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宜剛從舞場下來,氣息微喘,此時坐在沙發上,慢慢地喝着果汁。
丁翔坐在身旁,他頭靠過來,很有興致地小聲說:“靜宜,看見嗎,前方那個戴眼鏡的小鬍子是目前西燃公司在亞洲最大的供應商,幾乎三分之一的油都是從他那裡進的,據說他岳父是當地能源部的高官。”
靜宜順着他的眼光望去,“朝中有人好辦事。”她覺得那很正常,隨口應了句。
丁翔的下巴往左一揚,“系灰色領帶的那人是印尼最大的燃油出口商,不過他的油質量很一般,我估計他做不長久。”他說完很愉快地喝了一口香檳。
“哦,那把他的份額給搶過來。”她也懶得思考,只是順着他的意思往下說。
丁翔很開懷地看她一眼,很是讚賞地說:“果然是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啊。”他眼睛又一轉:“喏,手插褲袋作有型狀的那個上個月遲了三天交貨,被西燃公司扣了百分之五的貨款,氣得他把西班牙辦事處的主管給撤了。”
靜宜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你知道的真多,比情報局的數據庫還要精準完善。”
丁翔笑了,“過獎了,知己知彼,纔好作戰啊。”他忽而望向右邊,“理小平頭的黑瘦高個是我在美國讀書時的同學,世界還真小,他到這裡混來了。靜宜,我過去打個招呼,你一起來吧。”
靜宜微笑着搖頭,“你去吧,我坐會兒,老同學敘舊,我在旁不好吧。”
丁翔沒有勉強,“那我很快回來。”他動作瀟灑地拿着杯香檳向那邊走去。黑瘦高個回頭見到丁翔,兩人熱情碰杯後,便埋頭笑談起來。
丁翔意氣風發,神采飛揚,合身的黑色西服使他更加英俊挺拔,他時而側頭傾聽,時而滔滔不絕,這是多麼優秀的男人啊,對她也很好,就這樣想着想着,眼神就迷戀起來。
“翻譯小姐,你好!既然丁先生不在,我可以請你跳個舞嗎?”**安不知何時已立在面前,上身微傾,作邀請狀,好一派優雅的君子風度。
靜宜看着替他難受,那麼大的肚腩,也難爲他了。她憋住了笑意,從沙發大方站起,面帶微笑說:“當然可以。”
**安牽起她的手,緩緩向舞場走去,他很有紳士風度地發問:“我怎麼稱呼你呢,總不能老叫你翻譯小姐吧?”
靜宜把左手輕放在**安的後肩,立定的同時回答:“我的西班牙語名字是羅拉,你可以叫我羅拉。”
他俏皮的閃了一下眼睛,“羅拉,我們開始跳吧。”
**安的舞技可以彌補他身材的劣勢,一曲慢四給他跳出了國際水平。
感受到方靜宜眼中的敬佩之意,他自豪開口:“西班牙是盛產舞蹈家的國家,看過弗拉明哥舞嗎?”
弗拉明哥舞是西班牙的國粹,怎麼可能沒看過?靜宜不出他所料地點點頭,她接着說:“我就是看了弗拉明哥舞才萌發了學西班牙語的念頭,我第一次看見弗拉明哥舞的時候是在一九九二年的巴塞羅那奧運會開幕式上,有位藝術家在舞臺上表演,我記得我都看呆了,我從來沒有看過這樣震撼的表演。”
遇到知音,聽到好話,**安很開心,放下生意場上的精明,還原了他本來和藹的面目,他接着問道:“你爲了一霎那的感動,就去學一門語言,甚至還搭上一生的事業。就像我的小女兒,爲了畢加索的一幅畫,就決定去當畫家,女孩子的想法真奇怪。”
靜宜微笑解釋:“這哪有什麼奇怪,我就有一個同學因爲喜歡上了足球王子羅伯特巴喬而去學習意大利語呢,宿舍滿是巴喬的照片,她的意大利語也學得超級棒。源自內心的動力,可以成就很多奇蹟。”
**安很耐心地聽着,順着她的話問道:“我很少看錯人,你是典型的東方女性性格,溫柔,善良,怎麼會喜歡那樣熱情、奔放、激烈、甚至有點不顧一切的舞蹈?”
靜宜倒沒想過這個問題,她側頭想了一下,回答道:“也許自己缺少什麼,就嚮往什麼,繼而喜歡上了吧。”
“很有意思的回答,有道理。”**安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有同感,頻頻點頭。
“你和丁先生是戀人嗎?”他冷不防拋出一枚**,炸得方靜宜愣了兩秒。
“胡安先生爲什麼會這麼想?”靜宜好奇,難道**安能徒手截取她的腦電波,波段顯示她正在惦記丁翔?
**安眨眨眼睛,無奈道:“丁先生一直盯着你呢。”
靜宜聞言正想尋找丁翔的身影,**安卻已經幾個舞步把她帶到丁翔面前,禮節性地把她的手放到嘴邊親吻一下,對靜宜說:“羅拉,很高興與你共舞。”他又轉頭對丁翔說:“有機會和我聯繫,我很期待與貴司的合作。”
丁翔第一時間握住靜宜的手,也朝**安微笑着點點頭。
丁翔把她帶到沙發上,“渴嗎?要不要我幫你拿杯飲料?”
靜宜擡頭望着他,他剛纔有點緊張,沒想到他也會這樣,她的心忽然軟了,小聲答道:“不渴,就是感覺有些餓。”
“那出去品嚐當地的特色美食,怎麼樣?”丁翔詢問她的意見。“明天就要回去了,我可是連這個城市的一點印象都沒有,這樣就算過了三天假期,不划算。”他無可奈何地補充一句。
“你不需要在這裡周旋嗎?”靜宜不確定地問,如果爲了照顧她的肚子而要他犧牲亮相的機會,那不是方靜宜幹得出來的事。
丁翔輕描淡寫道:“該認識的都認識了,該做的公關都做了,我可以功成身退了。走吧,我陪你去吃好東西。”
靜宜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一絲喜悅,“怎麼,有什麼好消息?”
丁翔拉着她的手,把她從沙發上拉起,說:“景軍剛纔打了電話過來報喜,新的醇基第二階段的研試成功了。”
“太好了,師兄就是厲害,”她也喜上眉梢。
“就你師兄一個厲害?我可是每天都給參考意見的,沒我的宏觀指導,不可能這麼順利。”丁翔不樂意她把功勞全歸到勞景軍一人身上,當他隱形的嗎?
靜宜聽出了丁翔的不滿,馬上糾正道:“你從全局的角度出發,制定了長遠的發展目標,師兄這個階段性的小勝利都是爲你的長遠目標服務的,所以說,你更加偉大。”她心中充滿疑問,是不是戀愛中的男人都喜歡戴高帽?
丁翔很滿意她的配合,沒有再吭聲了。
靜宜挽着丁翔的手,不自然地摸摸肚子,真的餓了,等下就讓他破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