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專案組,大的甚至有一百多人的紀錄,最小的一般也有一二十人,假幣案的專案組又四十五個人,除去汪源和付立明的派系,一共也有三十個人。
洲東省公安廳的一個會議室內,張啓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食指中指,看着眼前坐在會議室下面的四十五個人,心裡泛起了一種掌握別人情緒的快感。
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掌握別人的生死,張啓試過,但是那種感覺太單調了,就像一幅黑白水墨畫,意境有了,卻沒有水彩畫這般的顯眼,這般的,讓人心動。
自己的一言一行,牽動着其他人的利益,這就是掌權的快感。當張啓毫無疑問的坐到了主座的時候,這種感覺就冒上了心頭。
“我這個人,不會說廢話。”看着面前形形色色的人,張啓醞釀了一下,發現自己還是說不出像電視裡官員們那種場面話,只好按着自己的姓子來,“但是我會做!”
“老柳,把東西發給大家。”在接待張啓的時候,老柳態度還是不錯的,盡心盡責,張啓不會欺負老實人,所以夾在幾個組長副組長之間的老柳,現在反而是張啓面前最吃香的人,派發任務這種事,也就由老柳做了。
專案組的人馬上的就接到了張啓給予的材料,就是一些罪犯的材料,以情況不同爲由,重新給衆人派發了任務。
這些個人也不難抓,假幣案告破還只是停留在華異市和專案組內部的消息,這些人有一些是正在盯着的,還沒動手收網,有一些則是需要佈置一下,汪源早上飛去華異市,還沒來得及分派任務,就“中暑”了,所以大家一點也不急。
接到了材料,現場馬上就幾家歡喜幾家愁了,十五個愁眉苦臉的變成負責後勤、整理材料,其他的人卻紛紛露出笑容,他們每一個人最少都有個目標,到時候去找當地的警局,直接出馬抓人,想來十拿九穩。
雖然主案犯的肥肉沒有分到,但這湯水卻是很足,比他們預期的還足。
“張組長,爲什麼我們要留在專案組負責後勤?這其中有幾個案犯一直可都是我們盯着的。”一個30歲左右的警察不服了,但也只敢扯大旗質問。
現在他們要求的不高,新的功勞沒有,原本就是我們在跟的線,爲什麼要讓給別人,這有點斬盡殺絕了吧。
“後勤工作,這可是個重擔啊……”張啓官話不會說,但是記憶不錯,直接就把第一次和汪源見面的時候,汪源說的那一通“論後勤工作的重要姓”,給這些人照搬了過來。
大家都知道,由於付立明和汪源看不起張啓的緣故,一開始是把張啓給丟過去管那個所謂的“後勤”。
現在風水輪流轉,汪源和付立明躺在醫院裡“中暑”,而他們兩個的手下,現在卻直接的被張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丟去管後勤了。
這一通話下來,大家馬上的都表情各異起來,其他的人現在是坐山觀虎鬥,還帶着一點對張啓的感謝,畢竟他們功勞變多了,比原先預想的還多;跟着汪源和付立明的那些人,則是無奈外加苦澀。
情勢比人強,張啓說出這一番話,擺明了就是報復,就差沒扯着嗓子說:“怎麼的,我一個副組長能管後勤,你們不行?開什麼玩笑!”
看到大家都沒話說了,張啓又是摩挲了一下手指,開口宣佈散會,大家該抓人的抓人去,該去管後勤的就管後勤去。
就當大家要離開、第一個人剛打開會議室大門的時候,發現來人了,而且還是這些公安廳警察很熟悉的人。
“梅隊長!”開門的那人,看到門口站着的領導,條件反射的立正敬了個禮,然後心裡忐忑的後退回了會議室。
這個梅隊長可不是像張啓這樣的市刑警隊副隊長,而是省公安廳經濟犯罪案件偵查總隊隊長,汪源的靠山,這專案組組長的位置,也是他幫汪源爭取來的。
梅思遠走進會議室,汪源一系的人立刻就面露喜色,激動的站了起來,和其他人一起對着梅思遠就是敬了一個禮,然後期待的看着梅思遠。
“都坐都坐,哎,小汪這人,什麼都好,就是一做起事來,太拼命了,搞到現在住了院,留下這麼個攤子,總隊很擔心啊。”梅思遠一來就先給汪源來了個廢寢忘食的評價,話裡的意思,更是展露出要接手的意思了。
這專案專辦,是專案組的規矩,但是專案組也是有上司的啊,假幣案的專案組,上頭就是省公安廳經濟犯罪案件偵查總隊,梅思遠作爲隊長,過來指導一下失去了組長和一個副組長的專案組,本來沒什麼錯。
但這時間掐得太狠了,大家都破案了,你再插手,就有點不要臉了。
“這位就是張組長吧,呵呵,好,不愧是我們洲東省數得着的出色警察。”梅思遠臉上表情真誠的說着大家都知道的假惺惺的話。
現場陷入一片安靜,梅思遠真要插手,他們還阻止不了,你說破案了?那還有一堆罪犯呢,作爲領導,你們組長不在了,我過來指導一下,天經地義。
而且梅思遠的權力大,現場的這些人也都不敢反對,心裡開始盤算起了自己的小九九。
別人害怕,張啓則是厭惡,打了小的,跑了個老的出來,這太沒品了,大家相差那麼多級,你破壞規則啊。
既然你破壞規則,那我也不用尊老愛幼,您啊,要是想插手,我就讓你去陪汪源一起“廢寢忘食的中暑”,張啓心裡暗暗打定了主意。
“過獎了,比不上汪組長的廢寢忘食,也比不上梅隊長的親力親爲。”張啓說話差點嗆死梅思遠。
不過做官的,喜怒不形於色是必修功夫,梅思遠還是保持着他正常的親民的笑容,呵呵的說:“不親力親爲不行啊,這隊伍,還是得老同志帶比較好。”
聽到梅思遠的話,張啓嘴角彎出一道名爲嘲諷的曲線,看着眼前不要臉的梅思遠,當後者想要坐上主座的時候,伸出了手。
臺下的人頓時就傻眼了,這是……認輸?
梅思遠也是愣了一下,但他現在玩的是親民,搶了下級的指揮權,下級還主動的伸出手和你握一握,這種時候,梅思遠自然免不了要表現一下他的風度。
笑着伸出手和張啓握了一握,梅思遠志得意滿的坐了下來,對着話筒開口:“都坐,都坐,資料呢,我已經看過了,現在……”
“呃……”梅思遠四肢突然麻痹,舌頭僵硬說不出話來,這症狀,尼瑪的中暑?不對,是中風!
當梅思遠整個人向後倒去的時候,現場的人再次傻眼,不是吧?難道您也廢“寢忘食的中暑”了?
“好歹把話說完再倒啊!”汪系的警察心裡悲呼,無奈的跑上前去,急忙的開始搶救梅思遠。
“梅隊長,您怎麼了?”離得最近的秘書檢查了一下梅思遠後,心裡一咯噔,連忙大聲喊:“快叫救護車啊!還愣着幹什麼?”
什麼叫偷雞不成蝕把米,先是汪源和付立明,後是梅思遠,大家可算完全看明白了,這就是!
“梅隊長,您感覺如何?”秘書心急如焚的詢問,額頭上的汗水在一瞬間就飛流直下三千尺,心裡那叫一個鬱悶啊,作爲梅思遠的秘書,他和梅思遠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梅思遠倒了,他肯定好不到哪去。
本來還想着說服侍一下領導,混個好前程,現在看來……秘書急得都快哭了。
“汪源打發張啓去管後勤,甚至爲了打發得更遠,挑了一條看起來不怎麼重要的線索讓張啓去查,後來張啓靠着這線索破案了,而汪源現在躺醫院。”大家此時心裡怪怪的想到。
“付立明和張啓起衝突,還是致使張啓被‘流放’的導火索,現在躺在醫院。”衆人心裡有點發毛。
“梅思遠過來搶指揮權,現在就快要去醫院躺着了。”所有人的喉嚨的都咕嚕一聲,嚥下了唾沫。
尼瑪,這是誰和張啓做對,誰就得去醫院預定牀位啊?大家還怎麼鬥?趕緊洗洗回家歇着吧!
等到梅思遠被送上了救護車,在大家奇怪的眼神中,張啓老神在在的連椅子都沒坐下,對着這些還愣着的人就是一聲吼:“按照原計劃,趕緊去辦案!”
衆人一鬨而散,一邊走着一邊還交頭接耳,不時甚至有人回頭用古怪的眼神看向張啓。
張啓則是大踏步的走向詹力的兩個身爲副組長的老關係,伸出手笑呵呵的說:“兩位,久仰久仰,在下張啓。”
“哈哈,張隊長的名字,如雷貫耳啊,我老陳(老李)可是聽到耳朵都快生繭了……”兩個副組長先是一笑,看着張啓伸出來的手,頓時猶豫了。
握一下,應該不會“中暑”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