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宜這幾天的精神很差,過量運動的後遺症表現出來,腰腿手臂痠疼,導致整個人動作僵硬,行動不便;加上這幾天剛好生理期,臉色蒼白,人容易疲勞;要命的是,她晚上還失眠,丁翔的話給她留下很大負擔。
丁翔問:“你敢說對我沒感覺嗎?”當時她說不上來,人平靜下來後,仔細回想與他每一次碰面的點點滴滴,她發覺自己想得最多的就是迴避。迴避他什麼?
第一次失敗的婚姻給她帶來的痛苦及恐懼使她關閉自己的感情之門,甚至有點排斥,於是她潛意識裡要回避。但即使是面對覃俊成這樣一個擺明目的的人,她都沒有打退堂鼓,爲什麼面對丁翔,她的反應會是這樣大?
如果丁翔只是一個無關痛癢的人,那麼她大可置身事外,把那晚的話當作一個笑話,天亮之後便可拋諸腦後,然後按照原來的軌跡,有條不紊地繼續過日子。
可惜,她做不到。
每每夜深,丁翔那自信堅定的神情,鏗鏘有力的表白,又浮現於腦海,她隱隱中感覺有些希冀,有些甜蜜。但輾轉反側間,她又會把那些念頭打壓下去。
一連幾天在公司都沒有見到丁翔,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之後他怎麼了,心裡竟有小小的失落。
靜宜有天在洗手間碰見陶秘在給一盆花澆水,她認得那盆花,那是她送給丁翔的蝴蝶花,不禁一怔,陶秘會錯意,解釋說:“你不用驚奇,像我這樣懶的人是決不會養花的。那是丁總的花。”
靜宜的心裡不是滋味,但仍不露痕跡應道:“丁總的花還要你來伺候啊?”
“一直都是丁總打理的,只是這星期他到北京開會,才把這任務交給我。他每次打電話回來都不忘吩咐我要照顧好他的花,嚇得我都當寶貝似的把它供養起來了。”她果然小心翼翼地控制好澆水的力度及角度。
靜宜心裡頓時五味雜陳,只能敷衍過去:“那是,丁總挺喜歡養些植物什麼的。”
陶秘一邊往花朵上灑了些水,一邊回答:“我進公司幾年都沒見過他養什麼花,這是破天荒第一次,老闆的喜好真是深不可測。”
她澆完水,笑嘻嘻地捧着花走了。
靜宜在水龍頭下反覆搓手,水雖冰涼,但怎麼也澆不滅她心中剛剛竄起的火苗,一星星,一點點,不猛,不大,卻有燎原之勢。
走出洗手間之前,她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眼神恍惚,宛如靈魂出竅。她忙用水洗了一下臉,打起精神,自己是來工作賺錢,不是來白日做夢的。
剛在位置上坐好,張組長就走過來通知:“靜宜,明天上午十點有個會議要參加,準時出席。”
她手頭上忙着西燃公司的翻譯資料,合同簽好後,西燃公司整套整套的天書就鋪天蓋地而來,林林總總地列明各種要求,方靜宜接着又翻譯起來:“該燃料在常溫下儲存、運輸、使用,無需高壓鋼瓶儲存……”
下班回到家,老爸老媽已經擺好了碗筷,飯菜也都端上了桌,這就是家有老人的好處,靜宜過着的就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舒服日子,當然,兒子在家的時候例外。
最近看着女兒的臉色蒼白,精神不振,老媽特地燉了花膠雞湯給她,靜宜喝下一碗湯後,很輕描淡寫地說:“今天凌嘉打電話來,說這個星期六他要帶云云去西湖橋公園玩,我們下週再帶云云去爬山吧。”
老媽瞪了女兒一眼,質問:“你答應那人了?”
靜宜沒擡頭,筷子不停把飯往嘴裡送,口齒不清的應了聲,算是對老媽的回答。
老媽氣不打一處來,把碗筷一放,怒極反笑,“真是個好爸爸啊,終於想起兒子來了,云云真是三生有幸啊!”
“窮兇極惡的人偶爾也會發發慈悲的,希望這次是真慈悲吧。” 老爸的話不知是平息老媽的怒氣還是火上澆油。
靜宜馬上在桌子底下碰了一下老爸的腳,老爸識趣,連忙低頭吃飯。
“媽,云云到底是他的兒子,他有權利每週見云云一次的,他是律師,他比你我都清楚這點。我能說什麼拒絕?”靜宜好聲好氣勸道,經驗告訴她,千萬不能和老媽碰硬。
老媽言辭犀利,決不放過每一個打擊凌嘉的機會,“你今天有沒有順便問問那人,云云出生這三年來,他陪過云云幾次?看他好不好意思回答。現在倒要帶云云去公園,哼,我看他有什麼企圖纔是真。”
“媽,以前的事我都忘了,還提起來做什麼?說真的,凌嘉願意和云云相處,對云云是個好事,云云接觸男性的機會不多,我擔心對他性格有影響,會比其他男孩子懦弱。”靜宜諄諄引導老媽往好處想。
她沒有料到這句話會引火燒身,老媽又不失時機地將話題轉移到自已身上。
“你知道這樣想就好,云云慢慢長大了,身邊需要有個爸爸引導他,這樣才能健康成長。人家小覃性格好,職業體面,對你也有心,你要珍惜啊。聽你姑媽說,他最近在忙一個案子,等他忙完這一段時間就好了。”老媽提起覃俊成,臉色也緩和多了。
靜宜不知該怎樣接上老媽的話。老媽現在的另一個身份就是覃俊成的說客,而且還是免費的,她執行的是一種落後的疲勞轟炸的戰術,一有機會就給方靜宜灌輸覃俊成的優點、長處,以爲聽得多了,就會在她的腦子裡生根,然後再配合着覃俊成本人的實際行動,那麼這事多數會開花結果,甚至事半功倍。
老媽沒有想到的是,有些話聽的時間長了、次數多了,往往也就會產生免疫力。老媽說了N次方的話,遠遠沒有今天陶秘所說的那樣來得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