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其實當時本公主定蘇青罪的時候,李大人就已經知道了本公主的用意,其實不光李大人,你兒子也是知道的。”
“爲何?”老將軍也好奇起來,不過他好奇的是,既然當時她就知道了?那爲何當時沒有抓人?反而要以身涉險?
夏冬兒淡淡一笑,答曰:“按照當時的說法,人死後一個時辰開始硬化,五個時辰開始僵硬,十五個時辰後開始發軟,根據李大人所驗情況,五小姐死亡十五個時辰以上是沒錯的,可是,常人並不知道,屍體若是在水中或者是土中,受到高溫和多溼的情況,便會加快此種反應,故,李大人沒有驗錯,蘇青也沒有說謊,本公主急於定蘇青的罪,只是爲了讓真兇定心,因而疏於防範。”
聽到此處,老將軍固然明白了,不禁暗歎,好一個有心有城府之女子!
工於心計,城府深重並不完全是壞事,至少老將軍是如此認爲的,堯俞厚重寡言,遇人不設城府,人自不忍欺,相反,他倒是人爲人就應該有些心計,城池和官府都可以“設”,人心也就像“城府”一樣,如果“設”了,別人自然就揣摩不出用心,就會產生敬畏之心。
頃刻間,一種欽佩之心油然而生,以前,他怎麼就沒發現她的好呢?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後悔的一天,可是今天,他真的後悔了!
也不怪他,以前沒有緣,沒能在最合適的時間裡見到她。如今也不算晚,只要她的心還在傅容瑄身上,早晚還是要再回將軍府。
有時候,緣分就是這樣的奇妙,以前他不惜一切的想要拆散他們,如今兜兜轉轉,卻是想着要將她和傅容瑄成在一起了。
“原來如此,老婦明白了,公主真是有顆七竅玲瓏心,此次若不是公主,只怕又讓那雯月得了逞!”老夫人不喜歡雯月,一來雯月高傲的很,說話做事還不如這公主隨和,二來,雯月來將軍府前做的那些事,實在是讓將軍府蒙羞。
當初她讓傅鴻宇去幫傅容瑄,卻沒想到事情會到那樣一個地步,還鬧的滿城風雨,真真的是讓將軍府丟盡了人。
當然,也讓這老夫人丟盡了人,每每和幾個老姐妹一起喝茶,說起將軍府四公子的那莊婚事,她就覺得沒臉。
老夫人對着夏冬兒笑,連連爲其夾了很多的菜,一個勁的勸着多吃些,心裡不禁想着,若是這個公主能嫁到將軍府,那她再和那羣老姐妹坐在一起喝茶,這臉上的光,可就一下子都掙回來了。
一頓飯吃的還算是和諧,老將軍想再提起當年的時,夏冬兒卻是很巧妙的避開,如此也就是談論了些雜七雜八的無關事情,然後便結束了。
老夫人倒是客氣,拉着她的手,一副不捨得她走的樣子,款款說道:“公主,府裡這幾天因爲金秀的事慢待了你,老婦實在覺得心裡不安,如今事情已妥,而且公主傷未好,也不好路上奔波,不如就在府中多住幾天吧,老婦定會好好招待
公主,以示對公主的恭敬和感激!”
“老夫人的心意本公主心領了,也在此謝過了,只是皇后派人來接,實在不好晚回,老夫人,老將軍,就此別過吧!”她的傷根本就沒什麼大礙,傷口不深,過不了幾天就會好的。
“如此老婦也不好再挽留,那就恭送公主了。”
“臣恭送公主。”
“恩。”她輕嗯一聲,算是告辭,然後招呼香菊她們,“走吧。”
語罷,夏冬兒擺手,香菊和香茹連忙上前攙扶,馬車就在將軍府大門外候着,大寶早就在車上等着了,見她上來,立即就趴在了她身邊。
馬車咕咕嚕嚕的開始趕路了,香菊透過車窗看到將軍府門口處,那老兩口還站在那裡,便低聲說道:“公主,他們還在門外呢,這老將軍如今一定是非常感謝公主爲五小姐鳴冤了吧?”
夏冬兒冷哼一聲,不作回答,反問,“大寶如何?昨天哪裡被傷到?”
昨天她迷迷糊糊睡着,又因爲被傅容瑄那麼一攪和,就忘了大寶也是受了傷的。
“沒什麼大礙,就是脖子那裡有一個小傷口,已經處理過了。”那傷口還是香菊幫着處理的。
一個小傷口,知道對大寶來說不算什麼,可這也足以讓夏冬兒難過一把了,她親暱的抱上大寶的脖子,“大寶,乖大寶,你昨天又立功了,真棒,這幾天你跟着我受苦了吧?等今天回去,我一定要讓人給你弄一大盆的燒雞,讓你吃個飽好不好?”
大寶只管膩着她,用着胖乎乎的腦袋往她腿上蹭,夏冬兒拍着它的腦袋,臉上有種說不出的溫馨,這溫馨讓香菊有種大寶就是她兒子般的錯覺。
馬車走的不快不慢,很平穩,剛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宮門口,馬車停下,換了步攆,徑直往錦寧宮走去。
錦寧宮,夏冬兒進入大殿,突然一種緊張氣息在大殿中升起,這種氣息有些詭異,她看不到,可是能感覺到!香菊和香茹擡眸看,就見皇后正端坐上位,衆多的宮女和太監分別候與兩旁。
三人忍不住頓住腳步,香菊在其耳邊低語,提醒道:“公主,皇后娘娘在呢。”
“哦!我說怎麼這麼壓抑呢,皇后娘娘一定是很生氣吧?她此刻是笑着還是怒着?”她小聲問香菊。
香菊暗暗抹了抹汗,這個公主也真是奇葩,知道皇后娘娘在,還不趕緊行禮吧,竟然還有心情問她是笑着的還是怒着的,回道:“公主,皇后看起來不是太高興啊。”
夏冬兒淡然一笑,心知皇后生氣在氣什麼。
香菊更是詫異,都說了皇后不高興了,她怎麼還笑的出來?
香菊正詫異,就見夏冬兒一面往前走一面咋呼起來:“皇后娘娘,告訴你,我很生氣,你說你怎麼能這樣呢?你怎麼能自己先回來了?你怎麼就忍心把我這個瞎子丟在那裡不管了?嗚嗚……皇后娘娘不愛我了!我生氣!”
皇后一怔,原本是要責備她不顧自己安危冒險行事的,可被她那麼一說,她突然想起前幾天去寨水崖的事,她和皇上先回來,的確是把她自己丟在那裡了的,“本宮……本宮……”
一時之間,皇后竟然不知道要如何解釋自己先走了的原因。
聽到皇后語噎的聲音,夏冬兒暗暗得意,她果然是機智的,皇后生氣,那她就比她還生氣,看她還怎麼好意思責備她。
身旁的香菊算是明白了,她家公主也不是個還得罪的主,這不,她就這麼跟皇后槓起來了。
皇后見她咄咄逼人,也很是生氣的,“你,你還有理了?本宮先走自然有先走的道理,你呢?你以身涉險就對嗎?你看看你,又受傷了,非要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才高興是嗎?你知不知道你受傷本宮和皇上……你知不知道?”
皇后想說她和皇上都很擔心的,可是話到了嘴邊,她又咽了下去,徑直問了一句你知不知道。
皇后是真的生氣了,夏冬兒能感覺的到,可是這也不能全怪她啊!
她也挺倔的,往那裡一站,不卑不亢的說道:“我需要知道什麼?知道皇后和皇上對我挖了心掏了肺的好?我就是因爲知道,所以才這麼做的啊,如今將軍府就相當於皇上的左膀右臂,皇上的左膀右臂受傷,我怎麼能忍心?我涉險,不就是爲了幫皇上治療傷痛?難道我這麼做不對嗎?”
“你!”皇后又沒話說了,如果說不對,那便含沙射影的說明了她不顧大局,若是說對……怎麼是對呢?弄的自己一身傷,哪裡對了?皇后也是醉了,這丫頭分明就是在避重就輕!
“皇后娘娘……”見好就收,她放低了姿態,聲音萌萌的,軟趴趴的感覺,她想着,如此皇后一定會心軟的吧?
“你還敢頂嘴?”皇后出乎意料的沒有心軟,反而是更加生氣,“你,你給本宮跪下!”
跪?皇后從來沒有讓她跪過!
夏冬兒一怔,原本不想跪下的,可是她也知道,在上面坐着的人是皇后,這後宮裡想讓一個人消失,很容易,而眼下,她還不適合和皇后撕破臉,一旦沒了皇后的保護,她很容易就會被湮滅。
於是,噗通一聲,跪下了!
皇后的心猛的一顫,她剛纔真是太生氣了,怎麼就說了讓她跪下的話?要知道,這是頭一次讓她跪。
她看着夏冬兒帶着倔強的臉,竟然心疼了。
噗通一聲,跪的腿又麻又疼,夏冬兒只是心裡有些賭氣,也有些氣憤,便忽略了這疼。
皇后心疼,可還是忍不住責備起來。
“你自己倒是看看,從始至終就見你受傷了,舊傷未好又添新傷,你就不能消停消停?就不能……”耳邊傳來皇后的責備聲,卻是越來越小,其實也不是皇后的聲音小了,而是皇后的話勾起了夏冬兒的回憶,好像從來到現在,的確是在一直受傷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