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了!你想用川兒引我現身,擒殺這最後一個心頭大患,如今我來了,你怕什麼!?”蕭衍疾行如風,淋着梅雨粒粒,往石階上奔去,“八年的仇怨,今日便讓你還來!”
“來人!來...來人!”李恪面色驚恐,心知這蕭衍一刀斃了公治長,自己的這功夫和他比來,只怕過不了三招。
“賊廝!休得猖狂!”李恪貼身護衛暴喝一聲,帶着最後三百甲冑團團守在李恪身邊。
“嗯?”蕭衍身法飄搖,卻又行了幾丈,只覺身旁有些異樣,不免雙眉一沉,“和尚來了...”他趕忙聚神踏地,裂石碎階,輕擲長刀,沉掌怒送,“修羅心”集着渾身氣勁,破空凜人,向着李恪龍椅刺去。
“哼!想的美!”那護衛頭領大吼一聲,舉起鐵盾站在最前,希望以自己的身軀護住李恪的周全。
“是麼!?”蕭衍大喝一句,人隨聲到,竟然搶在那“修羅心”前趕到了護衛面前,“讓開!!”
“嗯?!”
只見蕭衍足下飛奔不停,雙掌蛟龍探月,大開大合,氣勁灌注兩臂,在那三百軍士中硬生生殺出了一條道路,讓那飛刃刺過,“李恪,受死吧!”
李恪此刻被衆人護在身前,分毫看不到蕭衍的蹤跡,眨眼面前的軍士漸漸騷動起來,他纔看見蕭衍已要衝破軍陣,問罪而來,而那修羅心卻是伴着千鈞的力道,撲面直刺。
“哪裡跑!”蕭衍兩掌破去最後十餘護衛,只見李恪立在十丈外驚恐般看着自己,當下點足踏起,追上那修羅心,掃尾一擺,踢中那如利箭疾行的長刀,更添了三分力道,直取李恪心窩。
“你!...”李恪剛要運功逃走,卻被蕭衍雙目一凜,剎那隻覺自己丹田受阻,再難挪動半分。
說時遲那時快,電光火石間,修羅心已然殺到,可李恪雙足猶如灌鉛,丹田乏力,周身癱軟,卻是中了蕭衍的攝魂眼力。
“小道士!你若殺他怕是天下大亂!”
忽然,一白袍僧人現出身形,立足踏地,氣勁灌足,一拳擊出,直指刀心,堪堪把修羅心停了下來。
“和尚多管閒事!”蕭衍心知今日現身含元殿,定然有萬人阻撓,如今雖然救下李川兒,可要想殺這李恪怕要過離凡和道衍這一關,二人皆是正氣凜然之輩,毫無權術征伐的心思。
八年前李泰兵敗被俘,李恪闖宮奪位,早已贏下皇位,如今自己雖和李恪有不共戴天之仇,可離凡和道衍二人卻未必能明白。
蕭衍此刻心頭一定,也不管來者何人,今日殺意已決,必然要被八年前的故人報的血仇,“讓開!和尚!”
蕭衍暴喝一聲,還未等那修羅心落地,右掌一凝,沉推而去,只把那修羅心又增了七分勁力。
“好道士!”道衍瞧出這招厲害,也不敢託大,當下橫足沉定,右拳散指一握,無形氣勁猶如壁障,牢牢停住那寒刃修羅心。
“慢了!”蕭衍冷笑喝道。
“什麼!?”道衍一愣,本以爲這最後一掌是蕭衍僅存的殺招,可是眨眼間,那黑袍道士右掌死死握住長刀,逼的自己難以脫身,而後左指一凝,化爲旋勢點來。
“慢!”道衍瞧得大驚,趕忙提起內勁,一掌橫推,頂開修羅心,而後單手急出,牢牢扣住蕭衍的左臂,“小道士!你殺了他,天下必然大亂!”
此刻,只見那玉虛玄冥殺意駭人,被道衍一爪剋制,堪堪停在了李恪的胸前寸許。
“天下會亂,亦會穩。”蕭衍冷笑一聲,收指負後,淡淡道,“更可況,可是他李恪見不着了!”
“什麼?!”道衍聽得一驚,雙眉陡沉,趕忙回過頭去,只見那李恪雖然躲過了蕭衍一指,可玉虛玄冥指的氣勁早已透甲而入,穿心斷脈。此刻的李恪雙目空瞪,死死的看了蕭衍一眼,當下口涌鮮血,悶哼一聲,死在了這金鑾龍椅之上。
“小道士....”道衍回頭再望,那黑袍道士已然離了石階,飄然落在李川兒身邊,“我殺了李恪。”
“我見着了。”李川兒溫柔看着他。
“我現在不僅是投敵叛國的魔頭,更是屠戮君主的萬惡罪人。”蕭衍望着四周,甲士如雲,江湖各門派縱然損了掌門幫主,此刻也提刀圍了過來。
“蕭哥哥...”啞兒喊了一聲,肩頭一緊,回頭望去,那孤龍慈鳳二人行了過來,焦急道“蕭衍已經鑄成大錯,你若去幫他,便會牽連我朔水宮。”
“可...”啞兒一愣,不知如何是好,可她怎能看着心愛的男子死在這兒。
“小道士!今日你殺了聖上,可是十惡不赦!”便連那青山派的衆人也持劍在手,冷冷看着面前的自己。
“天下怕是難有我的歸處了。”蕭衍看着面前衆人,笑道。
“無論你去哪,我都隨你去。”李川兒此刻仇怨已了,緩緩靠着男子懷中,也不管下一刻竟會怎樣。
“傻丫頭,別說隨我去,便是你不願去,我綁也得把你綁去。”蕭衍朗聲笑道,“今日花了這麼大週摺救你脫身,怎能讓你說跑就跑?”
“臭小子...”李川兒笑罵一聲,靜靜聽着男子心跳,絲毫不把在場羣雄放在眼裡。
“不過,我也沒這麼蠢,這李恪死了大唐也不會亂。”蕭衍爽朗一笑,朝那含元殿後望了望,抱起李川兒柔聲道,“我帶你走吧。”
李川兒聽了男子話中有話,稍一琢磨也明白過來,“看來你這八年,準備的不少,走吧,帶我回家。”
“嗯。”蕭衍點了點頭,見着衆人持劍圍來,亦不動聲色,眨眼身法急轉,足下兩點,出了宮門,往那殿外而去。
“啞兒,我走了。”男子臨行前,回頭望了她一眼,聲音猶如那日初到青雲村取水之時那般溫柔,“謝謝你。”
“蕭哥哥!”啞兒心頭一顫,雙目含淚,她見着身邊千百好漢,萬餘士兵紛沓而至,緊追不捨,可眼前卻漸漸模糊了起來,只容得下一襲熟悉的道袍,彷彿那日蕭衍取水走後,青雲村亦能平靜猶如當初,她望着二人背影,漸行漸遠,卻是柔美一笑,“再見...”
..........
“臭小子,你今日讓啞兒先大鬧了這含元殿,可是欺負人了。”女子躺着蕭衍的懷中,好似沒有聽見身後的追趕之聲。
“我知道這幾年來,江湖上有人假扮我。”蕭衍足下疾行,登房踏瓦,直把那身後追兵越甩越遠,懷中女子卻護得穩穩,“沒想到是這個丫頭,八年的功夫,她還從不忘生那學了一身本領。”
“哦?我可聽妹妹說,那朔水宮都在尋你下落,怕是也要收你做個什麼君,防你禍亂天下。”李川兒笑道。
“那老頭在北漠追了我三年沒有得逞,也逼得我練成這絕世神通。現在他想擒我,怕是自己都忙不過來。”蕭衍笑了笑,打趣回道。
“哦?臭小子,不許賣關子,快快說來!”李川兒摸着男子稀疏的胡茬,柔聲道,“我可是少主。”
“好,好。”蕭衍聞言輕笑,望着那長安街道驚慌失措的百姓,答道,“六年前,吐蕃攻入吐谷渾,廣涼師和贊普誓決生死,我正好幫了那老頭一個忙,讓他欠了我一個情。”
“哦?”李川兒雙眸幾轉,也明白過來,“莫非這不忘生正在...”
“漠北南下必過玉門。”蕭衍笑道,“不忘生怕是正在和贊普、老道士還有你母后論劍天下。”
“母后...”李川兒聞言一愣,也明白過來,吐谷渾若被兵伐,觀音婢定然會相助,這蕭衍化解了吐蕃和吐谷渾的仇怨,又助這贊普廣涼師歸隱成友,三個絕世高手因此欠下他一個天大人情,此番正幫他在玉門關阻攔不忘生南下。
“好小子,你便不怕這不忘生改日找你麻煩麼?”
二人邊言邊行,此刻已然出了皇宮,臨近長安南門,驚得過路百姓,酒客攤販,達官貴人側目相望。
“怕什麼,那老頭吃了長生丹又如何?換做是我,我可不吃,此生百年足矣。”
“笨小子,那長生丹可是世人做夢都想要的東西。”
“讓他們去爭搶吧,我便做個打雜小二就好。”
“沒出息。”
“嗯,沒出息。”
“你沒出息,本宮卻也是。”
“少主謙虛什麼。”
“混小子,本宮連天下都不要了,可不也是沒出息麼?”
“你要什麼天下,有我不就是整個紅塵麼?”
“登徒子,瞎說些什麼!”
“哎喲!”
“呆子,你就一直抱着我逃,不累麼?”
“五里外有個小客棧,那兒有馬,我可不笨。若是抱着你一路去流球,怕是得累死我...”
“好啊!臭小子可是說我重?”
“我哪敢啊,你可是少主。”
“知道就好,速速趕路!不得耽誤!”
“好,喏,喏!”
“哈哈哈....”
二人漸行漸遠,眨眼便到了南門腳下,女子稍挽鬢角,好似出浴輕容,三個熟悉的身影彷彿現在了眼前....
此去南門之外,小窪漣漪漸停,梅雨黑雲忽開,暖陽如春似暮,點點灑在城頭,引得窗欄探出些許面孔,輕聲笑語。
一個小乞丐睡醒覺來,似擺脫了夢中的重擔。打着哈氣般搖起手中破碗,指着天上那翱翔的蒼鷹捂肚大笑,“飛了,飛了!果然落在了長安,可此處留不住你,還是飛了!飛得好!好極,去尋那蒼穹紅塵飛個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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