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這渾和尚小鬥一陣後,蕭衍出了酒樓,想借着幾分闖蕩江湖的豪氣來個夜探將軍府,這震塵子、震南子、震離子均是南柯堂的嘍囉,就算自己藉着身份誆騙他們幾次,也不如自己探查來的實在,若是遇見前來赴宴的廣涼師也好有個準備。
長安日落,街市不眠,出鳳凰閣外行至城北大街,現一高大府邸,兩旁的朱牆青白石底座,金色琉璃瓦,飾以金碧輝煌的彩畫,圖案多爲龍鳳,雖然大氣,卻不失靈秀。府前高掛一牌上書“將軍府”三大字。
“將軍府,瞧着馬車臨門,人羣吵雜,客來客往,必是因爲今夜那羣雄宴了。”蕭衍沒有這羣雄宴的請柬,也只能在將軍府大門前轉悠片刻,等那各路江湖人士紛沓而至,府門鬧得亂亂哄哄的時候,這才繞過看守,輕功一點,從那側門房樑而去。
蕭衍運起輕功,疾行於那房樑之上,又見這將軍府的殿間格局與守衛巡查路線頗有章法,心知此處乃是皇家掌軍之處,若是被人發現,必然惹下天大的麻煩,他轉念一想今晚的名頭竟然叫羣雄宴,聽聞那廣涼師也來前來,自己不如藏身躲入這來客之中,身在暗處,賺這老頭一個便宜。
忽然,正當蕭衍醞釀之時,後殿一道人影晃過,他定睛一看,此人青絲垂肩,玉帶繞臂,面賽瑞雪,目如明珠,“是個姑娘?”蕭衍再一看,不禁好笑“感情是和那個渾和尚胡鬧的萬郡主,她果不出那個晉王所料,也來這將軍府搗亂。”
想到此處,蕭衍奇上心頭,“從五年前我就聽聞李世民弄了個天下大同的國策,九州的商道都歸了萬家一門,這女子竟然姓萬又貴爲郡主,早前在茶鋪聽渾和尚曾曰:長安大街三千金,七成出自萬家樓。料想這女子必是萬家千金了。”
蕭衍琢磨幾分,也屏息躡足,悄悄跟隨這女子望後殿行去,等那女子入了後殿之中,蕭衍挑了處隱秘的房瓦附身打探了起來。
“承乾哥哥,你這府邸爲何即名“將軍府”,世人又稱爲“長孫府”?”那萬郡主一路輕功入殿,刺客打着哈氣,落坐在將軍府主坐上,翹着腳懶懶道。
堂下一濃眉英氣男子,手握書卷,眼前點一盞長燈,此人身着錦袍,龍紋加身,足下塔白虎雲頭靴,相貌堂堂,不怒而威。
男子早已聽出萬郡主的腳步,此刻又朝蕭衍藏身處望了望,稍一愣,忽然聽了萬郡主討趣,也是微微一笑,放下疑慮,嘆道“昭儀啊昭儀,你這丫頭,也是淘的出奇,姑父午時還來人問你行蹤,怎的跑到我這來消遣。”
“姓李,名承乾?莫非…”蕭衍偷偷聽着動靜,只覺此名好不熟悉,再一思量原來竟是那城門告示上將軍府府主的署名,“他就是李承乾?那不就是李世民的大兒子?”蕭衍見李承乾向他這裡打量了幾眼,心知此人武功必然高強,當下用起玉虛屏息法,掩去生機,生怕露出行蹤。
不多時,又聞殿中人言
“本來我出遊梁州,途中偶遇一個有趣之人,便和他同路而行到了長安城外。本來希望李治哥哥幫我留住那人,誰知他功夫太差,哼,叫我好不失望。”萬昭儀說着手託下腮,沉悶道。
“怪不得,李治今天一進府就搖頭嘆氣,看來你這丫頭又讓他吃了不少苦頭。你說那個朋友可是一個和尚?”男子說話間,目不離卷,緩緩而道。
“是了,是了,承乾哥哥你怎麼知道?莫非你認識他?”昭儀一聽來了興致,一躍而起。
“便是猴子託生的麼,女兒家好好走路。”男子淡淡道。
“哦,人家不是高興麼,快說快說,那和尚什麼來歷?”女子趕忙問道。
“此人法號道衍,是古禪一脈的高徒,其師久禪也是當世高手之一,我沒見過他,不過倒是和他師父有些交道。”男子說到這裡放下書卷,站起身來行至大堂之外,“聽聞道衍隨久禪大師遊離漠北後便閉關修武,你能遇見他也是機緣。”
“道衍和尚?”蕭衍聞言一樂,“感情與我的名字還有些巧合。”
殿中那萬昭儀一聽這事頗有來頭,不覺心中一喜,纏着李承乾不放,“你和他師傅久禪和尚認識?趕緊說來與我聽聽!”
“你要聽便站好,女孩兒家須舉止得體,這樣大大咧咧,我看以後誰敢娶你。”李承乾看了看昭儀,笑道。
昭儀雙手一背,一反常態的老實,“好好,我站着不動,打我都不動,你快說啊,急死人了。”
“古禪寺的主持久禪大師乃是父皇的多年摯友,我在宮中常住十餘載,自然和他有些交集。”李承乾說道,“此人武藝超羣,佛法高深,三十年前已然成名天下,少有敵手。伏魔袈裟,無相神功,獨步江湖,剛猛至絕。”
“這渾和尚的師傅無疑獨步江湖?怪不得這和尚武藝高強。”蕭衍終於聽出端倪,“五年前在那西州聽白爺爺說書,這江湖五大絕世高手,便有久禪大師的名號。”
“久禪大師這麼厲害?!”萬昭儀聽得也向往不已,心中念念“那他這個貪酒吃肉的渾和尚徒弟定然也不差。”
“而這古禪寺和我青山派向來交好,歷代掌門都是摯友同道。”李承乾接着道。
“那爲什麼你放着青山派不待,卻來這將軍府了呢?”萬昭儀急忙接口,“快說快說!今兒個總算讓我抓着你在府中,可得讓我問個明白。”
“你這丫頭,怎的對江湖之事如此感興趣。”李承乾眉間一凝,沉聲道“那好,你對青山一脈瞭解多少?”
“有些瞭解!這青山一脈乃武學大派,論歷史怕有百年之久,開山祖師便是長孫一脈。”昭儀答道“舅母當年不就是青山派的四傑之一麼?”
“是了,青山一脈是長孫氏所創,家母長孫皇后便是青山長孫的後人。當年聖上建立大唐盛世之初,內亂已平,外患不起,可是常年有些江湖上的邪道宵小之徒犯上作亂,甚是惱人,於是聖上降旨設長孫府,阿母師承青山,爲第一任府主,緝拿亂黨,保大唐安穩。”李承乾答道。
“那爲何現在改名將軍府了呢?”女子再問。
“阿母駕鶴之後,江湖多數作亂的門派早已覆滅,本來這長孫府也失去延續的必要,可聖上對阿母念念不忘,不忍撤去府邸。改長孫府爲將軍府,轉武爲軍,主管軍政要務。”李承乾緩緩說道。
“那承乾哥哥這一身武藝便是舅母所傳?”昭儀聽着陳年舊事,好不向往。
“是也,我這一路素雪綺羅掌便是阿母親傳,青山祖訓,每一代必選出四位高手統領各門,每一代掌門皆是四位公推,阿母便是上一代掌法傳人。可自長孫無極之後再無人同時貫通這四路武學。”李承乾接着道。
“爲何?四路武學有何之難?”昭儀不解。
李承乾搖了搖頭“昭儀,你可知習武之道,重在何處?”
“這我怎能不知,習武之道,重在練氣,氣不盈則意不到,意不到則招不通。”
“是了,這青山派的四門武藝學全也非難事,可是四路武藝心法氣脈皆不相通,要同時使出只會氣不順,息不平,還不如單單一路武藝來得實在。”李承乾道出其中緣由“這也是爲什麼,無極師祖要把自身武藝以一化四。”
昭儀聽罷笑道“原來如此,怪不得青山四傑各學一門武藝。可既然舅母是青山派的傳人,又是將軍府的第一任府主,爲何將軍府和青山派常年沒有來往呢?”
“昭儀你有所不知...”李承乾嘆道,“江湖有言,秦州青山派,長安長孫府,本來這兩家同爲一脈,可是因爲聖上下令剿滅江湖小門小派,惹得江湖衆人不滿,青山一脈也分爲兩派,支持朝廷的以家母長孫皇后爲主,反對者以同爲四傑之一離南爲首。”
“哦?我聽聞舅父一統天下之後,各大門派都遭了一劫,而這在數十年前青山派也險遭滅門。”萬昭儀有些明白過來,若是青山派分爲兩派,那這不支持朝廷的一派怕是少有活路了。
李承乾點了點頭,“本來事情吵吵也罷,可是聖上不滿青山派有反戈勢力,下令官兵把青山山門設營而圍,攻打了三天兩夜,大有滅派之意,此戰家母雖然力勸聖上罷手,可是夫妻連心,家母深知聖上此意已決,於是率長孫府衆人上山營救青山派,怎奈到了山門,青山派早已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青山四傑令狐君、呼延柔兒、離南盡皆身亡。僅剩孤兒老小不到百人活了下來,最後四傑之一又貴爲大唐皇后的阿母出面,才得以保下他們的性命。可是從此青山派分爲二心,雖然名曰一脈,卻已面和心離。”說到此,李承乾長嘆一句“阿母臨終還道:觀我青山一脈,盛極之時遍佈中原,如今因我慘着屠戮,到了泉下如何面見師祖長孫無極。”
“舅父爲何這麼做?是因爲朝中大臣獻的天下大同之策麼?”萬昭儀眉色沉沉,也沒想到這青山派這一段血腥的歷史竟是真的。
“不錯,所謂天下大同,便是統商道歸一,滅江湖不服,尊皇權傳世。”李承乾點了點頭。
蕭衍聽到這裡本來樂的心裡偷喜,料想多少年沒聽書了,感情萬郡主這丫頭也是個好事者,讓她這麼一問,李承乾這麼一答,自己到落了個清閒聽書的趣事,可隨後結合自己半年來的所見所聞,李世民這個老頭兒把江湖一滅,世間哪還有俠義可言?蕭衍不禁搖頭苦嘆。
“這樣...這江湖...還是江湖麼?”萬昭儀也嘆了口氣“想當年,江湖上多少門門派派,英雄好漢,八卦門,靈袖宮,獨劍嶺,龍牙寺,司空派,金海幫,快刀門,五儀山...還有不得道門...聽聞也是大家所創...如今還剩下什麼?”
李承乾淡淡掃着殿外,“是啊,如今的江湖確實沒了些俠義正氣…”
“原來如此...”萬昭儀不免嘆道,“所以這長孫府和青山派才分道揚鑣,各行其路,本自出一脈,兩難入共土,可悲可嘆。”
李承乾聽着女子嘆息,只是端茶不語,靜靜的望着殿外夜色。
“以前的江湖如此廣闊...多少門派...”想着,萬昭儀雙目一轉,忽然笑了笑,“承乾哥哥,你在這將軍府多年,也聽聞了不少江湖趣事,不如給我講幾個故事吧!”
“故事?”蕭衍不知爲何,眉色一沉,心裡想到,“自從被馬叔傳授了凌燕十觀,我也不知不覺捲入了這江湖風雨中,先是廣涼師那老頭屠戮道門劫走馬叔,而後南下尋青山派在玉門關被馬賊所劫,最後機緣巧合學了覃昭子祖師的絕學,又因爲身懷乾坤玉與《玉虛真經》的秘密,還被那灰袍道人與官府追殺,這些真的是故事麼?”
想到這裡,蕭衍不禁一嘆,自己早已不是那聽書逗樂的小娃娃,這血淋淋的江湖往事是的確發生過的,朝廷一句屠戮江湖,不知道這刀下又有多少亡魂,竟然入了江湖自己又豈能全身而退?
殿中沉靜片刻,又聞那李承乾開口道,“罷了,今日若不和你說,怕是又要被你在父皇面前誣告一狀。”
萬昭儀趕忙打了個哈哈。“嘿嘿,我那時不小心說漏嘴的...上次說李治去了青樓...也是碰巧..碰巧漏嘴給了宮女知道...怕是宮女說給了舅父吧!”
“哎,你這丫頭,也不知以後你的夫婿要是什麼英雄好漢,才降得住你!”李承乾敲了女子額頭一下,笑道,“罷了罷了,你要聽,我便說吧。”
“好啊,好啊!”萬昭儀聽着男子妥協,心中歡喜,不禁腳步輕邁,帶着裙襬轉了幾圈,心中好不得意。
李承乾低嘆搖頭,心中思索片刻,緩緩開口,“那就和你說三個故事吧。”
“好~”萬昭儀尋了個座位,急忙坐下,託着下巴望着面前男子,“三個什麼故事?”
“第一個故事,是關於一個門派和一本經書。”李承乾慢慢斟了杯茶,開口訴說,直引的女子注目傾聽,全神貫注。
“據大內密卷所記,傳言一百多年前,中原歸峽州境,曾有一個神秘的道門,名曰不得道門。相傳其開山祖師覃昭子是那道門始祖李耳的小徒弟,那年李耳悟透蒼穹大道,西出函谷,留下一衆弟子自行其道。有的生性淡泊,歸隱山林。有的志向遠大,步入仕途。更有那心懷道法苦念修爲的後人,開立門戶,鄰山成派。偏偏這年紀最小的覃昭子,不是這般...”男子端起茶杯,望着面前燭火,緩緩說來。
“祖師爺?!”蕭衍一驚,感情這李承乾知道的還真不少,“大內密卷,這裡面記載了不得道門許多秘密,以後有了機會須進宮查看一番,也好弄清我不得道門被滅派的真相。”蕭衍與那廣涼師也有過兩面之緣,心知此事沒有這麼簡單。
“覃昭子...他...他又選了什麼?沒去做官,沒去做隱士,也沒去開山立派麼?可他不是那不得道門的祖師嗎?”女子歪着腦袋,不解問道。
“這覃昭子辭別李耳後,歸了俗世,隱於紅塵之中,娶妻生子,稍執家業。”男子淡淡道,“而後餘年,他離了家門,遊離四方,深覺道法並非那不食煙火的羽化登仙,而是紅塵中這點點滴滴的人事滄桑。九百年後,中原歸峽州境,卻多出了一個道門,名曰不得,門下徒衆煉丹修道匡扶百姓,行俠仗義多臨世間,鼎盛之時,怕有千百之衆。他們皆拜那覃昭子爲祖師爺,傳爲中原大派之一。”
“李道人西出函谷,是一千年前的事了。”女子想了想,有些難解“那覃昭子就算辭別李耳的時候只有個娃娃大,他怎麼還能活九百年創立不得道門,他莫非真的有仙法嗎?”
“這不得道門,雖然也傳了數代,觀星君,紫天尊,雲通道人,琅琊子,可他們每一代掌門都拜這覃昭子爲開山祖師。”李承乾也搖了搖頭,“所以這不得道門的起源,一直是一個未解之謎,便是第一代有明書記載的掌門觀星君,也只是一百八十年前的人。可這覃昭子總得尋些傳人,填補這漫長的七百年,纔可傳道至今。”
“莫非...莫非他真的是長生不老,活了七百歲?”女子急忙道,“這不得道門的消失,天下有兩種傳言,其一是仇家屠戮,其二便是他們都羽化登仙,修成大道了。”
“羽化登仙我是不信,不過這覃昭子活了多少年,怕是難以考究。”李承乾嘆道,“如果要問這個問題,怕是要說起那本經書了。”
“什麼經書?”女子又問。
“此書名曰《玉虛真經》,相傳正是覃昭子長生的秘訣所在,裡面所記內容大部爲一般丹藥,延年益壽,祛病消疾,可若是苦心專研卻能從中悟出長生成仙之道,煉出不老丹藥。”李承乾緩緩道,“也正是因爲那覃昭子虛無縹緲的傳言,讓這本經書所載越傳越神,更說是覃昭子得道成仙后的遺作,引得不少外人窺覬。”
“哦?他們自己道門有這寶貝書,怕是天天都鑽研個不停,哪顧得上外人窺覬。”女子打趣道。
“不錯。”李承乾點了點頭,“等傳到琅琊子這一代,不得道門的確抱着經書整日煉丹修道,早就忘了覃昭子創下這不得道門的意圖。”
“覃昭子...玉虛真經...長生不老...”女子端着下巴搖頭晃腦,喃喃道,“活這麼長有什麼好的,自己的親朋好友都去世了,那豈不是落得孤零零的一人在世上...”
李承乾也不接話,只是飲了半口茶,接着道,“你如此想,世人可是渴望長生的緊,所以這不得道門神秘的消失,怕還是和這本《玉虛真經》有關。”
“因爲這煉丹至寶,而引來殺身之禍麼...”萬昭儀愣了愣。李承乾卻只是一笑,也不答話。
“好了,第一個故事說完了,便是個沒頭沒尾的傳說而已。”李承乾笑了笑。
“那第二個呢?”女子又起了好奇心。
“第二個故事,我要說一門武學,一個古寺。”李承乾笑道。
“古寺?”女子聽了來了興趣,“是不是和那個道衍和尚有關?那個古禪寺的和尚?!”
“不錯,這故事中的古寺,便是那古禪寺了。”李承乾點頭一笑,接着道,“相傳古禪寺的立派之人來自佛門小寺廟,法號見心,是三百多年前的一代名僧。”
“怎麼說?莫非也是喝酒吃肉的渾和尚麼?”女子聽了咯咯大笑。
“你先聽我說。”李承乾擺了擺手,緩緩道“相傳這見心和尚視佛門清規戒律於無物,自創佛法經文,藐視西方諸佛,遊離四方,觀九州蒼穹,歷世間百態。而後修成正果,脫出大小乘佛教的束縛,自創一門,名曰禪宗自號心中禪意囊括天地,不存一佛。”
“不存一佛?”女子歪了歪頭,“何解?”
“便是除了他的禪是佛,其他的都是無物。”李承乾解釋道。
“好大的膽子!破了戒律也罷,叛逃佛教也好,竟然還妄稱自己爲唯一的佛。”女子聽得越來越有趣,“那不是和喝酒吃肉的渾和尚有的一比?”
李承乾笑了笑,“比不比我倒不知,可是這禪宗後來坐化之後,衆徒把他的遺骨封入金佛,修寺建廟取名古禪寺,尊禪宗見心的遺號爲古燈祖師,取:生時,一切身邊如燈,萬法常在。滅時,四方大羅世界,靜謐歸一。也是承認了禪宗那狂傲的性格,滅佛稱佛。”
“原來如此,怪不得那和尚貪酒食肉,原來這開山祖師便是個混世佛陀。” 女子撇着小嘴,輕聲喃喃,此刻又想起了早上那茶鋪裡的俊和尚道衍。
“非也。”李承乾擺了擺手,“禪宗見心雖然狂妄至極,可也德高望重,世人多有稱讚,便是達官貴人也是頂禮膜拜。禪宗當年在九州遊離諸國,入王城闖禁宮,竟無人能擋。再者其佛法造詣之深,亙古罕見,便是圓寂成空,也威震了百年的八荒。後來因爲這和尚的名氣實在太大,古禪寺依然被列國君王所供奉,不涉戰亂俗世。”
“好個滅佛稱佛,怪不得古禪寺能與我不得道門鼎力中原,這開山立派之人皆是天生奇才的大英雄。”蕭衍躲在暗處越聽越奇,不禁嘆道,“那渾和尚倒是有些像這見心祖師。”
“好厲害的和尚!”女子心中仰慕不已,“這和尚見性隨心,自由自在,便是那浪跡天涯的劍客也沒他灑脫自如。”
“他能夠威震四海,不僅是佛法造詣,還有他那絕世神通。”李承乾接着道。
“哦?就是古禪寺的住持,久禪和尚那般神通麼?”女子好奇道。
“是也不是。”李承乾搖了搖頭,“久禪大師的無相神功,取自禪宗的武藝,可又不得全已。”
“不得全便也鼎立江湖,那把這禪宗的武藝學全,怕是了不得。”女子心中憧憬,趕忙接口,“那這禪宗的神通,叫什麼名字?”
“無名無號,只稱禪宗神通。”李承乾笑道,“這門武學難解至極,便是我青山派的青山空冥訣也有那心法依之,而這禪宗神通卻是從佛經中感悟而得。古禪寺傳至今日,後來者,釋迦法尊、善無心、金剛智、古禪,也沒有一個能夠把這門神通學全。”
“無趣無趣,一無沒有心法之說,二者歷代大家也沒有精通傳人,怕是胡吹大氣而來。”萬昭儀無趣擺手。
“好了,第二個故事也說完了。”李承乾笑道。
“承乾哥哥說的這兩個故事,卻是什麼用意?”萬昭儀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問道。
“不得道門,古禪寺,還有接下來我要說的幽谷,以及我的師門青山派,這四個門派一百年來,都是鼎立中原的大派,你不是想聽着江湖趣事麼?若是連這遠近聞名的大派都不知,怕是可惜。”
李承乾端起茶杯再飲一口,笑道,“這四個門派的武學雖都曾獨步天下,可其令人矚目的地方卻頗有不同。我青山派以門風正氣百年相傳,不得道門和古禪寺其道法佛學雖都是當世一絕,可前者煉丹成仙,引得世人遐想。後者普度衆生,善渡萬罪,被百姓稱道。最後那幽谷更爲神秘...”
“幽谷麼?”女子聞言來了興趣,“我行走江湖數月,也聽聞些幽谷的傳說,正想去那瞧瞧,幽谷又有什麼故事麼?”
“幽谷幽谷,江湖有云,世間多一黃泉地,納去舊人不問世。要說...”李承乾正要接着說下去。
眨眼,堂前卻奔來一人,這人書生打扮,羽扇綸巾,可是一路飛奔頗失文人風采,只見那人看到李承乾在堂外,大呼一聲,頓時身法一轉,如青雲鬥轉,飄然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