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翔的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
他飛速趕到顧菲菲公寓,剛按門鈴,大門就打開了,丁梅一臉嚴肅站在門口,眼神責備,冷冷開口:“你先去看看菲菲,她在房間裡。”
丁翔忽略她的冷眼,快步走到顧菲菲房間,房門虛掩,他輕輕推開門,走到牀前,只見顧菲菲虛弱地躺在牀上,額頭貼着膠布,眼睛緊閉,臉龐消瘦,頭上的汗跡和臉上的淚痕猶在,胸口起伏很大,顯然剛纔有過一場撕心裂肺的痛哭,現在還沒完全平復下來。
丁翔眉頭緊皺,剛想開口叫她,丁梅在背後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吵醒她,出去再說。他替顧菲菲把被子拉好,轉身與丁梅一起走到廳裡坐好。
“老弟,你這是唱哪齣戲?爲什麼要跟菲菲分手?”丁梅盯着他,一臉不解。
丁翔不答反問:“姐,菲菲到底出什麼事了?”
丁梅把雙手抱在胸前,痛心疾首道,“菲菲今晚酒後駕車,在路上出了車禍,幸好有安全氣囊,傷勢不算嚴重,但始終受到驚嚇。她回到家後,越想越害怕,情急之下打我電話傾訴,要不然我也不知道你們居然分手了。你剛纔沒有看到她的樣子,連我都忍不住跟着一起流淚。”她頓一頓,然後向丁翔求證:“她說你愛上別人了,是不是真的?”
丁翔雙手支在膝蓋上,面無表情,默認。
丁梅恨鐵不成鋼,“老弟,菲菲那樣好的女孩子怎麼你還不知道珍惜呢?家世好,又肯遷就你,你還想怎樣?”
丁翔望着窗外,沉聲道:“我和菲菲之間的事,的確是我不對。但是兩人在一起並不是家世好或是肯遷就就會幸福的。姐你不是深有體會嗎?”
丁梅臉色發白,一下站起身來,壓低聲音道:“好,你的事我再不管了,你好好斟酌怎樣向顧伯伯交代吧!”
“我會向他解釋的。”丁翔一副豁出去的架勢。
丁梅冷笑,“希望你的事不要影響到爸爸和他的交情,爸爸還有兩年任期就滿了,人走茶涼,現在好好留着和顧伯伯的關係,以後你姐夫會用得着。你也是,凡事不可做絕,說不定你以後也會有求於他,你最好自求多福。”
丁梅腦子裡整個權力人脈關係圖呈現出來,丁翔對這樣的談話很反感。
姐弟兩人一時無話。丁梅看了一下表,拿起手袋要走,“我明天上早班,先走了。你好好照顧菲菲。”她的心思很多,又補充道:“你們的事最好告訴爸媽,要不然顧伯伯首先提起的話,他們會很被動。”
丁翔面沉如水,閉着眼睛靠在沙發上。
丁梅關上大門之前還不忘說句意味深長的話:“等你膩了那個女人的時候,還是回到菲菲身邊吧,依她的性子,一定會等你的。”
丁翔對姐姐的話分析幾遍,嘴角掛起一絲冷笑與不屑。什麼家世聯姻、門當戶對?事實證明那些都是導致姻緣死亡的罪魁禍首。如果不是心心相印,怎麼可以漫漫長路走過幾十年?
又想起了方靜宜,他的心軟軟的,遇到了她,爲她心動,爲她牽掛,感覺自己的心在雲裡霧裡一番折騰後,終於爲她着陸,很踏實,很安心。
天亮了,這個冬天的早上,晨曦初露,一切生機勃勃。
丁翔從沙發上坐起,一夜無夢,現在精神飽滿,思路清晰,充滿幹勁與期待。
顧菲菲裹着被子披頭散髮從房間走出來,看見丁翔,愣了一下,繼而滿心歡喜,她用手撥撥頭髮,訕訕道:“你來了?梅姐呢?”
丁翔面對她,除了內疚外,心中並無其他雜念,他柔聲道:“她有事先走了。你感覺好點了嗎?不要站着,快坐下。”
顧菲菲理解有誤,馬上坐到丁翔身旁,小鳥依人狀。
丁翔不露痕跡地說:“我給你倒杯熱茶來。”
顧菲菲殷切的眼神目送他起身走開。
丁翔擱在茶几上的手機振動了,那是他昨晚睡覺前特地調到振動,以免吵醒顧菲菲。她大叫:“丁翔,聽電話!丁翔!”
丁翔正在廚房洗水壺燒水,顧菲菲家的飲用水就像沙漠裡的水一樣,乾涸得一滴不剩。嘩嘩嘩的流水聲掩蓋住顧菲菲的聲音。
在靜宜欲掛上電話時,那邊卻接通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女聲傳來“喂,是哪位?”
這是?
她呆呆坐在牀上,爲什麼頭又開始痛起來?剛纔醒來時不是還好好的嗎?
“喂,是哪位?”顧菲菲嬌滴滴的聲音再一次催促。
“我,我找丁總。”靜宜慢慢道,心也在慢慢下沉。
顧菲菲似乎很友好,“你好!你找丁總,你是他同事嗎?”
“嗯……是的。”的確是他同事,不然還會是什麼?她自嘲起來。
“他現在沒空,你要留言嗎?還是等會兒再打來?”
留言?留什麼?留下一句“我吃了藥,睡了一覺,現在精神很好”這樣弱智的話嗎?
她咬咬牙,“不用了,謝謝。”掛了電話。
自己真傻!昨晚丁翔離開前,拿來她的手機按響他的電話,要她早上醒來後回撥過去,他要第一時間知道她好了沒有,還言辭懇切地說:“你一定要打我電話,免得我牽腸掛肚。”
她微笑着醒來,不曾遺忘這甜蜜的約定,只是拿起電話思量許久才下定決心按鍵,在等待中她充滿希冀。電話被她的手捂得熱熱的,可下一刻心已開始萌生寒意。
失望,失落,是因爲失去?從沒得到,何來失去?又何來失望?心中糾結,一言難盡。
頭抽抽地痛!靜宜趕緊躺好,捂緊被子,一個翻身,假裝睡去。哎,老媽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她已經沒精力應付了。
丁翔把水杯放在顧菲菲面前的茶几上,顧菲菲順勢縮了縮身子,欲將他剛纔坐過的位置完全騰出來,可他好像視而不見,徑自坐在另一張單人沙發上,動作果斷,意圖明顯。
顧菲菲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不捨地望着丁翔。
丁翔開口,“菲菲,你要好好照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