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曄面上帶着憂色:“祖父,雲嵐如今的身體狀況不佳,雲南的情勢又沒有那麼理想,我心中實在是擔憂……”
“木已成舟,如今雲嵐已經嫁給了越景玄,我們能夠做的,就是支持她,讓她想要做什麼,就放心大膽的去做,我林家的女兒,就算是死,也要轟轟烈烈。”
林曄悄悄地握緊拳頭,眼神一點點堅定起來:“祖父,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林自安點點頭,並沒有再多說什麼。
慕雲嵐和越景玄聊着天,說着說着就睡着了,越景玄將她抱到牀上,陪着她一起睡了過去。
疲倦至極,睡得極爲安穩,等兩人雙雙醒過來,天色已經黑透,不知道什麼時辰。
兩人剛剛有了點動靜,門外青袖的聲音就響了起來:“王爺、王妃,奴婢進來了。”
“嗯。”
青袖進門,身後還跟着四名侍女。
“王爺、王妃,這四名侍女是來昝城主安排過來伺候王妃起居的。”
伺候她起居?慕雲嵐打量了她們一眼,四個人身量高挑、纖細,面容各異但都容色秀麗,其中一名粉色衣衫的侍女格外的柔弱,那氣質和神色竟然和她有幾分類似。
慕雲嵐微微眯了眯眼睛,不由得勾起了脣角,心中暗忖道:這昝淵到底是有意試探還是無心之爲?
“留下吧,讓碧珠去安排,本王妃初來雲南,身邊只有你和碧珠兩個侍女,人手上的確是不夠用。”
“是,王妃,奴婢這就去安排。”
等到青袖帶着人退出去,又有一名侍女前來:“奴婢綰嬈見過王爺、王妃,晚膳已經準備好了,可否傳膳?”
“傳吧。”
晚膳被一一端上來,一隻只荷葉滾邊的瓷盤,配着顏色鮮亮的各色菜餚,一眼看過去格外的有食慾。
慕雲嵐洗完手坐到桌邊,綰嬈端了開胃的湯過來。
“這些湯品和菜餚倒是格外的精緻。”
綰嬈輕聲道:“回稟王妃,這些都是按照小姐的吩咐準備的,小姐說王爺和王妃遠途歸來,胃口定然不佳,所以讓廚房定了一些開胃、養身的素菜和湯品,希望能夠讓王爺和王妃多進一些。”
“你們家……昝黎小姐?”
“是,而且,小姐是問過碧珠姑娘和天權公子的,這些菜精心挑選過,和王爺、王妃喝的藥沒有衝突的地方,可以放心食用。”
慕雲嵐微笑點點頭:“你們家小姐有心了。”
越景玄開口:“你們都下去吧,不用在這裡伺候。”
“是,奴婢告退。”
慕雲嵐挨着嚐了嚐桌上的菜品,品相、口味俱佳,一看就是用心準備的:“這菜準備的真不錯。”
越景玄看她吃的開心的模樣,不由得伸手在她鼻尖上颳了一下:“除了菜好吃,你就沒有一點別的想法?”
“別的想法?皇叔你指的是什麼?”慕雲嵐笑眯眯的彎着眼睛,歪着腦袋看他。 “比如說,人?”
“菜餚美味,這人嘛,也貼心……”慕雲嵐一邊說着,一邊看着越景玄,“我這不是跟着皇叔沾光了嘛。”
越景玄笑着看了她一眼,低頭去吃菜。
兩人並沒有多說什麼,吃完晚膳休息了片刻,便去休息了。
綰嬈回到了毓秀院,見小姐房間的燭火還沒有熄滅,敲門走進去:“小姐,奴婢回來了。”
昝黎正靠在燈下看書,聞言放下手中的書卷:“晚膳都送過去了?”
“是,王爺和王妃極爲喜歡。”綰嬈將送菜過去的情景描述了一遍,“王爺沒有說什麼,王妃詢問了幾句,奴婢都照着您叮囑的話說了。”
昝黎垂下眼眸點點頭:“知道了,你下去吧,按照我擬定的單子,明天送早膳過去,如果王爺和王妃不問,你帶人送了就回來,不要多說一句話。”
“是,小姐。”
翌日一早,慕雲嵐洗漱過後,就看到綰嬈又領着人將早膳端上來,這次她沒有說話,但是那菜色和搭配,一看就是精心挑選過的。
吃完了早膳,兩人一起去偏院給林自安請了安,聊了一會兒天之後,越景玄去處理政務,慕雲嵐回到馨凝院。
昨日匆忙,又異常勞累,並沒有心思多看,如今才發現,這裡不愧叫馨凝院,各處都栽滿了鮮花。看着院子中開的正盛的各色花朵,慕雲嵐覺得心喜,不由得多看了一會兒。
“碧珠,你看看這些花草,每一種都是格外用了心思挑選照顧的,佈置這園子的人真是用心了。”
“小姐,奴婢聽說,昝城主的夫人過世的早,昝城主因爲對其夫人用情至深,所以並沒有再續絃,這偌大的昝府,都是大小姐昝黎在管理、主事。”
青袖說着自己的聽聞,小心的觀察慕雲嵐的臉色,她也不想說這些來讓小姐煩心,但是那個昝黎小姐,總讓她覺得不同尋常。
慕雲嵐笑了笑:“你家小姐我也要好好地學一學了。”
“小姐,都是奴婢的錯,不該說這些讓您煩心,您放心,王爺對您極好,定然不會……”
“呵呵,”慕雲嵐笑出聲,“你想到什麼地方去了,如果我對皇叔連這點信任都沒有,那也不會爲了他不顧性命,只是,身份不同,承擔的責任不同,我雖然不擅長,但是該做的,一樣要做好。”
如今,她是寧安王妃,哪怕是今後和朝廷打起仗來,也不需要她再親自領兵衝鋒陷陣。再加上,她的身體日漸虛弱,今後,會越來越弱,很多事情她都不能做了,所以,該做的、不該做的,都要好好想想。
賞了會花,慕雲嵐便回去睡午覺,等到她醒來,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睡得多了,腦袋有些暈,坐了一會兒才感覺好了一些。
青袖服侍着她換過衣服,回稟道:“小姐,昝小姐來了,聽說您在午睡,便等在偏廳裡,等了有小半個時辰了。”
慕雲嵐略感詫異:“請她去正廳,我在那裡見她。”
“是。” 正廳內,慕雲嵐一進門,就看到那個素粉色羅裙的少女,她似乎格外的偏愛粉色,今日這身衣裳顏色比昨日見過的淡一些,裙襬的花紋也換成了楓葉紋。
“見過王妃,王妃萬安。”
“昝小姐不必多禮,還要多謝你費心幫我和王爺準備膳食。”
昝黎面上帶着微笑,輕輕淺淺的,看着讓人感覺舒爽宜人:“能夠讓王爺和王妃用的舒心就好,我母親去世的早,一直都是我主持府中的事物,若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還請王妃指正。”
“昝小姐玲瓏心思,並沒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慕雲嵐看向青袖。
青袖端了托盤,送到了昝黎面前。
“昨日見得匆忙,沒有來得及細聊,這份見面禮,昝小姐收下吧。”
昝黎看去,托盤上放着一對玉鐲,通體瑩潤雪白,只在邊緣處有兩片交錯的竹葉綠色,上面紋路清晰,宛若將竹葉封存了進去,格外的逼真。
“這太貴重了,昝黎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萬萬不敢收。”
“我看府中茂林修竹,你的院子又叫毓秀院,想來你是偏愛竹子的,這對玉鐲配你正合適。”
“既然如此,昝黎謝過王妃。”她示意身後的侍女將玉鐲收好,擡頭看向慕雲嵐。
她正在喝茶,動作間,衣袖向上錯了一塊,露出一隻血玉手鐲。那鐲子殷紅如血,上面似乎有什麼花紋,距離的遠,她無法看清楚,只是覺得在那隻血玉手鐲的襯托下,慕雲嵐皓腕如雪、純白無暇。
昝黎收回目光:“我聽聞王妃身體欠安,便準備了一些調養身體的藥材,希望王妃早日康復。”
“昝小姐有心,我初來雲南,對這裡陌生的很,有昝小姐幫忙安排照料,倒也省了不習慣。”
“雲南風景秀美,但多雨水天氣,難免潮溼一些,王妃出生於北方,多少有些不適應,等過些時日,您定然會喜歡上這裡的。”昝黎聲音清脆,咬字清晰,沒有時下許多女子的嬌柔,聽在耳邊只覺得如流水潺潺,格外的舒服。
“我今日來,除了拜會王妃之外,還是想要邀請您參加三日後的百花宴,您身體欠安,本來是不應該攪擾的,但是這百花宴和女子切身相關,所以不得不來邀請您。”
“百花宴?”慕雲嵐擡眸。
“是,雲南每年都會舉辦百花宴,所有的女子,不論年紀,都要在這一日盛裝,去百花溪邊參拜百花娘娘,希望百花娘娘保佑,能夠讓我們女子越發的心靈手巧、平安康泰。參拜完之後,還有百花盛會,男女皆可參加,雲南的世家貴族,都是要去的。”
“聽着倒是有趣。”
“什麼東西有趣,說出來本王也聽一聽。”越景玄走進來,看到慕雲嵐,不由自主的帶上了笑意。
“見過王爺。”昝黎規規矩矩的行禮,聽到叫起聲才微微擡頭。
有外人在,慕雲嵐自然也要遵循禮數,只是,她的禮還沒有行完,就被越景玄握住手腕拉了起來:“王妃不必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