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結束之後,電臺緊接着又播放了另一條新聞,內容是記者接到舉報電話,塗家村被附近製衣廠排出來的髒水污染,臭氣熏天,附近居住的居民被薰得實在沒法,毅然打電話舉報。
然而在採訪過程中遇上一位姓高的先生,他說他是塗家村的居民,前段時間塗家村因爲拆遷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據高先生說拆遷隊強制塗家村村民拆遷,高先生據理力爭,最後因此負傷,現在腰上還有兩道十幾釐米的傷疤。
隨着新聞的報道,姓高的大學生腰上的傷口也呈現在觀衆面前,另外還特別播出當時拆遷隊毆打姓高大學生時的照片,照片裡甚至還出現了曹翻天的身影。塗家村其他人也證實了高先生被砍傷的事實,還大膽爆出拆遷隊正是受附近服裝廠老闆的指使。
很自然的,姓高的大學生在新聞中出場時都刻意弱化了他的臉,只有他身上的傷口以及他說的話在新聞中完完全全播出,這應該是電臺保護當事人的一種手段。
看完新聞我們不免小小沸騰,第一段新聞雖然是我們心中所期望的,但柯正舟的下手之快,不免令我們大吃一驚。至於第二則新聞,我們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播出,而且新聞裡竟然大膽地說‘拆遷隊正是受附近服裝廠老闆的指使’,塗家村附近就曹翻天一家服裝廠,這不是赤裸裸地將曹翻天公之於衆?
新聞剛結束,劉鑫一拍膝蓋跳了起來,大笑兩聲說:“哈哈……曹翻天這次算是真的栽了吧?服裝廠都給他停檢。哈哈……”
李哥臉上掛着淺淺的笑意說,語重心長地說:“柯正舟不愧是柯正舟,真對得起‘冷血縣委’這個詞,竟然這麼快就動手了,而且下手還這麼狠,直插曹翻天心臟。”
青峰看着李哥說:“冷血縣委,這個詞還不錯,誰說的?”
劉鑫一巴掌輕輕拍在青峰腦門上,說:“從我們李哥口中說出來,當然使我們李哥說的。”
李哥搖了搖頭說:“也不是我說的,塗家村的人給他取的。”
青峰瞪一眼劉鑫,饒有新意地笑笑,劉鑫一把拉過青峰,單手挽過他的肩頭,低低問:“你剛剛那不懷好意的笑容是什麼意思?”
青峰忙搖頭,“沒……沒什麼意思……”
劉鑫手上力道中了些,勒着青峰的脖子說:“‘沒什麼意思’是什麼意思?”
我最受不了劉鑫這一臉的痞子相,轉過頭問李哥:“我們現在要不要做點什麼,不至於一直躲在這吧?”
李哥想也不想說:“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柯正舟纔剛剛動手,封禁曹翻天的服裝廠恐怕只是第一步,接下來肯定還會繼續對曹翻天施壓,我們現在就坐等曹翻天章法大亂,我們說不定還能從中得利。”
劉鑫問:“我們能從曹翻天身上得到什麼利益?”
猴哥笑嘻嘻地插嘴說:“當然是財了。曹翻天在渡口鎮有那麼多家場子,他一旦出了事,場子也一定會跟着大亂,我們說不定可以趁機撈一兩個過來。”
劉鑫頓時兩眼放光,說:“酒吧?哇哈哈……我要當經理,不,呸……我要當老闆,酒吧老闆,以後喝酒泡吧就不用再花錢了。”
青峰跟着符合:“我也要當老闆,不,經理,無所謂,總之能管別人就成!”說着與劉鑫相互陷入無限瞎想。
五毛獨自坐在一邊,臉色沉寂,小聲地問:“那些金條……什麼時候能處理出去?”
李哥回頭在五毛投上摸了摸說:“等這段時間的風頭過了之後,我們把金條融了,到時候隨便託人轉出去。怎麼了,你需要錢嗎?”
五毛搖搖頭,又點了點頭說:“我想給師傅送些吃的進去,牢房裡又陰又潮,吃的也差,我給師傅送些錢進去他就能自己買吃的了。”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五毛這幾句話有些被感動,不管以前五毛師傅如何對五毛,好也罷,不好也罷,他對五毛的養育之恩,五毛是永遠都不會忘懷的吧?
頓了頓我衝劉鑫說:“劉鑫,把你兜裡的錢拿出來。”
劉鑫滿臉狐疑的看着我問,“幹……幹嘛?”
我說:“問那麼多,拿出來啊。”劉鑫依言從兜裡摸出五張紅爺爺,我冷冷瞪他一眼,見他一個激靈,又從另外個包裡摸出好幾百,放到茶几上說:“就這些了,不信你搜。”
我數了數有一千三,加上我身上現有的七百,一共2000,全塞給了五毛,他跟着我們有段時間了,除了平時吃的用的,他從沒問我們給過一分錢,剛剛一襲話估計也是鼓足了勇氣才問出口的。
五毛感動,想說話被劉鑫堵了回去:“明天去看看你師傅吧,不過得你自己去,曹翻天不認識你的。”
五毛點點頭,低頭捏着一疊錢,一滴眼淚滴了下來。
接下來幾天我們依然相安無事,曹翻天沒半點行動,陶雄和蔣幹呆在自己的地盤按兵不動,渡口鎮也出奇的平靜,甚至連小混混打架鬥毆都見不到,但城市的天空像是瀰漫着一層透明的煙霧,雖然看不見,卻讓人覺得無比難受,像是要窒息。
劉鑫也顯得有些不安,握着遙控器不停地換頻道,昨天傍晚的新聞直播間,又播出一條振奮人心的消息:警方在一家民宅裡搜出大量軍火。
新聞裡沒說民宅的地址,也沒提房子是誰的,但在攝像機鏡頭的不停切換下,我還是能認出來它是曹翻天那件藏武器的地下室。
除此之外,在攝像機不經意閃過地面時,我清清楚楚看到一攤紅色的血跡。我不知道這攤血是從哪個人身上流下來的,還是出自哪種動物。只有一點,我們在新聞裡沒看到那兩隻兇殘的藏獒和高加索犬,記者對兩隻畜生隻字不提,不知道如今它們是死了還是仍活着。
對於這段新聞,我們原本很高興,晚上的時候我們還特意開着車圍着渡口鎮轉了圈,有意在曹翻天幾家酒吧外逗留,很統一的酒吧都沒有開門營業。
劉鑫照着幾個個電臺按了個遍,隨手將遙控器扔到茶几上,走到窗前心浮氣躁的大罵:“操,這他媽的什麼鬼天氣,才幾月的天就陰沉沉的,還打悶頭雷,要下雨就趕緊下。”
我斜一眼劉鑫說:“你要覺得悶去休息會吧!”
劉鑫沒好氣地回道:“睡毛,睡不着。你說柯正舟這幾天都在幹嘛,把曹翻天服裝廠也封了,家也抄了,就是不點他曹翻天的名,他是想幹嘛啊?”
“他是在替自己留後路!”猴哥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背後走了過來,望着蒼茫一片,再說:“曹翻天這可毒牙不是說拔就能拔掉的,如果逼急了,不知道曹翻天會做出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來。”
劉鑫恨道:“他能做出什麼意想不到的事啊?他要真本事,就去把柯正舟綁了啊!草,這究竟是他媽的什麼鬼天氣,真他媽的憋悶!”
猴哥說:“以曹翻天的脾氣,是沒有什麼事做不出來。我只擔心到最後柯正舟會臨陣倒戈,把所有的事都推到我們身上。”
劉鑫不可思議地睜大雙眼,問:“猴哥,你什麼意思,莫要嚇我哦!”
猴哥說:“沒有嚇你,爲官的都一樣,誰願意自己被黑鍋。只怕現在的曹翻天已經開始找柯正舟談話了,只希望這件事快點過去。”
我想了想問:“曹翻天那幾家酒吧有沒有什麼事?最近好像沒聽說過有什麼打假酒的事吧,爲什麼都沒營業?”
李哥搖搖頭說:“不知道。”
劉鑫說:“難道是被查封了?還是……曹翻天知道他自己氣數已盡,捐款私逃了?”
我瞪他一樣,反問:“你要是曹翻天,手底下一大票小弟,你會不會因爲一個服裝廠查整被而逃跑?”
“不會!”劉鑫毫不猶豫地說,頓了頓補充道:“但這次是柯正舟要對付他,自古民不與官鬥,他一介平民老百姓怎麼跟曹翻天鬥?”
我說:“民不與官鬥是說給我們這種沒錢沒勢力的人聽的,你聽過那個黑幫老大怕政府的,而且曹翻天不是還有喬萬里幫他撐腰嗎?喬萬里的爺爺和老爸可都是不得了的人物,他們出馬,只怕柯正舟也得賣幾分面子。”
劉鑫說:“那你的意思是,就算這次事情鬧得這麼嚴重,曹翻天也扳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