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讓鷹熦應戰,湮覓臣有他自己的考慮。剛纔看這黃毛小子動身救人時的起招之式有些眼熟,之前又聽鷹熦說他使得一手好劍法,便想確認一下是不是自己心裡猜想的那樣。另一方面,湮覓臣對鷹熦的實力是很有信心的,多抓一個人質也沒什麼不好,說不定還能發揮出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如果,他親眼看到自己的女人變成人身魚尾的怪物,不知道還會不會像今天這樣眼眸含情呢?哈哈,實在有趣,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然而,當鷹熦真的應戰後,莫揚卻在衆目睽睽之下丟掉手中的劍。“我認輸了!”
“什麼?”莫揚的反應讓所有人都感到十分震驚,只有沐紫凝隱約猜出了幾分他的想法。這個傻瓜,他怎麼可以……她又如何值得他這樣做?
“把我一起帶走吧!”扔了劍,莫揚雙手交握朝鷹熦走了過去。鷹熦一愣,然後將詢問的目光投向湮覓臣。湮覓臣笑而不語算作默認,鷹熦會意後旋轉着手中的蝴蝶彎刀割斷莫揚的腰帶,並用腰帶將他的雙手捆了起來。
“莫揚!”非央驚訝喚道,怎麼也沒想到莫揚會以這種方式變成對方的俘虜。他明白,莫揚是想陪着公主一起,可是兩個人都被抓,陪着又有什麼用呢?還不如大家羣策羣力再想其他的救人辦法。
冷眼望着莫揚,白羽的想法與非央不謀而合。薄脣輕啓淡淡吐出兩個字:愚蠢。這是白羽心裡對莫揚最貼切的評價。然而,他卻沒有發現沐紫凝眼中閃爍的淚光,以及在莫揚主動扔下劍後沐紫凝臉上的感動。
雖然,她也認爲他這種做法很傻很愚蠢,但卻不可否認,願意用這麼愚蠢的方式去愛着她的人,也正是她可以用生命去愛的人。
“好了,你們可以滾了!”漫不經心的將蝴蝶彎刀重新架上沐紫凝的脖子,鷹熦開始驅逐這些煩人的尾巴。非央雖然不甘心,卻也不敢置沐紫凝的性命於不顧。這鷹熦雖然看起來不像要取公主性命的樣子,但是天知道他會不會真的因爲他們的不配合而做出傷害公主的事。無奈,非央只好帶着影衛撤到一旁,放任湮公子等人離開。白羽試圖跟上去,鷹熦手中的刀頓時劃破了沐紫凝脖子上的皮膚。受此威脅,白羽也只能作罷。
待湮覓臣一行四人消失在谷口外的迷霧中後,白羽腳尖一點躍上樹梢,右手輕輕一擡,便有一隻蝶翅鳥落在他的手臂上。非央好奇的望過去,只見他對那鳥兒說了些什麼,那鳥兒似是會意點頭,接着展翅融入了陰沉的蒼穹。
“有什麼是影衛可以幫上忙的?”猜到白羽是在命令鳥兒打探情況,所以待白羽重新落地之後,非央主動上前表示可以提供幫助。放眼江湖,無人有能力悄悄潛到湮公子身邊打探消息而不被察覺,但是鳥兒可以。所以在這個時候,非央願意聽從面前這個白衣男子的安排,傾影衛之力去救沐紫凝和莫揚。
“先出去吧!”白羽冷聲說道,沿着來時路往落鳳山走去。非央帶着人跟上去,稍事猶豫後還是將心裡的問題問了出來。“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影衛調查了這麼久,卻始終查不到與這個男人有關的任何信息。非央想着,興許知道了他的姓名後可以以此爲突破口,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回答。
“白羽!”還是那個淡漠的聲音,非央甚至都能想象得出他此刻的表情。
“白羽?”非央分析着這個名字,片刻分神後便再也沒能跟上白羽的腳步。“姓白?”天底下有哪個白姓家族擁有如此出神入化的輕功?他本以爲,此人會是姓雲……
沿着來時那條羽毛路,非央等人很順利的通過了迷霧重重的竹林。而在竹林那一端,卻意外的見到了等候多時的苟千歲和嘯天。
“呵呵,想不到苟爺如此重情重義,竟然專程在這裡等我們!”非央笑着說道,心裡對這個苟千歲又有了新的認識。
“少拍馬屁!”心裡雖然對這樣的奉承話很是受用,面上卻裝出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老子是怕你死了,那一萬兩黃金沒人給我兌現。如果你們命大沒有死在湮公子手裡,出來反而被這座山給吃了,那苟爺不是虧大發了?”說這話時,苟千歲一臉的財迷心竅,眼睛卻時不時的瞟向竹林後面。“怎麼?沒把你家公主救出來啊?喲,我看這樣子還搭進去一個嘛!”
“你留這兒到底是爲了那一萬兩金子還是等着我家公主出來啊?”沒救出人也就罷了,此時又聽到苟千歲這樣說,非央不禁有些惱了,語氣自然好不到哪兒去。苟千歲聞言翻了個大白眼,拍了拍嘯天示意它去前邊兒領路,自己則閉了嘴不說話,徑自尋思着心裡的小九九。
老實說,他等在這裡確實是爲了那一萬兩黃金,但也不完全是爲了那一萬兩黃金。回想那會兒在灃宜縣,沐紫凝那死丫頭雖然把他害的不淺,但也給他留下了一段不錯的逃亡回憶。雖然是逃亡,但是兩人之間的相處卻異常融洽,融洽到他甚至以爲自己除了狗之外還可以跟人做朋友。
猶記得那一天,他受非央所託去抓莫揚,但又不甘心白白地幫影衛跑腿,所以中途偷偷跑回客棧想找機會把被困的嘯天和其他幾隻犬救走。然而,就在他躲在牆角的時候,突然聽到非央和那丫頭坐在院邊臺階上談論他。那丫頭說,沒想到大光頭也是個可憐之人……
老實說,苟千歲的第一反應是想衝出去指着她的鼻子問他哪裡可憐了,可是當他看到她眼裡那份純粹的真誠時,他卻僵在了原地。
從小到大,他見過了太多太多的冷眼、鄙夷、厭惡甚至是憎恨,只有她那麼真誠的說,大光頭也是個可憐之人。她說的可憐,並非是針對與他這個人,而是在爲他所經歷的一切打抱不平……也不知道那丫頭是不是有這個意思,反正他是聽出了這個意思。所以苟千歲想,或許就是因爲那一句話,他纔會帶着影衛來救她吧。哪怕他明知道這樣有可能會得罪狼蛛,會給自己惹上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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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來,狼蛛這個大麻煩他是惹定了,既然這樣,那不如竭盡全力把丫頭救出來,也讓自己沾一沾好人的名聲。
有嘯天帶路,再加上來時已經走過一遍了,所以出山的速度比進山要快得多。等他們走出落鳳山,白羽已經等候多時了。一隻蝶翅鳥乖巧的立在他的肩頭,小腦袋瓜子時不時的蹭着他肩上的羽飾,似是在撒嬌一般。
“怎麼樣?”大步走上前去,非央趕緊向白羽詢問蝶翅鳥帶回來的消息。
“他們要進宮,說是三日後會有大動作,趕緊上路吧!”白羽說着,將手伸到肩膀處,那隻蝶翅鳥便乖乖跳到了他手上。將手伸到非央面前,白羽示意他接過鳥兒。“我不清楚他們到底要拿紫凝做什麼文章,有什麼事你就告訴它,它會把你的話帶給我的。”
“你不跟我們一起去?”非央驚訝的問道,卻並沒有得到回答。蝶翅鳥剛在他手上站定,就只感覺到一陣風過,等他再回神時,白羽已經身在十餘丈外的樹梢,眨眼間便消失不見了。
“好快!”苟千歲忍不住讚歎,很快又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那隻蝶翅鳥上。“這是怎麼個意思?直接拿鳥傳口訊了?是這鳥會說人話呢還是他懂鳥語啊?”
白了苟千歲一眼,非央並未作答,只是望着白羽消失的方向。想必他應該是有很重要的事吧。如若不然,都敢跟湮公子正面交鋒的他又怎麼會不去救公主呢?
“走,回宮!”翻身上馬,非央當即領隊返回帝都。雖然失了白羽這個得力幫手,但人還是要救的。而且直覺告訴他,這已經不單單是救人那麼簡單的事了。白羽說狼蛛三日後會在宮中有大動作,到底是什麼大動作?又爲什麼要進宮?
雖然被稱爲影衛的智囊軍師,但是這一次非央也猜不透了。狼蛛進宮一事非同小可,得趕緊稟告主上定奪才行。
大隊人馬踏塵遠去,只留下一路深淺不一的馬蹄印。白羽站在與落鳳山相對的另一座高山上,居高臨下的望着漸行漸遠的一行人,懸着心再也沒能落下。
希望影衛這次不要太讓他失望,能順利將紫凝救出來。等他處理好這邊的一切,他就帶着她遠離一切的恩恩怨怨,讓她過上期盼已久的安定生活。
“他在哪兒?”收回遠眺的目光,白羽轉向站在另一棵樹的樹枝上靠着主幹站立的白雁兒。與此同時,一根金色的羽毛從他手中電射而出,最後深深的插 進了白雁兒頭頂的樹幹。
“你要見他?”白雁兒也不擡頭去看,一伸手準確的觸到了頭頂的羽毛並將其抽了出來。
“我有得選擇嗎?”白羽苦笑反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根金色羽毛所代表的含義。所有族人,即便是抗拒生死,也抗拒不了這根金羽。
“我可以說我沒有找到你!”白雁兒說的很誠心,卻得了白羽輕描淡寫的一笑。
“傻瓜,怎麼能讓你代我受過?”話音未落,人已至身前。白羽輕撫着白雁兒的臉,無奈的嘆了口氣。“好了,帶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