。”
趙紅雪聞着倆人身上明顯的沐浴後的清香氣味兒笑了,轉目看向遊樂:“已經在賓館開了房了吧?錚錚也沒說,不然我就不把你們叫回來了。”
“……”遊樂眼睛瞪得賊老大,驚恐地看着袁錚的母親,舌頭都丟了。
“我們進去。”袁錚一拉遊樂,反手關了門。
進了屋,遊樂抓着後脖子瞪眼:“阿姨剛剛什麼意思?”
“……”袁錚沒說話。
“她她她,她怎麼知道的啊?”
“味道。”袁錚懊惱地嘆了口氣,“我們在賓館裡洗過澡了……”
“那,那,不是,內啥,你媽半夜不會拿槍把我崩了吧?”
“不會,她什麼都不會做?”
“啊?”遊樂迷糊了,愣愣地看着袁錚,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你家真開明……”
“還好……”袁錚起身倒了兩杯水,等把杯子遞到遊樂面前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啞然失笑,“我媽以爲我們帶女孩去的賓館。”
“……”遊樂眨巴着眼。
袁錚抿了一口,想了想,確認點頭:“應該是這樣。”
瞬間,遊樂手裡這杯水變成了白醋,牙齒酸的都發軟,陰陽怪氣地說了句:“哎喂,我說,真真西方式教育啊。”
袁錚看懂了遊樂臉上的表情,擡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安撫道:“別瞎想,我也就這次有這種待遇,早兩年小,我媽管得嚴,再加上我天天游泳也沒那心思,會知道這個是因爲我哥,我媽她……當我面說過,對待好人家的女孩要注意分寸,不三不四的就要注意乾淨……”
“啊……”遊樂張嘴,癡呆看人,理解不能。
袁錚點頭,一臉誠懇:“其實,算是個安全教育吧,對彼此和彼此的家庭都負責,是不是?”
遊樂酸唧唧地癟了癟嘴:“挺好一媽。”他從來沒問過,袁錚在和他之前有沒有過經驗,其實他並不是不在意,只是有些無法開口,那些事過去的就過去了,想再多也改變不了。所以啊,爲自己好,別沒事瞎折騰了。
袁錚感受着突然沉下的氣氛,將水杯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坐在牀邊從身後摟住了人,在遊樂耳畔啞聲低語道:“抱歉,暫時我們只能這樣了,等過幾年再和家裡說,好嗎?”
遊樂收斂散亂的思路,挑眉:“你決定好要和家裡說?其實這樣也挺好……你,做這個決定會不會早了一點?”
袁錚摟在遊樂腰上的手一緊,眼底閃過些許不悅:“你對我沒信心?”
遊樂急忙擺手:“不,不是,我只是,只是……你才18歲……而且,和我不太一樣,你還有更多的選擇,所以,所以……”
袁錚低頭親上游樂的脖頸,低喃:“還是你沒自信?”
遊樂慌亂的解釋,卻發現越是解釋越和自己的想的有很大的差異,最終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直言:“我既不是對你沒信心,也不是對自己沒自信,只是覺得不該想得太遠,想得太遠固然可以很好的保護自己,可是同時也會失去了更多的機會,所以我會告訴自己,明天的心情一定會和今天一樣,後天會和明天一樣。就這樣每一天每一天地過下去,堅守着自己的信念,走好腳下的路,你不覺得比設定什麼宏圖理想更加真實嗎?”
袁錚沉默了許久,像是在慢慢咀嚼吸收着這段話,好半響才“嗯”了一聲。
袁錚的人生觀是什麼?
遊樂不是很清楚。
這段話說完後,那些旁枝末節的飛醋氣味也就散了,屋裡的氣氛沉了下去,再加上兩個人都疲睏交加,倒在牀上就睡了。
第二天,袁錚帶着遊樂在上海市裡玩了一圈,晚上則歉疚的留下游樂,和家人一起約見了復旦大學的校長。
第三天,遊樂陪着袁錚在復旦走了一圈,不過一個小時,入學手續辦妥,而且還有位大學教授帶着他們遊一遍學院。
也是這天下午,遊樂坐三點過的飛機,飛回了北京。
難得浮生偷歡,這一趟上海之行已經夠本了,接下來就要緊張的備戰亞運會和迪拜世錦賽,要全心地投入到艱苦枯燥的訓練中了。
遊樂覺得這次能夠下定決心到上海或許是一件好事,坐在回程的飛機上時,漂浮起來的那些心思都落回到了原處,是踏實的感覺。
而如今,他需要的就是這樣的感覺。
回到北京,一到公寓,遊樂就給小叔打了個電話銷假,說沒到兩句話,小叔就語氣不太好的讓他到宿舍見他。
小叔的宿舍一如既往充斥着單身男性的淳樸氣息,兩雙穿過的髒襪子和外套揉在一起,丟在了沙發上,褐色的茶几有七八個水印,邊角處堆積了很多的灰塵,地上也散落了不少的菸灰,怕是有幾天沒收拾過了。
遊樂進屋,坐在了沙發上。
遊明傑抽着煙,開門見山地說:“你搬出來吧。”
“啊?”
遊明傑深深地看着遊樂,是長輩寵愛的目光,語重心長地說:“我想過了,袁錚回來,你們再住一起不合適。”
遊樂咬着下脣,蹙眉苦思:“怕隊裡再起流言嗎?”
“嗯。”遊明傑點頭,“別埋怨小叔,小叔只是想要保護你們。”
遊樂嗯了一聲,不甘願地點頭:“我懂。我……搬到哪兒?”
遊明傑說:“還記得嗎?去年你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八月快過了,新的隊員都已經招進來了,我被人拜託着收了一個新學生,你可以和他住一起。”
遊樂挑眉:“誰啊?”
遊明傑笑道:“你也認識的,和你同年,你的小兄弟。”
遊樂一下瞪大了眼:“紀嚮明?”
“嗯。”
遊樂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磨了磨牙根:“不會是劉樺拜託你的吧?你還真有點……嗯,大方啊。”
遊明傑這次真是長嘆了一口氣,解釋道:“紀嚮明最後會到我手裡,其實過程還真有些複雜,劉樺找過來是一個原因,你跟他關係不錯也是一個原因,還有就是紀嚮明家裡人也不知道怎麼繞的彎,最後線都扯到葉書文那裡了,方方面面的匯在一起,我也就答應了。”
遊樂聽完,也長嘆一聲,卻不再說話了。
他對紀嚮明沒什麼意見,那次爭吵後,紀嚮明先低頭認了錯,他們兩個倒也會偶爾聚上一聚,相處起來也挺開心。
由始至終他不待見的只有劉樺教練,更是難以接受小叔原諒劉樺決定。雖然來到這兒後他沒再提過了,可他還記得當初自己在體校的那些烏七八糟的事兒,而且這種教練帶頭孤立學生的性質比傳出他是同性戀被孤立要惡劣的多!所以他真的不爽小叔竟然還真給了劉樺這個人情。
可是吧……轉頭一樣,這千絲萬縷的人際關係,不答應也不好。
所以啊,只能說,大人的世界太複雜了,方方面面的牽扯,是敵是友很難分的明明白白。
遊樂回去收拾行李,因爲遊明傑跟着,文浩也沒好多問,等到中途遊明傑出去接電話,文浩才一邊裝着行李一邊嘆氣:“自從聽說隊裡要進來新人,我就估摸着咱們屋要搬出去一個,算來算去啊,就只能是你了。”
遊樂畢竟住習慣了,就算點頭答應換屋,心裡畢竟不是很甘願,所以一邊懶洋洋地塞着東西,一邊問了句:“爲什麼?”
文浩說:“我呢,絕不可能搬走,當初的流言蜚語隨着袁錚回來肯定還得掀起來,這風口浪尖兒上的時候我要是搬走,事兒可就真複雜了,但凡有腦袋的都不敢這麼安排。”
“嗯……”遊樂想想也是,“那小錚哥搬出去呢?”
文浩咧嘴一笑,豎起手比了個“二”:“兩點。首先袁錚這人說服起來有些費勁,和他說什麼都攤着一張臉,費了一堆的口水唾沫,也不知道他心裡怎麼樣,萬一把人給擰巴了,造成逆反心思影響成績怎麼辦?”
遊樂翻了個白眼:“所以我是軟柿子了?”
文浩搖頭:“你不軟,可你畢竟是遊導的親人,曉之以情什麼的,肯定能打動。”
遊樂癟了癟嘴,覺得文浩說得太他媽對了!小叔怕是想了很久了,一來就擺那麼一張悲痛無比由而痛下決心語重心長的臉!
文浩接着淺笑又說:“第二嘛,怕是和我有些關係了。”
“嗯?”
文浩交疊着腿,雙手後撐在牀褥上,擡頭看遊樂,似笑非笑:“比起我,遊導對袁錚的印象怕是更好一些。”
遊樂一下明白了,尷尬開口:“不是……他哪兒能想那麼多啊?”
文浩笑了笑,也沒爭辯。並不是他看低自己,而是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遊樂和袁錚的事兒鬧得沸沸揚揚的,就算再反對,大部分人對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也都有了一個先入爲主的印象,所以在旁人心裡,遊樂身邊如果換了他,比較下來,肯定會覺得還不如原本那一個好呢……算了,反正都放開了。文浩琢磨着,嘴巴突然有點發饞,想起了昨天的那碗蘑菇芝士濃湯,香醇的芝士味道,口水瞬間蔓延了整個口腔……
遊樂搬到了西院2單元的3樓,和原先小寢室一樣的格局,一室一廳一廚一衛,牀、沙發、冰箱等傢俱一應俱全,物業的阿姨將屋子收拾得乾乾淨淨,東西放下就可以住。
遊明傑吆喝了幾個隊員幫忙,只是一趟就把行李都給挪了過去,等到人都走了,文浩長吁一聲,抱怨道:“想想啊,剩我和袁錚那悶貨在一起,不會把我給憋死吧?”
遊明傑掃了他一眼,把這抱怨當成耳邊風,吹過就忘。
倒是遊樂笑了:“你也不是多話的人啊?要不行,你多到我這裡玩唄。”
“得了吧。”文浩一聲嗤笑,“怕到時候跑得勤的是袁……”看了眼遊明傑,文浩閉嘴了。
文浩這句話倒不是有心栽花,可聽着的遊明傑倒是上了心,抽空對遊樂說:“一句話,注意一點,少膩歪在一起,別又起什麼流言蜚語的。”
遊樂擺手,被叮囑的膩煩了:“行了,我知道了,紀嚮明什麼時候來啊?”
遊明傑說:“就這兩天。”
……
第三天的上午,紀嚮明由父母帶着,拉了一車的行李過來,等遊樂訓練結束,人已經把自己的牀收拾的妥妥當當,安穩地躺好了。
見着人,紀嚮明就開笑:“哎喂,世界冠軍回來了。”
“還差點。”遊樂擺手,一點不謙虛,在客廳的鐵絲上晾着溼漉漉的泳褲說,“怎麼樣?有沒有點唏噓感?一年的功夫,這差距就大了吧?”
紀嚮明摸了摸鼻子,點頭:“確實。”
“哥們兒現在是‘一線’的,你的前輩,有什麼不懂就問啊。”
紀嚮明哼哼地笑:“德行!那就麻煩前輩帶我去各屋轉轉,認認門兒?”
遊樂一擺手,應了:“行啊,等着,收拾好的。”
說實在話的,以倆人認識的年份,跟發小兒也就差不多了,倆人湊一起基本不留嘴,想什麼說什麼,一點心眼兒都不帶,地道的京片子從倆嘴裡吐出來,很有些親切的“一國”感。
再過兩天,袁錚回來了。
當天,紀嚮明就拉着遊樂問:“誒,我說,我和袁錚沒仇吧?他咋那眼神兒啊?眼睛都……”說着,手指按在眼尾,往上一拉,吐槽道,“額頭中間再開個縫,橫眉立目的就成二郎神了,虧得身邊沒哮天犬,否則非得關門放狗不可!”
袁錚當時惡狠狠地琢磨:你先欺負我家遊樂,現在又和我媳婦兒同居,新仇舊恨,不咬你,咬誰!?
遊樂同情地看他,琢磨這公開的秘密還能瞞多久?
作者有話要說:紀嚮明進國家隊算是走的後門吧。歲數正好出成績,又有教練要,就進來了,正好也就免得遊樂搬出去和一個莫名其妙的新角色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