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故卻好似早有準備,“那跟我沒關係。”
“那你爲何盯上我?如果不是我,在金陵城裡,你也不可能被引出來。穆百里能拿我當誘餌,必定有其思量之處。”說完,她又開始咳嗽,坐在牀邊上不斷的顫着身子。
溫故蹙眉,“你先天不足,又何嘗不是思慮太多的拖累?”
趙無憂苦笑兩聲,“思慮太少,就不是拖累了,而是死期不遠。”她輕嘆一聲,擡頭看他,“你是不是知道玉佩的來歷?所以你一直跟着我,以爲我是玉佩的主人?”
那玉佩是娘給的,如果他真的是衝着玉佩來的,那麼很有可能也是衝着娘來的。這些年趙無憂對父母的相處模式一直心存疑惑,看樣子這背後果然是有秘密的。
“不管你信不信。對於玉佩的事情我全然不知情。我之所以當時出現,只是認出了你的身份罷了!禮部尚書,前途無量。你爹是丞相,對我自身安全也是有保障的。至少趙家和東廠勢不兩立,若我歸入你的麾下,想來東廠就不敢再對我苦苦相逼。”溫故苦笑,“我不過是想求一席之地,得安享晚年罷了!”
“穆百里爲何要抓你?”趙無憂問。
溫故笑了笑,“若我說,是爲了一個女人,你信嗎?”
趙無憂笑得涼薄,“不信。”
“既然我說了。你都不信,那以後就別問了。”溫故出門,“有些東西其實沒你們想的那麼複雜,你們這些聰明人,就喜歡把簡單的事情,想得太複雜。”
這話。是什麼意思?
目送溫故離去的背影,趙無憂心裡存疑,其實溫故說的,她一個字都不信。
他一定知道,孃親的玉佩裡,藏着什麼秘密?而且穆百里苦苦追着他不放,不惜萬里之遙前往金陵城抓他,怎麼可能爲了一個女人呢?
穆百里是個太監,這些酒色財氣壓根不會成爲他爭奪的目標。
溫故和穆百里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
趙無憂想不明白,只覺得腦仁疼,疼得有些厲害。揉着眉心,她想起了穆百里的好,至少穆百里伺候人的功夫是極好的。
外頭響起窸窣之音,小丫頭在外頭探着腦袋衝着她笑,“大哥哥,你在這兒啊!”
趙無憂勉強一笑,“妞兒,你怎麼來了?”
“大哥哥!”小丫頭屁顛顛的進來,“其實我知道一個秘密,那是聽我娘說的。”
“什麼秘密?”趙無憂揉着眉心,一個小丫頭,能知道什麼?
小丫頭左看右看,確信外頭沒有人,這才小心翼翼開口,“娘說楊柳村的瘟疫,其實是從一個怪人身上開始的。那個怪人不知道從哪兒來,逃到了楊柳村,被楊柳村的叔叔伯伯們救了下來。”
趙無憂蹙眉,不解的望着她。“怪人?有多怪?”
“娘沒說,娘只說,後來沒多久,楊柳村的叔叔伯伯們都開始出現了瘟疫的症狀。大家都病了,病得很嚴重。”小丫頭咬脣,“這些都是娘偷偷告訴我的。”
“那你娘有沒有說。那個怪人是什麼樣的怪人?哪怕是描述一下,比如長得怪,行爲怪,說話怪,終究有個奇怪的地方吧!”趙無憂只能解釋給孩子聽,孩子小,你說得太深奧,她肯定不懂。
小丫頭恍然大悟,“娘說,那個怪人身上是有傷的,還被人追殺。”
“就是這樣?”趙無憂蹙眉,“是什麼傷?”
“好像是身上爛了。”小丫頭眨着眼睛,“就跟大家一樣,傷得很重。”
“後來呢?”趙無憂問。
小丫頭搖搖頭,“後來就不知道了。”
趙無憂想了想,壓低聲音問,“妞兒,那你知道卓雷那天夜裡是來幹什麼的嗎?”
“大哥哥。你到底是幹什麼的?”小丫頭眨着眼睛問,“你真的會害我們嗎?”
趙無憂輕嘆一聲,“大哥哥不會害人,大哥哥只想幫大家的忙。”
聽得這話,小丫頭盯着趙無憂良久沒有說話。那一雙小手,就絞着她打着補丁的衣角。彷彿是在猶豫。這丫頭的好像知道什麼事兒,可又不敢說。
畢竟,趙無憂是個外人。
又或者,在這之前,有人警告過她。
“如果大哥哥能找到藥方,能救了大家。大哥哥一定送你去書塾,讓你去讀書習字可好?”趙無憂最能拿捏人心,“和那些男孩子一樣,習文寫字,你可願意?”
小丫頭歪着腦袋看她,乾淨的眼睛裡。有着澄澈的光。在孩子面前,成年人的陰謀詭計,會變成一面鏡子,能看到自身最醜陋的東西。藏在光鮮亮麗的外表之下,那顆污濁的心。
趙無憂的眼神縮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
卻聽得小丫頭笑嘻嘻道。“大哥哥,咱們一言爲定,你不要騙我。”
趙無憂點點頭,“好!”
“我晚上來找你。”小丫頭神神秘秘。
“我等你!”趙無憂輕咳兩聲,目送小丫頭快速跑開。
這孩子,到底知道什麼?
溫故從外頭進來,“這孩子怎麼過來了?”
“沒什麼,她來看看我。”趙無憂依舊是一臉的淡漠,“這地方了無生趣,她又沒了爹孃,想來是很孤單寂寞的。”
“沒有孃的孩子,是很可憐。”溫故說得很輕。
“我歇一會,你四處看看。”趙無憂倦怠的躺在木板牀上。
溫故點點頭,極是溫和的望着她,“你好好睡着,我在外頭給你看着,不會讓人進來打擾你。”他知道她睡得淺。
“謝謝!”趙無憂翻身背對着他。
溫故小心翼翼的出門,小心翼翼的合上竹簾門。當真在外頭守着。趙無憂轉過身來,透過竹簾的縫隙,能清晰的看到那個蹲在門口的身影。饒是父親在自己小時候,也從未這樣守過。
眸色微沉,趙無憂隱隱覺得這溫故對自己的態度有些不太對勁。這可不是尋常的恭維,也不是恭敬與陽奉陰違。
他,到底想在自己身上得到什麼呢?
除了孃親,她從不輕信貿貿然靠近自己的人,哪怕是雲箏和素兮,也是費了多少年的時間,才能取得她的信任。
合上眼眸,趙無憂不願多想,如今還是想想,今天夜裡小丫頭會告訴她什麼秘密?
溫故站在外頭,裡頭時不時的傳來一兩聲咳嗽聲,從最初的密集逐漸稀疏。他一直掐着時間點,計算着她從吃藥到現在,藥效的產生時間。從咳嗽聲可以推斷。藥效的過程,以及後續的效果能支持多久。
這到底是什麼藥呢?
那一日在祠堂,他便已經察覺她體內似乎有異物的存在,可到底是什麼,他也說不清楚。這脈象總歸是有些怪異的,不像尋常人的脈象。當然,一般大夫是瞧不出來的。
溫故頓了頓,心頭喟嘆,面露難色。
趙無憂這一睡,便到了天?。
“穆百里,我頭疼!”她皺着眉頭,想起這兒不是驛館。哪來的死太監?難免輕嘆,趙無憂輕咳兩聲。許是受了涼,醒來的時候,她的面色更加蒼白。
溫故後悔不及,早知道應該帶個小毯子。她的身子原就不好,如此一來只怕更是雪上加霜。溫故急急忙忙的進門,“如何?”
趙無憂坐起身來,揉着眉心低低道,“我有些頭疼。”
“許是着了涼,我與你把把脈。”溫故忙不迭在牀邊坐下,伸手便扣住她的腕脈。
趙無憂咳嗽得厲害,一張臉乍青乍白。難看到了極點。
從藥箱裡取出白色的瓷瓶,溫故擔慮的望着她,“早前給你煉藥的時候,我特意多制了一瓶,爲的就是以防萬一。你身上寒氣很重,所以這副身子總是孱弱至極。說是先天不足。我倒是覺得——”
他頓了頓,察覺趙無憂冷眸盯着他,當下斂了眸沒有往下說。
“給我拿水!”趙無憂道。
溫故打開水壺,看着趙無憂吃了藥,而後面無波瀾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是在想什麼。
“有些話你最好嚥下肚子裡去。否則來日我也保不住你。”趙無憂口吻涼薄。
“好!”溫故點點頭。
“我餓了。”她道。
“我把饅頭拿出去熱一熱。”溫故轉身出門,到了門口又擔慮的望着她,“你一個人——可以嗎?”
趙無憂沒有吭聲,依舊是冷冷淡淡的模樣。
見狀,溫故只得離開。
溫故剛走,小丫頭一溜煙似的溜進來,“大哥哥,我看到老伯伯走了纔敢進來,我們走吧!”驀地,藉着微弱的燭光,她愣了半晌,“大哥哥,你的臉色怎麼比我的還差?你的病,也嚴重了嗎?”
趙無憂咳嗽着,“沒事,走吧!”
小丫頭點點頭,“你跟着我走,千萬要小心。”
“好!”趙無憂抿脣。
小丫頭走的是極爲偏僻的地方。隔離區也是有區別的,越往裡頭走,裡面的死亡氣息就越發濃烈。到了最裡面,基本都是隻剩下一口氣的瘟疫病人。
趙無憂捂着自己的口鼻,極力憋着一口氣,不讓自己咳出聲來,免得驚擾了旁人,惹來不必要的災禍。小丫頭在前面帶路,一步三回頭的扭頭望着趙無憂。連這麼小的孩子,都知道擔心她的身子,可見她這副病怏怏的樣子,已經深入人心了。
趙無憂腳下輕浮,難免感慨,竟然兩個孩子都不如。
小丫頭尚且腳下輕靈,而自己呢?
驀地,小丫頭頓住腳步,“噓!”她衝着趙無憂做個表情,而後慢慢的蹲下身子,在一草垛後面藏起了身子,“大哥哥,前面有人!”
趙無憂定睛一看,前頭的院子裡似乎住着不同尋常的人,這些人穿着粗衣麻布,看上去是老百姓,可一個個臉上被遮掩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頭。而且,他們的手上也都帶着手套,這可不像是染了瘟疫的人。
他們是誰?
在這裡到底想幹什麼?
趙無憂不解,蹙眉望着小丫頭。
小丫頭壓低了聲音,“自從卓哥哥來過之後,這些人就進來了,一直住在這裡不肯走。咱們誰也不敢靠近這兒,他們好凶的!”
“這些是什麼人?”趙無憂低低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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