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紅梅說:“等她回來,問問她就知道了。我估計,一定是她表哥追求她,她不肯。是呀,現在哪裡還有近親結婚的?科學證明,近親結婚,對下一代不好,生的孩子非傻即呆。而且他們的年齡相差也太大了,這不可能。”
“喂,你們有沒有在意?鞏小敏一進來,就特意向我們介紹,他表哥是市政府的,這是什麼意思啊?”朱虹又說話了,聲音很低,可她卻,“我看,這個人不大象市政府工作的人。不知道他是哪裡市政府的?做什麼官?”
自從那天錢宏偉請客過後,她只要一聽到朱虹的聲音,甚至一見到她的身影,心就會莫名地發緊。現在朱曉明又突然闖進她們宿舍,還冒冒失失地說是她的男朋友,她就更加怕她了。怕她偷偷去把這件事告訴錢宏偉,那她就全完了。對呀,那天她說了錢宏偉所在的系和班級。她要是去找,很方便的……她不敢想下去。
宿舍裡的同學都在等我回去,準備追問我,然後再次開我的鬥批會,嘲笑會。不,我能現在就回去。她嚇得趕緊轉身,往回退去,躲進三樓過道最東頭的那個廁所,假裝上廁所的樣子,蹲在裡面,磨磨蹭蹭的,想等她們都睡了,才悄悄回去,鑽進蚊賬睡覺。明天一早,我就早早起來,第一個離開宿舍。千萬不能讓她們看見我哭過。她更怕她們問這問那。不回答她們吧,不好;回答得不好,或是露了馬腳,就更加難堪。
鞏小敏心虛氣短,害怕擔憂,又疲乏勞累,腰痠腿痛,都快堅持不住了。她多麼想坦坦蕩蕩地進去,舒舒服服地躺在牀上休息啊。可是,我究竟犯了什麼錯誤,要這樣擔驚受怕,躲避隱藏,不敢見人呢?
她在廁所裡蹲蹲站站,極力縮緊鼻子,抵擋着不斷向她進犯的蚊子和臭氣。她的腦子裡還是很亂,自圓其說的解釋詞,受到剛纔蔡紅梅話的啓發,已經有了底。可擺脫朱曉明的辦法卻還沒有想好,所以心裡很是不安。
她在廁所裡躲了二十多分鐘,這時已經是十一點十六分了。平時這個時候,大部分同學都已經上牀睡了。可她想再等一會,怕她們今天特別興奮,或是爲了等她而遲遲不睡。她隱藏在廁所的小隔間裡,咬牙切齒地堅持着。
她又等了十多分鐘。一個女同學穿着睡衣,按着肚子,皺着眉頭,急匆匆地衝進了廁所,看樣子要拉肚子。她連忙站起來,走出去,硬頭頭皮朝西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外,側耳聽了聽,聽不見裡面有人說話或者坐在牀上翻書的聲音,才掏出鑰匙,輕輕開門進去。她躡手躡腳地走到自己的牀前,連臉和腳都不敢洗,就輕輕脫了衣服,鑽進了蚊賬。
她以爲她們都睡着了,或者正在迷迷糊糊要入睡,不會再跟她說話了。就用被子矇住頭,開始想着擺脫朱曉明的辦法。
沒想到她剛舒了一口氣,葉珊珊的牀上就有了動靜,然後就傳來她低沉的聲音:“鞏小敏,你回來啦?”
聲音不高,可在她聽來,卻比晴天霹靂還要嚇人。她真的嚇了一跳,屏住呼吸,緊張得氣都不敢喘。葉珊珊一開腔,其它四張牀上幾乎同時傳來各種不同的聲音。蔡紅梅翻了個身子,象在夢中剛醒來一樣地說:“鞏小敏,你怎麼纔回來啊?”
鞏小敏不知道怎麼回答好。胡紅莉好象放下了手中的書本,聲音特別清脆地衝她說:我們都在等你回來呢。今天來的那個人,是你表哥嗎?”
鞏小敏已經來不及多想了,只得硬着頭皮說:“是呀,怎麼啦?”她故意裝作不解的樣子反問她。剛纔,她在門外聽到蔡紅梅的話,心裡不禁一亮,緊張的心也鬆弛了許多。她有了自圓其說的理由,心裡踏實多了。
朱虹夢囈一樣地在被窩裡說:“表哥,怎麼會說是你男朋友呢?”
鞏小敏一聽朱虹說話,心裡就莫名地上火,便有意沉默着,不回答她。宿舍裡靜極了,連同學們的喘息聲都能聽到。
平時不大說話的邢玉瑜屏不住了,柔柔地開了腔:“鞏小敏,人家在問你嘛。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表哥怎麼說是你男朋友呢?”
鞏小敏這纔將被子拉下一點,故作有些生氣地說:“這有什麼不好理解的?他想追求我,我不同意。他在我高三的時候,就想……我開始根本不知道,後來他在言語中露出了這個意思,我才發覺不對勁,就很生氣地對他說,這怎麼可能呢?近親結婚,對下一代會有影響的。我就一直回絕他,不睬他。沒想到他竟然找到我學校裡來了,還在這裡胡說八道,真是把我氣死了,剛纔在街上跟他吵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