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玉,你要是累了,就回房歇着吧。”
柳秀顏瞭然餘淑玉和那雲子風畢竟夫妻一場,還有共同生育的孩兒,聽到死訊到底也不能無動於衷。只是不想點穿,便藉口她勞累,讓她自己躲去調整情緒。吩咐完了餘淑玉,轉頭招呼鄭媒婆坐下:“過來慢說,我還道這幾日總算太平了,許是下了字據不敢再來胡鬧,怎麼卻說是死了?”
鄭向丹端起桌上一碗水,一股腦兒灌了下去,一抹嘴角才道:“你可不知道我有多倒黴,正撞上幾個衙差大哥擡着他屍首迎面走過,衣服都扯爛了,滿身青紫,樣子可嚇人了。”
衆人七嘴八舌問緣由,江心兒卻偷眼看着餘嫂跌跌撞撞走出去,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自從得知餘淑玉的家庭悲劇後,自己一直都替她不值,可此時此刻見她表情,還有那踉蹌而去的腳步,卻分明是傷心很深的模樣。
難道,像那樣的兩個人,竟也是有感情的嗎?
她茫然甩甩頭,似要甩去那些難以解答的困惑,收拾起心神豎着耳朵聽鄭向丹說雲子風的事情。
“阿彌陀佛,我想雲子風肯定是被人狠打了一頓,折磨得不輕。我是沒見着臉,我也不敢看,可是露在外面的皮膚上真是傷痕累累的,街上人議論得可厲害了。我跟着那羣看熱鬧的去衙門口站了會,正好我替他說到個賢惠娘子的當差馮大頭在,就拉着他打聽。據說,,”
說到此處,鄭媒婆的嗓子忽然低了下來,難爲她一向大嗓門的,偶爾憋着聲音說話,竟是高難度,聲音難聽不說,還咳了好幾下。
“都是自己館裡的,你別吊人胃口。”
柳秀顏皺眉,有什麼秘密,至於鄭媒婆這個女人也學會了小心翼翼。
“據說,弄出人命的可能來頭很大,跟東鄉的那家有關。”
“什麼?”
除了江心兒懵懵懂懂不知道東鄉那家是個什麼東西外,其他人幾乎都是倒抽了一口冷氣,異口同聲叫了起來。
這是什麼狀況,東鄉那家是洪水猛獸還是大明星,幹嘛全部是那種表情?江心兒一頭霧水,大睜着眼睛向師傅求助。
楊紅蓮也是急着聽故事,揮手示意回頭再告訴她,忍不住催促道:“向丹你不會搞錯吧,那可是鄉紳人家,高官門第,雲子風一個無賴,和他們該是沒什麼牽扯的吧?”
“案子沒破,誰也說不清啊,我也是聽馮大頭透露了那麼一點點。”
鄭媒婆叫屈,她又不會編故事,不過是聽來什麼說什麼罷了。
柳秀顏道:“本來誰愛知道他死活,可他畢竟和我們金百合也算有點淵源,這麼死了,總是想知道是怎麼回事。而且,這麼一來,淑玉是真的無法再找到自己兒子了,本來還想跟他磨磨,終究能說出來賣到哪裡。”
鄭向丹嘆了口氣道:“誰說不是,若不是盼着打聽出她兒子的事情,我們也不至於一直貼錢給那個該死的癩皮狗!”
“好了,馮大頭到底怎麼說,死者已矣,不要再罵了。”
“他說很多人傳聞,東鄉那家早就覬覦雲家那些田地,找雲老爺賣老頭卻總是不答應。所以才指使了雲家族裡那幾個想得好處的兄弟去勾搭他賭博,有了癮後,氣死了老頭,也把那些田地都賣了佔了。據說,那些田現在都不姓雲,而是姓周。”
柳秀顏臉上變色,沉吟道:“那田地既然已經歸了那邊,何必要他死?”
鄭向丹道:“這次卻是他欠了錢沒得還,那賭館也是周家遠親開的。本來賭鬼欠點錢也不算太大事,可這次雲子風,,雲子風,,”
“雲子風來跟我們要錢未果,所以就被殺了?”
柳秀顏接口道,面色更是黑沉沉的,心裡忐忑着是不是自己不肯幫他,最終導致了他的死亡。
“不不,不是這樣,呃,當然也有點原因了。據說他沒討到錢,卻去找賭場裡的人大吵大鬧,說周家佔了他家田地的,如果還要追債,就告到官衙,一拍兩散什麼的。”
吳仲琴尖叫了起來:“他這可不是活膩了,找自殺呢嗎?周家是好惹的嗎,居然還說什麼告官衙,官衙裡的還不都是那大來頭的手下?”
“仲琴,有些東西自己明白就好,要知道禍從口出!”
柳秀顏白了吳仲琴一眼,心情不好之下,口氣也嚴厲了許多。
吳仲琴臉一陣紅一陣青,想要反駁什麼,卻終究還是閉上了嘴。
“飯也吃好了,各自散了吧。向丹抽空找馮大頭打聽着點事情的進展,我估摸着這事也是找不出什麼兇手來到,不過當無頭案拖着罷了。雲子風這個人做到最後,怕是不會有什麼人替他收屍的,到時候我們館裡出幾個錢,買個薄皮棺材打發人葬了也就是了。不知道淑玉肯不肯出面,真是造孽。”
柳秀顏低喃着站起身來,江心兒悚然發現,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柳館主一下子說了那麼多話。
“你找餘嫂談談也好,我下午沒啥事,接着打聽就是了。”
江心兒像粘人精一樣,亦步亦趨跟着楊紅蓮走,楊紅蓮本來心情沉重,也被她逗得沒了脾氣。
“我平時教你學東西也沒見你這麼有興趣,現在跟得那麼緊做什麼?我還沒到時間去連理枝呢,現下要去自己屋裡休息片刻。”
“我正是要幫師傅捶背按摩啊,這樣才睡得好。”
某機靈鬼滿口馬屁,楊媒婆縱使知道她耍滑頭,也板不起臉來了。
“你跟着去了,我還能睡?罷了,罰你泡壺好茶來,我給你講講那些掌故。以後你說媒萬一遇到他家,也好明白那是個什麼樣的門第。”
“得令!”
楊紅蓮啜飲一口清香綠茶,滿意地點了點頭,江心兒則搬了個小凳子乖乖坐在她面前,擺出一副“我們坐在高高的谷堆旁邊,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的架勢來。
“心兒,你一點沒聽過東鄉周家那個名號嗎?”
江心兒猛搖頭,來到這裡時間不長,老爹老孃又是貧民小戶,一天到晚做工都累趴了,哪裡有空給她講故事。
“真是沒見識!”
楊紅蓮悠然評價一句,又道:“當朝太師何人你知道嗎?”
“我只知道我們縣太爺叫什麼,還是到了金百合才知道的。”
這裡離開京城千里之遠,平時能見到的最多也就是個七品知縣,當朝太師那麼高級別的,哪裡會了解麼。江心兒心裡不以爲然,篤定這個師傅也不會見過,最多是聽那些有親戚在做官的闊太太們提起而已,這就拿來得瑟,好似她跟多少大官打過交道似的。
浮誇啊,古代的媒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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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朋友問是不是輕喜劇,呃,其實不算啦。當初寫此文,編輯是有要求的,是種田文的種類,不許把女主寫得什麼都會,只能慢慢熬出一片新天地來,所以搞笑成分不會太多。不過,我儘量會寫得輕鬆些,裡面悲歡離合都會有。至於字數,我也很希望能多寫,不過俺向來不是那種一個故事能扯到一百萬的主,汗,能有個五六十萬的就阿彌陀佛了。
最後,伸手大吼:喜歡俺書的,票咧?花咧?留言咧?俺是強盜,俺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