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私人博物館有諸多限制,財力和背景都必須絕對強大,宋雅怡在進了這家瑞成私人博物館之後,眼花繚亂目瞪口呆的同時,對於這個博物館的主人也不得不重新掂量一番。
這個私人博物館是專門呈覽器物的,三千多件器物中有七成以上都是宋元明清三代官窯瓷器,剩下的就是早起瓷器,以及古青銅器和高古瓷,那些器物保存得相當完整。
宋雅怡一邊參觀一邊用手去摸,三千多件出土器物,只有幾件是贗品,而且那幾個贗品製作得相當精緻,就連那些專家們圍着看了一圈也沒能分辨出來真假,估計也是博物館的主人在收藏的時候打眼了,纔會將贗品混在真物件當中。
這樣衆多的瓷器,從最早的素瓷到宋代的青花白釉到清代的琺琅瓷,不一而足,三千多件瓷器居然沒有一件重樣的,青花、釉裡紅、粉彩、鬥彩,看得人眼花繚亂。
這樣的大手筆可謂驚人,要知道這些瓷器在國內都屬於高級古董,最少也是在三級,很多都是二級以上的國家保護文物,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這些文物都是要收歸國家所有,常霖的這個朋友敢這樣堂而皇之地擺出來,證明這些東西至少都是過了明面的,不會被人抓住什麼把柄。
這讓宋雅怡又是驚訝又是疑惑,她知道很多收藏者在收藏古董的時候都是在黑市或者是古玩街蒐羅撿漏,但是有一些收藏家會跑到國外去參加拍賣會,通過競拍而獲得真品,但是這麼多的瓷器,顯然不可能全部從國外購得。
像是猜到宋雅怡在想什麼一般,許宣一邊隨着宋雅怡參觀一邊低聲道:“你可知道這家博物館是誰的產業?”
宋雅怡搖頭,她對於古玩界知之甚少,能夠說的出來的行家也不過那幾個泰山北斗級的,這個私人博物館顯然是爲了商業賺錢而來,那些高山仰止一般的人物不可能做這些沽名釣譽的事。
“這個瑞成博物館後面的人物可不是那麼簡單。”許宣笑道,“你應該知道京都十大元老吧?”
宋雅怡吃了一驚:“你是說?”
許宣見宋雅怡點頭,笑了:“這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那些人不是我們能夠招惹的,但是也和咱們沒有多大的瓜葛,井水不犯河水,該給的面子給了就是,別的咱們不參與。”
宋雅怡點頭,這些就算許宣不說她也清楚,常霖能夠和那些人認識,可見也不是什麼普通角色,想到常家的背景,宋雅怡有些犯怵,決定以後和常家的兩個好男兒保持距離,有多遠滾多遠,不然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同來參加博物館開張剪綵的,都是魔都古玩界內頗負盛名的人物,宋雅怡這種打醬油的角色自然是沒有人關注的,被圍着的是一直保持着神秘的許宣同志。
玩古物的人,尤其是研究考古學的那些專家們,多數都有些自視清高,看人的時候都會用一種審視的眼光,頗有幾分瞧不起人的味道,但是在他們與許宣交流的時候,都是用一種討教的口吻。
這讓宋雅怡感到又驚訝又疑惑,以那些老專家教授們的做派,要讓他們請教一個年齡小了他們一倍的年輕人,實在是有些爲難,可是看那些教授們臉上的神色一派自然,虛懷若谷的模樣甚至令宋雅怡有些懷疑這些人究竟是不是“專家叫獸”。
許宣隨着宋雅怡在博物館裡逛了一圈,見宋雅怡幾乎每一個古董都要摸一下,時不時點評幾句,感到頗有些意外,他完全沒有想到宋雅怡不只是懂賭石,還懂瓷器,聽她點評的那些,雖然還稍顯稚嫩,但是句句都在點上,一針見血,基本功非常紮實。連旁邊跟着的一個老教授都忍不住擡頭朝着宋雅怡看去,眼睛露出一絲讚賞之色。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個展臺前,宋雅怡停住了腳步,用怪異的眼神看着展臺上的那個木箱子,那裡面裝着一堆的碎瓷片。見宋雅怡看着那堆碎瓷片面露不解之色,一旁的解說員笑道:“這是我們館主提議的一個小遊戲,這一堆瓷片擺出來供各位挑選,裡面有真有假,每個人可以挑二十塊,能不能淘到真物件,就要靠各位的眼力了。”
宋雅怡聽了這話,覺得很有意思,只是看到那一箱子的瓷片,不由得有些眼暈。後面走上來的七八個老專家們也來了興致,要求解說員將箱子裡的瓷片都倒在看臺上,然後一堆人圍上去開始挑選。
那些教授們自詡專家,在看到那些瓷片之後也有些猶豫,上手之後掂了又掂,最後挑選的瓷片也不見得就是真東西。許宣在一旁看着,只覺得好笑,輪到宋雅怡的時候,一堆瓷片已經被翻開鋪滿了整張桌子,宋雅怡也不客氣,直接上右手,沒多久就翻到了一塊帶着淡淡熱力和靈氣的碎瓷片。
瓷器收藏者除了收藏整件的珍品之外,也收藏碎瓷片,像宋代五大名窯,元明清官窯等珍貴古陶瓷,能夠保存完整的物件非常少,縱有萬貫家財也不見得有機會能夠見得到真品,更不要說擁有了。
但是碎瓷片就不一樣,在古玩街有很多賣碎瓷片的攤位,只要你眼力好,就能蒐羅到宋汝窯、哥窯、鈞窯的瓷片,這些瓷片雖然比不上完整的瓷器本身的價值,但是其價值也不低,最重要的是,這些瓷片的真品率高,在古玩街隨處可見,價格便宜,撿漏的風險性比玩其他古董要小。
在收藏界,有許多人就是專門收藏古瓷片的,甚至有人專門開一個私人博物館展覽古瓷片,古董瓷片收藏隨着如今媒體的炒作也越來越熱門,很多人進入這個行業,雖然很多人認爲瓷片的收藏價值不大,升值前景也不高,還是阻擋不住那些想發財的人前仆後繼。
宋雅怡在那堆碎瓷片裡蒐羅了近半個小時,成功地翻出了二十塊真瓷片,那些瓷片應該是在泥土中混跡了不短的時間了,和贗品瓷片一樣,遮掩住了斷面的胎質,有的能從釉面看出來是青花瓷,有的完全被泥漬遮住,無法看出是什麼瓷器。
因爲看不到胎釉斷面,所以也無法判斷是什麼窯燒製,要經過清洗之後才能看出來。但是這些瓷片的靈氣不少,至少可以證明它們是真品,雖然不是什麼特別值錢的東西,宋雅怡還是很小心地用舊報紙包裹起來裝進包裡,怎麼說也是她撿漏得來的東西,雖然作了弊,但是她還是很高興。
看完了這麼多的瓷器,宋雅怡頗有收穫,隨着許宣一起告辭準備離開,剛剛走出博物館就被一個老教授叫住了。
“這位小姐請留步。”老教授看着宋雅怡笑得一臉和藹。
宋雅怡回過頭去奇怪地看着那個老者:“您好,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那個老教授笑道:“小姑娘看瓷器的眼光很不錯,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到我的研究所來工作?”
老教授以爲宋雅怡不過是許宣帶來的女伴,在他看來這樣的私人收藏館,以宋雅怡的資質是絕對不可能被邀請的,極有可能是藉着許宣的面子前來見見世面。
之前他一路跟在宋雅怡身後,看宋雅怡鑑賞瓷器的眼光非常獨到,基本功非常紮實,不比他手底下的那幾個學生差,頓時起了愛才之心,想要將宋雅怡招到麾下。
宋雅怡完全料想不到會有這一出,她在這老者開口的時候已經認出了這個老者就是之前一路跟在她身後參觀的那個教授,現在見他居然給素未相識的自己提供工作,宋雅怡又是驚訝又是意外。
宋雅怡雖然不認識這個老教授,但是能夠參加私人博物館剪綵的人,肯定都不是什麼普通人物,秉着不得罪人的想法,宋雅怡尷尬地笑了笑,委婉地道:“老先生,謝謝您的擡愛,只是我完全是業餘,對於瓷器也就一知半解,我並不打算在這方面做研究,很抱歉……”
“給臉不要臉,我們教授看上你,那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你……”宋雅怡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旁邊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叫囂了起來。
宋雅怡朝着老者的身後看去,就看到一個女生面露憤怒之色,死死地盯着宋雅怡。
“劉晴!你給我閉嘴!”那個老教授聽了這話面露不悅之色,回過頭輕斥他身後站着的那個女學生。那女生捱了老教授罵,心中委屈,只能憤恨地瞪着宋雅怡,眼中的怨毒之色讓宋雅怡感到莫名其妙。
真是搞笑,她還沒有委屈呢,這女生怎麼倒是怪罪起她來了?宋雅怡臉上微笑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眼中的神色已經變冷。
“小姑娘,真是對不住,我這學生不懂事……”老教授的臉色有些紅,不好意思地看着宋雅怡,氣氛一時冷凝下來,尷尬不已。
宋雅怡搖了搖頭,淡然笑道:“沒有關係,小孩子的話我不會計較的。不過真的不是拿喬,我對瓷器真的沒有多少研究,也不怎麼感興趣,不然一定會接受教授您的安排,教授您的好意我心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