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必生氣,麗昭儀不過是眼紅娘娘您如今盛寵這才小肚雞腸總是和您過不去!”半夏爲魏清莞輕輕撣去肩頭落下的花瓣,輕聲說道。
“和她有什麼好生氣的,不過都是在這後宮之中苦苦掙扎着的人,誰比誰強一些!”望着麗昭儀遠去的身影,魏清莞輕嘆着搖了搖頭,臉上無謂一笑。
進入內室後,東方宸一身明黃色龍袍還未換下,低着頭正坐在案前仔細的批閱着奏摺,見到她來後才放了下手中的奏本,臉上帶着一抹似清風拂面般的微笑。
“李默說進來前陸氏對你有所不敬,朕會讓人提點她的,這些日子她着實輕狂了些!”見小女人不說話,東方宸低沉着聲音說道。
從前東方宸並不怎麼理睬這後宮之中爭風吃醋的事情,只覺得女人家之間的微末小事用不着去處理。如今,他竟見不得眼前的女子受半點的委屈,拉起魏清莞的手,很是溫熱的撫慰着。
“女人家爭風吃醋的事情有什麼好提點不提點的,從前她得寵皇上樣樣慣着由着,把她性子寵的傲氣了些,有什麼呢!況且她肚子裡還有着孩子,拘着她倒是沒什麼,沒得傷了皇嗣那纔是罪過,臣妾往後避着她點就是,用不着皇上這般大驚小怪的!”
聽東方宸連麗昭儀三個字都不願再稱呼,魏清莞知道這個女人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經不復從前。總歸她肚子裡還有個孩子,已經給過她教訓了自己也不願在這種損陰德的事情上做文章。
“陸氏從前也說得上是稚氣可愛,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變得跟個市井潑婦一般,少了往日的天真!”像是在自言自語般的東方宸嘀咕着,而魏清莞聽到這話時只是輕微的牽動了下脣瓣!
男人薄情,尤其是身負天下最大權利的男人,且聽聽便也知道了,喜歡的時候在驕縱的脾氣也是稚氣可愛,不上心了就算是容色傾城也只是市井潑婦。
前車之鑑就在自己的眼前,魏清莞不得不再一次的在心中提醒着自己,不能再走了老路,眼前的男人尚不值得自己交付身心全部,他是東方宸,掌握自己身殺大權能夠給予自己在這後宮滔天權勢的皇帝,卻不是值得相守一生的男人!
活下去要靠自己,活的精彩依然還是靠自己!
整整七天,東方宸日日向永寧殿準時報到,後宮彤史上頁頁寫的都是皇后的名字,忙着在後宮爭名逐利的賢妃和敏妃自然不關心這些,倒是一向稱病不出的穎妃閒來無事,命人拿來了彤史正坐在榻前翻看着,臉上帶着一絲不可捉摸的笑。
穎妃蘇錦陌的容貌清秀說不上驚豔卻獨有一種風情,那種孑然一身的氣質是這後宮之中少有的。在這後宮內恩寵並不如從前的麗昭儀多,卻也容不得旁人小覷,加上父兄在朝中皆有兵權,這身份自然也是一等一的。
“皇后娘娘如今正得寵,這整個後宮說是三妃協理,說到底佔盡便宜的還是她一個人。幾位娘娘把後宮之中的事情打理的僅僅有條,可她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得了皇上的寵愛照樣爲所欲爲讓人側目。賢妃和敏妃人前風光無限,轉過身來還不得巴巴的去奉承她,好在娘娘看得開,稱病由得賢妃和敏妃兩個人折騰。”穎妃翻着手中彤史她身旁的宮女丁香也沒閒着,站在一旁奉茶低聲道。
聽得丁香這樣說,穎妃只是輕笑一聲“權利迷人眼,賢妃和敏妃兩個人在後宮爭了那麼久的高低,如今怎麼肯放鬆一刻!若她們真到了想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所爭奪的竟然只是一場空時,那才真真好笑呢!況且,這爭不爭的也要看時機,本宮不比賢妃的父親是個文官,在朝中所有權利卻對皇上構不成威脅,又沒有敏妃手中有兒子家世低微容不得皇上懷疑。家裡父兄皆握有兵權,自然要時時刻刻的注意謹慎,嬌縱不得,妄佞不得,不避其鋒芒,還能做什麼!”
古來兵權勝於皇權,多少王侯將相在帝王穩坐龍位之後被趕盡殺絕,她自幼早熟又是跟在父親身邊經歷過殺伐決斷的,自然知道若蘇家不恭敬自身,下場必定不會好到哪去。所以在這後宮,無論大小事宜自己向來能避則避,好在東方宸也不冷落了她日子也過的清靜。
“所幸娘娘還有個小公主,再怎麼樣也比賢妃強。她跟在皇上身邊多年無所出,聽說是那次小產後就徹底的傷了身子,如今也是人老珠黃只能扶持着麗昭儀那樣胸無點墨的人在這後宮生存。還整天頤指氣使的也不知道是做給誰看,如今連懷了身孕的麗昭儀都不得皇上寵愛了,眼瞧着她還能有什麼辦法?”
“沒了青山不還有綠水,麗昭儀折了有什麼關係,這後宮裡多的是其他的人。禮部的人不是已經把秀女徵錄的名冊發下去了嗎,馬上這後宮就會繁花似錦,到時候賢妃要在這裡頭扶持幾個和麗昭儀一樣的人多的是,怎麼就會沒了辦法。她年歲最長資歷自然最深,你怎麼就那樣小看她!”
賢妃掌權爲了清除異己擡高自己這段時間沒少給丁香她們幾個好顏色瞧,丁香怨恨她是自然。聽得她這樣說,穎妃也只是淺淺一笑,後宮的日子沉寂乏味,靠的也就是這舌根子間家長裡短的事情打發時光,在永樂宮她從不拘着自己身邊的人,她們也一向有什麼說什麼。
“說到禮部徵錄的名冊,奴婢今兒倒是聽到了個好笑的事情!主子可要聽一聽?”
“是什麼?”合上了彤本放在了一側,敏妃起了好奇問道
“那日二皇子滿月上那個皇后胞妹魏傾城娘娘還記得嗎?”
“自然,那日也就那位魏家小姐最出彩,沒有印象倒是難了!”
聽的丁香說起那名字,穎妃點了點頭嘴上嗪笑,想起那一日皇后對母家對胞妹的有意刁難,眼中雖對皇后有那麼一絲的猶疑,可也只是一會便把那份心思放在了心底。
倒是丁香沒瞧見主子的神色,自顧的繼續道“原本禮部那裡也是有她名冊的,可是礙着那次皇后娘娘刁難妹妹的緣故,如今各家待選的秀女都收到了冊子,偏就她家名冊至今還扣在禮部,聽說魏夫人這幾日天天上帖子求見皇后,可皇后怎麼也沒見她,如今各府的人都在笑那個魏家姑娘呢!”
說完,丁香的臉上止不住的笑,繼續道“不過,也是那姑娘活該!皇上賜封郡主這樣天大的出嫁殊榮都不要,偏要進來和自己的家姐爭一個男人,想想也當真輕賤!”
“奴婢聽說皇后娘娘在家時便不受父母恩寵,那妹妹卻是掌上明珠個個都寵着她,魏家也是真傻,眼前得寵的主子不捧着供着,還要去得罪,也是不怕現今的皇后娘娘睚眥必報,那麗昭儀是再好不過的例子了!”
“禮部如今也是越發的會做人了,這些個拜高踩低的奴才,也是真會把事情做絕了!且看着吧,都是一部部難得的好戲,比暢春園的班子要唱得好!往後這宮裡有的瞧了!”
聽丁香說完,穎妃牽動着嘴角微微一笑,羊脂水玉般的指尖滑動着一旁香爐內的細灰,泠泠道。
而對魏江氏避而不見多日的魏清莞,在清早又一次收到母親拜見的帖子時,臉色越發的難看!魏府也是真不會給她做人,半點也閒不得心來。
“娘娘,要不就見見吧,這後宮上下的人這會說的話也不好聽,就讓夫人進來一次,許不許的還不是在您一念之間!”
見魏清莞臉色難看,伺候着她綰髮的半夏低聲道,雖說對魏府這樣的行爲感到不忿,可始終是主子孃家,難不成真的讓主子和孃家斷了來往,說出去豈不成了笑話了。
“她眼巴巴的來宮門口遞帖子候着也不是爲了本宮,本宮見她做什麼。當初本宮命懸一線在鬼門關前不進不出的時候,她這個爲孃的在哪裡,擔心小女兒進不了宮,就這麼一次兩次的來尋本宮的晦氣,這宮裡人要說什麼讓他們說去,舌頭長在他們的身上,難不成本宮還能把他們一根根拔了不成!”
魏清莞負氣素手一揮便將她帖子撣落在了地上,滴翠手快忙的撿了起來,耐心的隨着半夏一塊勸道“奴婢們知道娘娘您委屈,可夫人都來了四五次了,就是讓她進來喝一盞茶什麼都不說,娘娘您也是要奉着她的……”
就這麼在幾個丫頭的勸諫之下,魏江氏被請進了永寧殿。彼時她把所有的心思都畫在了臉上,滿臉心焦很是憔悴的模樣當真是一副慈母心腸,只是這心腸卻不是用在魏清莞身上的。
正殿之中的鳳椅上,魏清莞一身硃紅色紗衣刺繡長裙就這麼懶懶的坐着,受着底下魏江氏的一拜,心中卻是鄙夷的。
幼時心中的記憶不多,對魏江氏這位母親更是少之又少,可想而知她的這位母親對自己真是用得着的“上心”!
“臣婦見過皇后娘娘,願娘娘安和康寧,長樂未央!”
“母親用的着這麼客氣嗎,您今日過來,就不是打着讓本宮安和康寧來的!”那邊魏江氏將將出聲,這邊魏清莞卻沒好氣的回了話,大殿之中異常尷尬,魏江氏餘下的話就這麼被憋了回去,一時之間沒了話音。