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凱琳笑着哄高爭氣:“滾蛋。你去給陸軍幫忙吧。你不是想跟着我學飛石嗎。”
不知爲啥,自從高爭氣心智漸開,賈海軍瞅準機會就找高爭氣的茬。高爭氣雖憨,卻也是有脾氣的,也跟賈海軍對着幹。
自從葛凱琳開始給高爭氣治療,也就晚上睡覺時高爭氣回自己家。其他時間他幾乎都呆在葛家,應該說是他幾乎都黏着葛凱琳。
葛凱琳現在打鳥打兔子之類的。已經不限於用某種工具,可以隨手就着手邊的東西,十次有六七次能打準。
幾年下來,她的平衡性是好了些。不過還不能完全克服。
農村裡最多的就是石塊土坷垃之類的東西,每回葛凱琳用這些東西打鳥兒,高爭氣都問她這是啥本事。葛凱琳就說這是飛石。
高爭氣非常羨慕她這手本事,見她出手一回。就纏她半天,葛凱琳一直沒答應。
怕他傷着自個兒,也怕他誤傷別人,更怕有心人利用他。
這幾天家裡人商量着給她兄妹三個轉學的事,如果這事成了的話,葛凱琳就管不了高爭氣了,她怕自己走後別人會欺負高爭氣,決定還是教他一點防身術。
“凱琳你不準反悔。”高爭氣滿臉憨態。
葛凱琳反問他:“我啥時候騙過你?”
“沒有。”高爭氣晃動他的大腦袋。
“那你還不去幫陸軍的忙?”葛凱琳催他。
“嘿嘿,我去。”高爭氣動手解身上的包袱。
別看高爭氣傻乎乎的,卻懂得好朋友明算賬的道理,而且一根筋,誰的東西就是誰的,哪怕兩人關係再好。
就像諸葛凱琳家和賈海軍家一樣,好得幾乎不分彼此,但高爭氣絕不會把兩家的東西弄混。
賈陸軍在那邊叫喚上了:“凱琳姐,你也教我飛石吧,我也想學。”
九歲的賈陸軍依然愛哭,別看一副小膿包的模樣,纏起人來,那一根筋的功夫和高爭氣有的一拼。
而且,高爭氣好哄,他就沒那麼好對付,軟磨硬纏,撒嬌耍潑,啥辦法他都用。
“你不是會嗎,還用我教你,你咋能跟滾蛋比。”葛凱琳頭疼。
“可我打的不準,哇,好厲害呀,我也想有這樣一條狗。”
葛凱琳正想着要用啥辦法堵住接下來小膿包的眼淚泡,一條雪白的狗從眼前飛快跑過,狗背上坐着一個大約三四歲的小男娃,賈陸軍瞬間轉移了注意力。
狗背上坐的,正是已滿六歲的緒涅。
幾年過去,緒涅的個頭基本沒咋長,依然是瘦巴巴的,整天騎着個狗到處瘋玩,渾身上下除了一雙眼睛,曬得通黑。
還真應了郇老太太的話,緒祥越長大眼睛上的膜越薄,去年他眼睛上的膜就已經完全消除,眼睛不止又大又亮,視力也好得很,配在那張原本就好看的臉上,村民們說是比他們看過所有電影裡的演員都好看。
眼睛好後,緒祥也下地幹活,倒是郇老太太不咋再去地裡。
自家有了地,收入高了,飯食水平跟着提高,郇老太太心疼緒欣毓在學校伙食不好,沒啥葷腥,堅持每天給緒欣毓送飯菜。
原本說好,緒欣毓的早飯就在學校吃,中飯和晚飯由家裡送,因爲要送早飯,天黑着就得起牀,還要翻過旱地山,着實不安全。
是緒祥自告奮勇說他送早飯,說是他的視力好,不怕黑,早上空氣涼爽,他覺着舒服。
中飯一般由緒涅送,小傢伙個頭小,地裡活幫不了多大忙,狗也還馱得動他,騎着狗速度也快些,他一般就做些跑腿的事。
本來晚飯是由緒向陽或緒祥送,可能現在地裡的活忙得脫不開身,還是緒涅跑了這個腿。
“噗,就你,還不得把狗壓趴下,羨慕別人家的狗幹啥,喜歡你自己養一個。”賈陸軍自己轉移了話題,葛凱琳鬆了一口氣,轉而逗起賈陸軍。
賈陸軍撅嘴:“我也想呀,可是我挑不到這麼漂亮的狗。”
“你幹嘛非要白狗,咱舅舅家的狗,通身黑亮,沒有一根雜毛,不比他那白狗漂亮?白狗是女娃子家才喜歡的,咱不稀罕。”賈海軍張嘴就嗆。
“可是,舅舅家的狗見我就咬。”小膿包眼裡又積起了水泡。
賈海軍不吃他這一套:“誰讓你把碎塑料袋摻進狗食裡,害得舅舅家的狗差點死掉,狗不會說話可是聽得懂人說話,還最會記仇。”
“那咋辦,哥,我想要一條漂亮的狗。”賈陸軍用袖子擦掉眼淚,嘟嘟囔囔問。
賈海軍放軟語氣:“好了,別哭了,安心摘棉花,我給你弄一條就是了。”
天色開始暗下來的時候,葛凱琳幾人收拾包袱回家。
高爭氣把自己的包袱背在背上,又一把將葛凱琳的包袱挎在肩上。
“滾蛋哥哥。”賈陸軍眼巴巴看着高爭氣。
高爭氣拎起賈陸軍的包袱挎在另一個肩膀上,還挑釁地朝賈海軍揚揚下巴。
賈海軍冷哼一聲,背起包袱率先往地頭走去。
一進院門,葛凱琳意外地看到了老爸的自行車,細聽聲音,老爸在主屋跟孫穎梨說話。
葛凱琳快步進屋,問郝沈梅:“媽,我爸今兒個咋回來了,又不是禮拜天。”
郝秀芹正在切黃瓜,邊切邊說:“轉戶口的事弄順了,你爸跟你奶奶說一聲。”
“那我奶奶還不得哭喲。”諸葛琳蹲下在臉盆裡洗手。
樑雨生下頭胎的時候,還沒出月子就鬧着要分家,葛跟醜怕她月子裡氣出個好歹,跟當年葛辛丑一樣,沒有跟葛澤中商量,直接就請村裡和隊裡幹部來把家分了。
如今政府允許個體單幹,葛跟醜有一手的好木匠手藝,他跟村裡幾個人一塊外出給別人做木工活,一年下來掙的錢不比葛辛丑的工資少。
他外出幹活,家裡卻苦了樑雨一個人。
樑雨的頭胎起名葛凱強,今年已三歲的男娃,正是調皮的時候,她要看着這個小祖宗,肚子裡又懷着一個,還得伺弄九畝地,忙得煩躁起來,指桑罵槐地就折騰孫穎梨一通。
葛隨醜現在沒人領着也敢一個人去地裡幹活,只是整個人變得很木訥,別說替孫穎梨出氣,他自己受了樑雨的氣還不知該咋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