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這不是病,是蠱

“很抱歉,有些東西現在不能直白的告訴你,但我說過我對你絕無惡意,你可以完全信賴我。”溫故有些着急,“鬼宮的事情,我們找個時間好好談談。”

“好!”趙無憂冷着臉應了下來。

現在的確不是說話的時候,這馬車外頭雖然有素兮和陸國安隨行,卻也難保不會打盹的時候。若有隻言片語的泄露,只怕禍患無窮。

等回到聽風樓再說不遲!

趙無憂按捺了下來,靠在車壁處歇息,溫故只是靜靜的陪着她。看着她闔眼歇着,身上蓋着薄毯,有那麼一瞬間的走神。

休憩的趙無憂也不忘緊蹙眉頭,長長的羽睫半垂着,風微微撩動車窗簾子,將外頭的微光打了進來,在她臉上映着斑駁的剪影。

驀地,趙無憂突然睜開眼睛睃了溫故一眼,“爲何這般盯着我?”

溫故已來不及收回視線,與趙無憂的視線當即撞在了一處。心下一窒,他駭然別開視線,顯得有些慌亂,更多的是一種手足無措。

那一刻,趙無憂突然在溫故的身上,尋到了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生澀。

“你——在看什麼?”趙無憂淡淡的問,緩緩坐直身子。

溫故低頭笑得尷尬,“沒有,只不過突然走了神。”

趙無憂想了想,“你該不會把我當成了慕容吧?”

溫故駭然心驚,“沒有,你是你,她是她,豈能混爲一談。我縱然思她念她,亦不會蠢鈍到這種自欺欺人的地步。”

見他如此緊張,趙無憂蔑笑兩聲,“你這麼緊張作甚?不就是問你個玩笑嗎?”

“恩,玩笑,玩笑。”溫故低語呢喃。

“我的蝴蝶蠱是從慕容身上得來的,那麼——是不是等蝴蝶蠱長開了,我便會越來越像她?”趙無憂打着趣兒。

“不會!”溫故很肯定的搖頭,“蝴蝶蠱在你體內新生,那便是屬於你一人的,與她應當沒有多少關係。你還是你,她還是她。”

趙無憂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當真?”

“是!”溫故幾乎沒有猶豫。

聽得這話。趙無憂如釋重負,“慕容——很漂亮。”

溫故當即笑了,有着少年人的生澀與靦腆,“是,真的很漂亮。不管隔了多少年,她在我心裡從未變過,始終是最初的模樣。”

“愛一個人可不可以一輩子都不變?”趙無憂低低的開口。

“會!”溫故含笑望着她,驀地又頓了頓,“你以後不要再蹙眉。”

趙無憂一愣,“什麼?”

“你跟她一樣,特別喜歡蹙眉。”溫故輕嘆,“心思太細,爲人太聰明,也未見得是件好事。”

趙無憂凝眉不語。

過了晌午,開始下起雨來,這淅淅瀝瀝的雨讓前行變得困難起來。馬車在泥濘中行走,越發顛簸南行。趙無憂的身子本就不適,被這馬車顛簸得,面色愈發慘白。聽着馬車外頭嘈雜的雨聲,趙無憂沒來由的一陣心中煩躁。

驀地,馬車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趙無憂喘着粗氣問。

外頭傳來胡青的聲音,“趙大人,王爺覺得雨下太大,過山道不方便,是以就地安營紮寨,等着雨停了再走。”

趙無憂凝眉掀開了車簾,“這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若然下個十天半月的,真當要在這裡待十天半月嗎?”她瞧了一眼天色,“趁着天還沒?。冒雨趕路有何不可?等天暗了再歇也不遲。”

不遠處,齊攸王已經下了馬車,隨從急忙將傘撐在他頭頂。

蕭容朝着這頭走來,最後容色微冷的站在趙無憂跟前。

胡青道,“王爺身上有傷,每次下雨便疼痛難忍,是以無法趕路。”

聞言,趙無憂蹙眉打量着眼前的蕭容,由着素兮攙着自己下了馬車,“既然如此,那便依了王爺。陸千戶,吩咐下去,就地安營紮寨暫且留宿。”

陸國安俯首,而後微微側臉瞧了素兮一眼,素兮給了他一個眼神。陸國安到了嘴邊的話又給生生嚥下去。看樣子有話,得待會才能說。

這才走了多久,就停下來,一個個都摸不着頭腦。若說是因爲下雨,可這雨又不是大雨瓢潑。最後聽得是王爺身子不適,便也沒人敢多說什麼。

趙無憂走進了自己的帳子,聽得外頭淅淅瀝瀝的雨聲,臉色不是太好看,一張臉?沉下來,只見冰冷。

“趙大人!”陸國安進得帳子,朝着趙無憂畢恭畢敬的行禮,“卑職有話要說。”

“說!”趙無憂單手扶額,坐在桌邊闔上眼眸。

陸國安深吸一口氣,“趙大人,如果這雨不停,是不是就不回京了?”

“誰說的?”趙無憂擡頭看了他一眼,“只不過王爺身子不適,不適合現在就走罷了!京城,豈能不回去。”說到這兒,她微微?淡了眉眼,感覺已經出來很久了。

“可是趙大人,若然耽擱下去,只怕——”陸國安俯首作揖,“怕是要趕不上千歲爺的婚禮了。”

瞳仁驟然一縮,趙無憂的眉頭駭然凝起。

下一刻,素兮快速瞪了陸國安一眼,示意他莫要繼續說下去。

可即便陸國安不說,事實還是擺在了眼前。趙無憂不是沒有擔心過這件事,可現在齊攸王不願繼續趕路,她又不能硬拽着人家走。看蕭容的樣子,約莫是不想去趕什麼婚禮的。

趙無憂不知道蕭容到底存了什麼心思,可她知道自己有多着急,她也想回去,奈何回不去。穆百里放個陸國安在她身邊,一則是爲了保護,二則就是想讓她時時刻刻都念着,然後盯着她儘快回京。

原本趙無憂都已經算好了時間,答應了蕭容的三日之期,然後加上回程的時間,剛好能在他婚禮那一日趕回去。可現在呢?

如果蕭容執意不肯啓程,那她——當真要趕不及了。

素兮小心翼翼的遞了一杯水,“公子彆着急,估計這齊攸王真的是身子不適,當日公子不是已經看到他的傷口了嗎?想來這傷也是事實呢!”

趙無憂捏緊了手中杯盞,?不作聲的模樣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懸了一顆心。一個個都擔心趙無憂着急過頭,這身子怕是要扛不住的。

“你彆着急,總歸是有法子的。”溫故擔慮的望着她,“你自己的身子也不大好,歇着便歇着吧,那穆百里要成親那是他的事兒,你還是得顧着自己的身子纔好。”

“你!”陸國安狠狠剜了溫故一眼,這老頭怎麼說話呢?

趙無憂放下手中杯盞,“素兮,你過來。”

素兮快上前,趙無憂便伏在她耳畔低語了一陣,“記住了嗎?”

“記住了!”素兮點頭。

“馬上去辦!”趙無憂笑得涼涼的。

素兮俯首,“卑職明白!”

語罷,素兮疾步離開。

“這是——”溫故愣了半晌,而後狐疑的望着眼前的趙無憂。還以爲這丫頭會急得不行,到時候得跟齊攸王槓上,畢竟她自身的分量也不輕,若然真的鬧起來,齊攸王也得讓她三分。可就目前看來,溫故似乎低估了趙無憂的承受能力。

瞧瞧,眼前的趙無憂哪有半點焦灼,仍是最初的淡然自若。不管做什麼事,都盡求胸有成竹,不慌不亂。這樣的女子,年紀輕輕的便得學會老謀深算,應該會很累吧!

溫故並不覺得慶幸,反而有些眸色晦暗。

她太辛苦,太累,這些本不該是她這個年紀該承受的東西。

“趙大人這是何意?”陸國安不明所以。

“你們家千歲爺沒有告訴你,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的道理?”趙無憂意味深長的開口。

陸國安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不太明白趙無憂讓素兮去做什麼?瞧素兮那一臉欣喜的表情,約莫不是什麼好事。這趙無憂心思城府慣來深,陸國安饒是有兩個腦袋也猜不透她心裡所想。

罷了,還是別猜了,免得到時候猜來猜去反倒證明自己的腦子追不上步子。

“溫故,我們走!”趙無憂擡步往外走,“既然王爺身子不適,你身爲隨軍大夫,豈能袖手旁觀。否則來日回了京城,旁人說起來,皇上還要怪我的不是。”

“是!”溫故緊隨其後。

陸國安一愣,“趙大人,那卑職做什麼?”

趙無憂回頭瞧了他一眼,挽脣笑道。“你隨意。”

額……

直到趙無憂離開,陸國安都沒能回過神來,這隨意又是什麼意思?無奈的輕嘆一聲,咱還是趕緊回去跟着千歲爺吧,那才叫?契。在趙大人這兒,純粹是靠猜!關鍵是他又不是素兮,跟着趙無憂那麼多年,能猜得出來趙無憂心裡在想什麼。

他陸國安是跟着千歲爺的,哪裡猜得出趙大人心裡想什麼?若然能猜得到,昔日千歲爺也不會這般頭疼了!他竟有種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慨,握緊手中的佩劍,陸國安站在帳子門口,無奈的蹙眉望着淅淅瀝瀝的雨幕。

趙無憂帶着溫故去了齊攸王的營帳,只不過胡青不許任何人進去,只放了趙無憂一人。

“在外頭等着!”趙無憂道。

溫故撐傘頷首,“是!”

深吸一口氣,趙無憂進了帳子。

這齊攸王的帳子倒也溫暖,趙無憂攏了攏衣襟,輕咳兩聲朝着靠在牀榻上的齊攸王走去。近至牀前,趙無憂畢恭畢敬的行禮,“王爺可有好些?”

蕭容掀了眼皮,懶懶的應了一聲,“嗯!”

然後,便沒了下文。

趙無憂直起身子,落落大方的坐在牀邊凳子上,“下官聽說王爺的舊疾由來已久,想來已經病竈入骨,若不及時診治,恐延誤病情。”

聞言,蕭容輕咳兩聲,放下手中的?卷扭頭審視着趙無憂,“趙大人這話,可有深意?”

“回王爺的話,並無深意,只是下官覺得王爺既然身子不適,就該好好診治。”趙無憂笑道,“下官身邊有一人,深諳歧?之術,想來可以爲王爺好好看一看。若是能治好,那便是最好,若然不能也只能說是試一試。”

蕭容嗤笑,伸手撫上自己的胸口,“知道這是什麼傷嗎?”

“下官聽父親提過,此乃箭傷。昔年王爺出征在外,對敵衝鋒之時不慎被敵軍的暗箭所傷。”趙無憂斂眸。面露尊崇,“箭上有毒,是以傷勢難以痊癒,王爺的病根便是這樣落下的。”

“你倒是知道得清楚。”蕭容長長吐出一口氣,似乎想起了昔年那些刀光血影的日子,想起了當年的那一箭。他細細的想着,一箭貫穿了胸口,當時自己是怎麼挺過來的呢?

時隔十多年,連記憶都有些模糊了。他擡手揉着眉心,彷彿有些懊惱,又有些無奈。

“王爺,讓——”

還不待趙無憂開口,蕭容擡手,“不必,本王這傷是好不了的。”

“王爺還沒試過。怎知治不好呢?”趙無憂眸色微沉,“凡事都是事在人爲,總歸天無絕人之路。”

“本王的身子,自己知道。”蕭容凝眉望着她,“趙大人爲何執意要治好本王?”

趙無憂捋直了衣袖,淡淡然道,“王爺終究是皇上的手足,是皇親貴胄,下官見着王爺也要行君臣之禮。是故下官對王爺並無惡意,只希望王爺能身康體健的回到京城,到時候皇上也會很高興。能讓皇上高興,那便是當臣子的,最大的榮耀。”

“本王險些就要相信,趙大人的巧舌如簧了。”蕭容笑了笑。

趙無憂也跟着輕笑,“王爺真愛開玩笑。”

蕭容重拾?卷。隨手翻了兩頁。

“王爺傷得厲害,拖了這麼多年,想來也試過很多法子。既然都已經試過那麼多的法子了,想必也不差這一次吧!”趙無憂嬌眉微蹙。

便是這一蹙眉,讓蕭容眼底的光泛起了微恙的神色。他瞧着她,眼神裡有着趙無憂看不懂的東西。

趙無憂不懂,那到底是什麼?雖然是一閃即逝,他快速挪開了視線,可在趙無憂的心裡卻好似一石激起千層浪。她很好奇在齊攸王的心裡,到底存了什麼樣的故事,能讓一人的情緒突然間跌宕起伏。

“本王說不必就不必!”蕭容彷彿動了氣,“胡——”

還不等蕭容開口喊人,趙無憂便站起了身來,“王爺本就不願見我,否則依着王爺縱橫沙場的性子。是不可能端着一本野史看到現在的。王爺明說便是,是下官唐突了。”

他一愣,好像生氣的不是他,而是她。

有那麼一瞬,蕭容心下一窒,驟然伸手拽住了趙無憂的手腕。

他終究是武將,下手自然是猝不及防的,驚得趙無憂駭然一驚,等回過神來之時發現手腕已被他捏住。趙無憂冷了臉,當即甩開了蕭容的手,“王爺有話好好說,這是要作甚?”

蕭容倒也沒這個意思,只是突然有話沒說出來,當下情急便伸手去抓她,誰知正巧捏着她的一截皓腕。掌心的溫熱觸碰到屬於她的冰涼。也將蕭容嚇了一跳。

她的性子偏冷,沒想到身上也是冷的,宛若冰雕的人兒。

這麼一來,倒是蕭容有些尷尬,雖說是歷經百戰的武將出身,可這種時候倒也有些失了方寸。深吸一口氣,蕭容極力保持鎮定,儘量避開趙無憂的視線,佯裝若無其事道,“趙大人是真心要爲本王看病?”

“王爺不會以爲,下官存有私心吧?”趙無憂斂眸,“實不相瞞,王爺的病能有所好轉,下官就能快點回到京城。這荒郊野地的,長途跋涉,下官實在是受夠了顛簸之苦,撐不下去了。”

這話倒也是事實,她的身體着實是吃不消了,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之事。

蕭容蹙眉望着她,“趙大人——”

“王爺還要說什麼?若王爺實在不願,下官也不願強人所難。王爺好好休息,下官告退。”趙無憂轉身欲走。

“好!”蕭容鬆了口,將手邊的野史隨意丟在案頭。

“謝王爺!”趙無憂朝着外頭道,“溫故,進來。”

胡青一愣,王爺怎麼答應了呢?

溫故拎着藥箱就進了帳子,知道自己要治的是位王爺,是故溫故得擺出卑微的姿態。這大鄴自詡禮儀之邦,與他們北疆的皇族是不同的,溫故必須小心謹慎纔好,免得露了馬腳。

“參見王爺!”溫故行了禮。

蕭容睨了溫故一眼,倒也沒覺得異樣,畢竟早前也都看到過,這溫故是跟着趙無憂的。淡淡道一句,“起來吧!”而後便收回了視線。

溫故起身,用眼角的餘光掃了趙無憂一眼,見着趙無憂垂眸不語,便小心翼翼的上前將脈枕取出,“王爺,請!”

聞言,蕭容面無表情的伸了手。

溫故的指尖輕輕的摁住了蕭容的腕脈,神色微沉的探着脈。

趙無憂在旁守着,事實上她進來只是試一試罷了,還真沒打算蕭容會真的鬆口。不過現在倒是極好的,蕭容竟然答應讓溫故替他看病。她心裡頭盤算着。即便溫故不能治好蕭容,只要能暫緩病情也是極好的。她實在是歸心似箭,一刻都不願在此耽擱。

室內突然安靜下來,只聽得三人的呼吸聲在微微流轉。

良久,溫故纔將指尖從蕭容的腕上挪開,神情有些凝重,“王爺這傷乃是陳年舊傷,火毒入骨,要想快速痊癒是不太可能的,只能緩緩而治。”

趙無憂瞧着蕭容臉上的平靜之色,想來這些話,有不少大夫說過。深吸一口氣,趙無憂便道,“所謂的緩緩而治,可有確切的法子?”

“王爺可否讓我瞧一瞧傷口?”溫故俯首行禮。

蕭容看了趙無憂一眼,略顯不耐煩的解開了衣襟。

溫故靠近,盯着傷口看了很久,這近距離的觀察,讓他眼底的微光瞬時如同劍花崩裂,卻又在直起身來的那一瞬斂盡鋒芒。

“果然與我想的一樣。”溫故將脈枕收回藥箱,“王爺放心便是,我這廂暫時擬個方子能遏制傷口的潰爛,然後再好好想一想,該如何能拔除火毒。這十數年的舊傷反覆,實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這期間還望王爺能修身養性,儘量飲食清淡。”

這話說得,連趙無憂都微微凝了眉頭。

修身養性——趙無憂斂眸道,“溫故,那這——”

“公子放心便是,我這廂有個治標的方子,待會就讓人把藥煎了送來,等王爺服下便能暫止疼痛,讓王爺能舒坦一些。”溫故輕嘆一聲,“這火毒發作最是惱人,身上如烈火焚燒,筋骨寸寸挫裂,實在不是常人能忍耐的。”

“那你快去煎藥!”趙無憂道。

溫故行了禮,走出了帳子。

“你這大夫看上去好像有幾分本事。”蕭容已經攏了衣襟。

趙無憂笑了笑,“若無本事,也不必留着。”

蕭容不語。

“王爺好好歇着,下官去盯着。”趙無憂俯身作揖。

“趙大人。”蕭容突然問,“聽說丞相夫人還在雲安寺,始終未歸?”

趙無憂一愣,俄而笑道,“家母一心向佛。已經不管紅塵俗世,是故不歸相府也是理所當然。有佛祖庇佑,與佛同往,想來纔是人間正道。”

蕭容嗤笑,“扯淡。這時間若真有這些神神鬼鬼,那些戰死沙場之人,豈非人人都要回來找本王算賬?本王自是不信這些,怎的趙大人這般聰慧之人,竟也相信這些無稽之談?”

“王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趙無憂笑得溫和,眼睛裡卻透着一絲涼意,“正所謂天道輪迴終有數,這世上的輪迴之事,因果之緣還少嗎?下官才疏學淺,參不透這佛理自然得抱着敬畏之心。”

“趙大人真客氣。”蕭容笑着說,可不知道爲什麼,聽得趙無憂這清冽之音,平生第一次有種想掐死人的衝動。約莫是她這人太聰慧,以至於招致他的手癢難耐。

太過聰明的人,終究是個禍害。

趙無憂總是有這種莫名其妙激怒人的本事,可偏偏伸手不打笑臉人,她這般溫恭謙卑不失禮數,誰都拿她沒辦法,畢竟她的話語之間的確沒有半點錯漏之處。

說的話,也是句句在理。

“下官告退!”趙無憂含笑行了禮,這才退了出去。

見着趙無憂離去,胡青快速進了門,“王爺?”卻見蕭容正擡手揉着眉心,一副極度煩躁的模樣,當下微微愣住。“王爺這是怎麼了?另外,王爺爲何會應允趙大人身邊的人,爲王爺診治?若是教人看出端倪,豈非會出大事?”

蕭容放下手,眯起眸子長長吐出一口氣,“權當是鬼迷了心竅吧!”

胡青一怔,“王爺?”

“打從本王第一眼見到她,便有種莫名的感覺。而後朝堂相遇,雖是匆匆卻——”蕭容微微僵直了身子,“罷了,說了你也不懂。”

胡青的確不太明白,這裡頭到底出了什麼事。

“只不過王爺,若然有人探出來王爺的病,恐怕——”胡青擔慮。

蕭容眸色微沉,“那本王正好可以看清楚,這趙無憂有多大的本事。”縱然趙無憂知道,又能怎樣?難不成趙無憂還能揹着趙嵩與他對着幹?趙無憂就算有這個膽,卻也沒有這樣的勢力,趙家終究是趙嵩做主,趙無憂還得靠邊站。

胡青心裡還是有些擔慮,畢竟這可不是什麼小事,若然出點差錯是要出大亂子的。

殊不知這趙無憂出了帳子,便知道這身後有點不乾淨。她也不着急去找溫故,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帳子。外頭還下着雨,可是有東廠的人守着,誰敢靠近她的帳子半步?

陸國安凝眉望着趙無憂,“大人,怎麼了?”

“素兮還沒回來?”趙無憂問。

陸國安點頭,“還沒有。”

趙無憂斂眸坐下,陸國安忙不迭給倒上一杯水。“大人,王爺真的病了?”

“若是沒病,他留在?陽城作甚?終歸是真的病了纔會留下。”總不能說,連她爹都瞧不出來這齊攸王有沒有毛病吧!這話有些打臉,不適合趙無憂開口。

陸國安頷首,心裡卻打鼓,這齊攸王又不是第一回見着,那模樣像是有病的嗎?躺在牀上都不覺得是個病人,估摸着裡頭有什麼事兒。看趙大人的臉色,約莫是吃了不少火氣。

想了想,陸國安便安安分分的站在一旁,不敢再吭聲。

過了良久,素兮纔算轉回,身上都是溼漉漉的,可見方纔是“出去”了一趟。“公子,業已辦妥。”

“恩!”趙無憂低低的應了一聲,“如此一來,這齊攸王明兒不走也得走。”

“你們這是——”陸國安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這主僕二人到底在玩什麼名堂?他聽着怎麼覺得怪怪的?實在是瞧不出其中關竅。

主僕二人也就笑笑不說話,看着陸國安那一臉期待的神情漸漸從臉上褪去,然後一臉怨念的看着這二人略顯得意的神情。

陸國安無奈,這主僕二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溫故煎了藥,但胡青不許溫故靠近帳子,藥便經由胡青送進去。至於這齊攸王吃沒吃藥,溫故便不得而知了。見着胡青將空碗遞出來,溫故也只能訕訕的接過,報之一笑。

做完這些事,溫故冒雨回了趙無憂的營帳。

“如何?”趙無憂問。

溫故一聲嘆,撣去身上的水珠子。“誰知道他喝了沒有?反正藥是送到了,我也算是盡了一份心。”語罷,他坐到趙無憂身邊,倒了一杯水喝着,“對了,我瞧着他這病是有些年頭了,如今的確是發了病,我那些藥只是止疼只能暫緩,還差幾味藥,估計得去附近的村落裡問問纔好。”

“你寫出來!”趙無憂睨了他一眼,二人的視線微微碰撞,“陸千戶,到時候煩勞你妥善處置,找個可信的人,務必做到萬無一失。王爺早些舒坦,咱們早些回京。”

“是!”陸國安行禮,等着溫故把藥名寫出來,便收入了袖中,“卑職馬上讓人去辦!”

眼見着陸國安出去,素兮俯首退到門口守着,趙無憂這才道,“戲演完了,該說實話了吧!”

溫故面色微沉,“那我不得不問一句,你可信我?”

“你說說看。”趙無憂也不直接回答。

“齊攸王身上的傷你也都看過,有何感想?”溫故意味深長。

趙無憂抿一口水,“你自己說的,火毒入骨,應該是毒傷吧!”

“沒錯。”溫故長長吐出一口氣,起身時面色微沉,臉色?到了極點,“那不但是毒傷,還是劇毒。這種毒能與人同生死,不會立刻致命,但能逐漸的潰爛,活生生的把人折磨致死。”

“世間還有這樣詭異的毒?”趙無憂猛然一怔,“你的意思是——蠱毒?”

溫故點點頭,回眸別有深意的望着趙無憂,“據我所知,這並不是尋常的蠱毒,如今整個北疆都不可能有這種蠱毒。甚至於很多少年人都不知道,世間曾經存在過這種東西。”

趙無憂放下手中杯盞,“該不會又跟你們巫族有關吧?”猛然間,趙無憂想起了此前的一些話,面色漸漸暗沉下來。“我聽父親提起過,昔年齊攸王曾經出戰邊疆,此後便身負重傷而歸,回來之後性情大變。”

長長吐出一口氣,趙無憂覺得腦仁疼,略帶倦怠的揉着眉心,“該不會這麼巧,你們巫族的覆滅和你們皇族的覆滅,都算在我大鄴王爺的頭上吧?”

溫故冷笑兩聲,“昔年大鄴,荒瀾,大殷與提蘭國毗鄰交好,畢竟有些國家比較小,根本引不起你們這些大朝的慾望,所以被忽略無視。可是後來事情突然變了,我們巫族出現了叛徒!”

趙無憂眉睫陡揚,“所以穆百里發了狠的追殺你,可——”

“叛徒的出現,直接導致了巫族遵守了千百年的秘密被泄露。那些蜂擁而至的貪婪之人,讓鮮血灑滿了大漠。無止休的屠戮,刀光血影,鐵騎兵戈,將我們的家園踩踏得粉碎。老弱婦孺,無人倖存。”溫故眼底的痛是顯而易見的,當年的廝殺歷歷在目。

眼見着自己的族人們被砍殺在鐵蹄之下,是怎樣的痛徹心扉。老的,少的,嘶喊聲奔跑聲亂成一團。沒人逃得出那片火海。

шшш●ттκan●¢ ○

溫故的耳畔至今還能迴響着,火海中族人們歇斯底里的哀嚎。

趙無憂凝眉,若溫故不是叛徒,那叛徒到底是誰?

明天回京回京!參加婚禮去!

麼麼噠,明天見!

第204章 穆百里,我嫁你好不好?第135章 她醉了爲鑽石過3400加更第5章 後宮二三事第342章 最後的命局1第282章 陰魂不散第44章 第一次氣急敗壞的趙無憂第263章 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第168章 在大火中消失爲鑽石過5400加更第153章 相府大公子的秘密第8章 趙無憂在找一樣東西第188章 吃了十八年的毒爲鑽石過6400加更第155章 你那個殺不死的兒子,回來了!第328章 連環殺1第131章 母親的秘密第168章 在大火中消失爲鑽石過5400加更第269章 我們扯平了第136章 你是那個死太監?第250章 終於出手爲鑽石過8400加更第192章 我要他血債血償爲鑽石過6600加更第3章 今日是你死期第266章 我總覺得有一雙眼睛跟着我第8章 趙無憂在找一樣東西第41章 我不屬於這裡第340章 皇帝病重第198章 夢是遺失的記憶片段第190章 戒藥第33章 眼裡的,不是西施就是眼屎第346章 最後的命局5第129章 東廠提督的婚事第268章 皇帝的心病爲鑽石過9600加更第326章 蝴蝶蠱第26章 趙大人千萬別對本座上心第122章 美人與英雄第36章 詭異的胎記第118章 蠱魄第306章 別開城門爲鑽石過12000加更第192章 我要他血債血償爲鑽石過6600加更第206章 明鏡樓前無明鏡第11章 詭異的玉牌第121章 愛的墳墓第309章 太子少師,趙無憂接旨第66章 又被趙無憂擺了一道第146章 幕後黑手,有人渾水摸魚第56章 和皇后鬧掰第284章 貪睡的趙大人第88章 宦臣與的苟且生涯第173章 給趙大人牽紅線第27章 兩面光的穆百里第223章 千里追夫第31章 那個死太監第183章 我又不是慕容第101章 趙大人,要不要試一試?第158章 寂靜歡喜第119章 姑娘要嫁人第308章 撐不住了爲鑽石過12200加更第143章 趙無憂攤上大事2第225章 做簡衍的妻子,孩子的母親第256章 齊攸王要找的東西,在我手上爲鑽石過8800加更第156章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爲鑽石過4800加更第91章 秋海棠,也稱斷腸花第318章 大漠裡的恩人第78章 最不像對手的對手第261章 水火不容第158章 寂靜歡喜第97章 趙大人專幹過河拆橋這事兒第322章 男人的情義第51章 他來找她第146章 幕後黑手,有人渾水摸魚第200章 消失的村莊第281章 穆百里病了第48章 趙無憂,危險!第4章 借了穆百里的手第13章 趙無憂的心思,你別猜第275章 搶功勞的媳婦第106章 打入敵人內部爲鑽石過2000加更第213章 教坊司出事!爲鑽石過7600加更第9章 司禮監還狐裘第53章 謙卑的趙無憂爲舊文鑽石過10800加更第256章 齊攸王要找的東西,在我手上爲鑽石過8800加更第216章 教坊司一案的背後第2章 最狠不過東廠第251章 她得落井下石第265章 她的利用價值爲鑽石過9400加更第132章 趙無憂借刀殺人,千歲爺表示無奈第159章 他敢!爲鑽石過5000第349章 合歡第132章 趙無憂借刀殺人,千歲爺表示無奈第196章 你跟簡衍的情分第292章 內憂外患爲鑽石過11200加更第1章 小丞相第32章 趙無憂的無本買賣第99章 趙無憂命懸一線爲鑽石過1600加更第345章 最後的命局4第80章 差點被妖孽攻陷第10章 督主是想留我嗎?第54章 趙無憂的哥哥第125章 回京,最熟悉的陌生人1第320章 找到了第280章 疑心生暗鬼的開始爲鑽石過10400加更
第204章 穆百里,我嫁你好不好?第135章 她醉了爲鑽石過3400加更第5章 後宮二三事第342章 最後的命局1第282章 陰魂不散第44章 第一次氣急敗壞的趙無憂第263章 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第168章 在大火中消失爲鑽石過5400加更第153章 相府大公子的秘密第8章 趙無憂在找一樣東西第188章 吃了十八年的毒爲鑽石過6400加更第155章 你那個殺不死的兒子,回來了!第328章 連環殺1第131章 母親的秘密第168章 在大火中消失爲鑽石過5400加更第269章 我們扯平了第136章 你是那個死太監?第250章 終於出手爲鑽石過8400加更第192章 我要他血債血償爲鑽石過6600加更第3章 今日是你死期第266章 我總覺得有一雙眼睛跟着我第8章 趙無憂在找一樣東西第41章 我不屬於這裡第340章 皇帝病重第198章 夢是遺失的記憶片段第190章 戒藥第33章 眼裡的,不是西施就是眼屎第346章 最後的命局5第129章 東廠提督的婚事第268章 皇帝的心病爲鑽石過9600加更第326章 蝴蝶蠱第26章 趙大人千萬別對本座上心第122章 美人與英雄第36章 詭異的胎記第118章 蠱魄第306章 別開城門爲鑽石過12000加更第192章 我要他血債血償爲鑽石過6600加更第206章 明鏡樓前無明鏡第11章 詭異的玉牌第121章 愛的墳墓第309章 太子少師,趙無憂接旨第66章 又被趙無憂擺了一道第146章 幕後黑手,有人渾水摸魚第56章 和皇后鬧掰第284章 貪睡的趙大人第88章 宦臣與的苟且生涯第173章 給趙大人牽紅線第27章 兩面光的穆百里第223章 千里追夫第31章 那個死太監第183章 我又不是慕容第101章 趙大人,要不要試一試?第158章 寂靜歡喜第119章 姑娘要嫁人第308章 撐不住了爲鑽石過12200加更第143章 趙無憂攤上大事2第225章 做簡衍的妻子,孩子的母親第256章 齊攸王要找的東西,在我手上爲鑽石過8800加更第156章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爲鑽石過4800加更第91章 秋海棠,也稱斷腸花第318章 大漠裡的恩人第78章 最不像對手的對手第261章 水火不容第158章 寂靜歡喜第97章 趙大人專幹過河拆橋這事兒第322章 男人的情義第51章 他來找她第146章 幕後黑手,有人渾水摸魚第200章 消失的村莊第281章 穆百里病了第48章 趙無憂,危險!第4章 借了穆百里的手第13章 趙無憂的心思,你別猜第275章 搶功勞的媳婦第106章 打入敵人內部爲鑽石過2000加更第213章 教坊司出事!爲鑽石過7600加更第9章 司禮監還狐裘第53章 謙卑的趙無憂爲舊文鑽石過10800加更第256章 齊攸王要找的東西,在我手上爲鑽石過8800加更第216章 教坊司一案的背後第2章 最狠不過東廠第251章 她得落井下石第265章 她的利用價值爲鑽石過9400加更第132章 趙無憂借刀殺人,千歲爺表示無奈第159章 他敢!爲鑽石過5000第349章 合歡第132章 趙無憂借刀殺人,千歲爺表示無奈第196章 你跟簡衍的情分第292章 內憂外患爲鑽石過11200加更第1章 小丞相第32章 趙無憂的無本買賣第99章 趙無憂命懸一線爲鑽石過1600加更第345章 最後的命局4第80章 差點被妖孽攻陷第10章 督主是想留我嗎?第54章 趙無憂的哥哥第125章 回京,最熟悉的陌生人1第320章 找到了第280章 疑心生暗鬼的開始爲鑽石過10400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