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白鹿川?離京城很遠的地方啊,難爲你一個弱女子千里迢迢避難於此了。”姬君南瑾點點頭,對於冉冉的話沒有懷疑。白鹿川在傲天國的最西側,盛產名酒,尤其是花卉與水果釀酒更是天下一絕,而且一酒一族,族間競爭激烈。
“剛纔多謝陛下幫忙,否則民女今日怕是要在賓客面前出醜了。”冉冉邊說,邊低下頭,順勢就要往地上跪。
姬君南瑾眼神快,手更快,不待冉冉曲膝,就一把拉住了她的臂彎,輕輕一提將女子的身體往自己的身邊拽近了半步。
“舉手之勞,月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朕還有一事不明,聽你剛纔所言像是第一次離開白鹿川,那金羽霓裳你又是如何得到的?還有。既然是隱身在此,爲何要貿然獻寶,這樣做豈不是暴露了行蹤?”放下她的手臂,姬君南瑾輕聲詢問道。夜色深重,唯有頭頂的一輪明亮流淌下綿綿月光,溫柔地撫在女子白淨無暇的面龐,皎潔的月影則朦朧進那雙煙水明眸,她的眼睛比夜空的星星還要亮,還要美。
事到如今,她已沒有退路可尋,在她說了第一個謊言的時候她就做好了要說無數謊言的準備。
“回陛下,這藏又能藏多久呢?民女沒有父母,沒有至親,又遭同族拋棄追究,現在是無依無靠,孑然一身,孤零零地守着父親留下的大筆家產,倘若有一天遭遇了不測這些錢財也就罷了,可是祖輩留下的技藝豈不是要白白地斷送在民女的手裡。民女爲自己失去的十八載閨中年華不甘心,民女爲含辛茹苦撫養自己成人的父親不甘心,所以在得知陛下張榜求寶的時候,不惜出重金請人尋回了金羽霓裳,又冒着欺君大罪揭下皇榜呈至陛下跟前,只希望天子管家的名號能成爲一把保護傘,讓民女可以偷得一世安寧。”冉冉緩緩地說着,她的心就跟她此時的語氣一樣平靜。
“這一切都是你悉心安排的?向朕求的那副筆墨只是掩飾,你真正的目的是想告訴朕你要舉辦花盞賞寶會,想用你的寶物再次勾起朕的興致,然後下帖邀靖王的同時也料到朕會同行,朕纔是你今晚真正要請的貴賓,你到底有何求,如果現在還不說,明日朕回京之後你再想使花樣騙朕出來可就不那麼容易了。”淡淡的笑容就這樣在男子的臉上悄然綻放。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有興趣去當面揭穿一個女子的小陰謀。
“民女罪該萬死……”冉冉故作惶恐,顫抖着聲音往後退了一步,看樣子是說什麼也要跪下請罪了。
姬君南瑾見冉冉躲開了自己伸出的手掌,不禁一愣,一擡眼又正好瞥見亭下那幫鬼鬼祟祟想看不敢看,不敢看又想看的衆人,於是,眉梢一皺,沉聲說道:“朕只是想知道你大費周章的目的所在,並沒有要治罪的意思。你快起來吧,這樣跪着說話難免會讓人心生懷疑的。”
冉冉搖搖頭不肯起身,而是將額頭磕在地面上,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低低的乞求道:“民女斗膽,想請陛下降道旨意,強索了月氏一族釀酒的秘方,讓民女祖上傳下的釀造技藝可以在民間發揚光大。”
爲了得到報復的機會,她可以編造出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爲了得到報復的機會,她可以欺君,欺天下,甚至無恥到欺騙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